第671章 山姆的號角
“博士，我明白你的顧忌，可學城此時的聲譽已經跌到谷底，承認曾經的錯誤，至少能證明學士的勇氣，可以減輕你們的心理壓力。”山姆勸說道。
“壓力？哪有什么壓力？你別胡說八道，我們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七國人民。”
席奧博德板起臉，努力挺直微駝的后背，好讓自己看起來頂天立地，心懷坦蕩蕩。
“我們問心無愧！吃得飽，睡得安，站得直！”他又強調一遍。
山姆抬頭指指天花板，胖臉肌肉抖動，道：“沒壓力干嘛住地堡？地堡有多深，地道多復雜，你們心中的壓力就有多大。”
胖子的話好似扯掉對方支撐脊梁的千斤頂，博士總管身子一塌，后背比之前更駝了。
接著，他又惱羞成怒起來，方臉猙獰扭曲，鼻孔似乎冒煙，罵道：“混賬東西，你個小小學徒，這樣對博士總管說話的嗎？”
山姆心里害怕，縮了縮脖子，慌不擇言道：“我父親是藍道·塔利。”
“在丹妮莉絲面前，藍道·塔利算個屁？我卻連丹妮莉絲都敢謀害，魔龍的罪人名單上，我的名字排第一位！”席奧博德陰惻惻道。
山姆被這么一威脅，反而不怕了，只無奈道：“學城不愿意配合便算了。”
反正總主教與龍女王都警告過各位貴族，長夜與異鬼早已成了眾所周知的消息。
但他此時卻真心后悔了，當日龍女王讓他打道回府，不要再去學城了，他沒聽。
果然，學城幾乎什么幫助也沒提供。
之后幾天，山姆努力配合諸位博士，希望從異鬼嘴里多掏出些有用的信息，使他這一趟沒白跑。
他們研究異鬼的族群組成模式，尸鬼與異鬼的關系，飲食習慣，魔法技巧......
異鬼不算太配合，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沒說。
才幾天時間，博士就記錄下一摞子永冬之地、世界之外的信息。
據異鬼說，永冬之地只是世界大門外的前院，可以再往北走幾千里。
博士們震驚，如果異鬼沒說謊，長城以北的土地面積，幾乎不比長城以南的七國小。
“世界咋這么大？”
“世界不大，但世界之外還有世界。”異鬼道。
然后學士對異鬼越發忌憚，世界之內的異族尚且其心必異，世界之外的奇特種族和奇特文明，能有好心？
就連丹妮一直非常好奇的異鬼王，也正式登場——在異鬼的口中。
“野人王并不常設，塞外先民無法度過寒冬時，各部落就會聚集在一起，推選出野人王，野人王帶領全體野人南下。
永冬一族亦如此!
平日里食物充足時，我們以小部落為單位生活，當冰雪之王誕生，我們會向他臣服，南下尋找獵物。”
“過去數千年，都沒冰雪之王出現，五年前，他來了......”
“來了？”長得像一根長竹竿的古伊雷博士仔細咀嚼，豁然色變，驚道：“你們的王來自其它地方，他...原本是人類？”
卻是山姆也沒對學士隱瞞自己所知的異鬼信息，將異鬼可能沒生育能力，只能由信奉舊神的先民男嬰轉化而來的事告訴了學城。
故此，一直用古語與異鬼交流的古伊雷能聽出對方話中的潛臺詞。
沉默良久，異鬼悶悶的聲音從龍晶面罩后傳出。
“只有被極惡之罪糾纏的高尚之心，才夠資格讓我們獻出絕對的忠誠。”
“被極惡之罪糾纏的高尚之心......”
古伊雷把異鬼的話翻譯出來后，山姆與眾博士面面相覷，相顧駭然。
——至少，對方承認了一件事，異鬼王來自人類世界，他有一個高尚的靈魂，卻身背極惡之罪。在無盡煎熬中，他被選為異鬼的王。
而且，事情就發生在五年前！
“誰？他是誰？”山姆急忙道。
艾斯爵士用漠然無情的藍光之眸瞥了胖子一眼，道：“他的人類身份...對我們，沒有意義。”
山姆又問幾遍，艾斯爵士只說不知道。
席奧博德博士攔住胖子，緩緩道：“知道他是誰，其實對我們也沒多大作用，還是再問問別的吧！比如，冰雪之王的能力。”
“冰雪之王不能帶來長夜，我們只是缺少食物。”異鬼道。
“食物？你們吃什么？到這兒好幾天了，爵士似乎沒吃過東西。”古伊雷博士疑惑道。
“溫熱的血，活物的新鮮血液，”異鬼盯著胖子道，“人血最好。”
“嘶——”諸位扮紅臉的博士也維持不住，一個個勃然色變，驚呼出聲。
“你休想吃我！”胖子臉一白，后退幾步，大叫道：“他果然是惡魔！”
博士總管瞥了胖子一眼，強笑著問異鬼，“動物鮮血可以嗎？”
“人血，吃一次，可以多年不需再進食，動物之血差很多。”異鬼道。
“去為艾斯爵士準備一碗豬......”想到異鬼可能讓死尸變尸鬼，博士總管立即改口道：“高貴的艾斯爵士不能喝豬血，得有一碗鳳凰血。”
“哪來的鳳凰啊？”勞勃·弗雷忙道。
“蠢貨，雞血！”博士總管低聲呵罵。
“用小碗！”他又強調道。
勞勃·弗雷領命而去。
這時，一位歷史學博士恍然道：“我明白了，永冬一族以野人之血為生，過去幾千年，他們沒靠近長城，是因為野人數量夠他們生存。
冬天時野人南下，他們便也跟著南下。
長冬持續數年，野人沒有儲糧，死光了，永凍一族便只能入侵北境。”
“有道理啊，這便是長夜與異鬼的真相！”博士總管立即點頭表示同意。
等了差不多半小時，勞勃才端了滿滿一大碗溫熱鮮血走進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進門，博士總管面上便閃過一絲怒色，急切沖出門外，把勞勃拉到走道角落，呵斥道：“我剛才怎么說的？你用這么大的碗，是不是生怕那怪物吃不飽，沒力氣暴動？”
“這是最小的碗。”勞勃委屈道。
博士總管怔了怔，道：“尋個高腳酒杯，倒淺淺的四分之一杯，夠他潤潤喉嚨就行啦！”
勞勃黃鼠狼一般猥瑣的臉蛋抖動幾下，急忙轉身去尋酒杯了。
“等等，”博士總管又叫住他，“公雞的尸體處理了嗎？”
“不是公雞，地堡沒廚房，我找到‘懶人’里奧，殺了幾只鴿子。”勞勃囁嚅道。
“鴿子也行，尸體可處理了？”
“怎么處理？”
“扔壁爐里燒掉，地堡內部不允許出現任何尸體，哪怕一只鴿子也不行！”席奧博德板起方臉，嚴厲道。
“喔......”
又折騰了快一個小時，勞勃才又找到里奧，卻發現對方正坐在壁爐邊，爐火在他油膩的嘴邊反射紅光。
一口紅酒，一口烤的焦黃的蜂蜜烤乳鴿，里奧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處理鴿子尸體。
“好香，給我一只。”勞勃咽了口唾沫，忽然覺得有些餓了。
里奧·提利爾指了指爐膛，隨意道：“你自己拿。”
“咦，怎么才5支釬子？”
勞勃蹲下身，發現兩根烤釬已經空了，另有三只散發胡椒、蜂蜜、茴香味道的鴿子串在鐵釬上。
“我記得我們一共殺了六只鴿子。”勞勃回過頭，緊張道。
“六只？”里奧側頭看了爐膛一眼，懶洋洋道：“你記錯了，就五只。”
“你確定”勞勃首先就變得不確定了，“地窖里有異鬼，博士讓我們警惕死尸變尸鬼。”
“嗨，一只鴿子而已，就算真變成不死怪物，我也能一掌把它捏出屎來。”里奧擺擺手，渾不在意道。
“也許尸鬼會魔法。”
“呵呵，我問過那死胖子，尸鬼只不過是死人復活，力氣稍微大點，速度稍微快點，但動作僵硬，沒魔力。只要數量沒起來，不足為慮。”
“還是小心點，那怪物喝人血呢！”
勞勃提著一只乳鴿，一邊啃，一邊在房內搜尋起來。
什么也沒找到。
“我說了，只有五個鴿子。”里奧不耐煩道。
勞勃找個座位坐下，不再提鴿子的事，第n次與里奧談起蘿希的初夜......
幾天后，席奧博德發現艾斯爵士更加樂意與他們聊天，話里透露出的有用信息卻越來越少。
而它之前透露的信息，又如此令人恐懼，他便悍然發作，忽然啟動陷阱。
一大盆野火從天花板上落下，艾斯爵士毫無預防，嚎叫著、詛咒者，被綠色烈火焚成一團霧氣。
博士總管的果決，讓一邊的山姆都心驚不已。
“這是干什么？”他茫然道。
博士總管拿著厚厚一疊子進口龍氏紙，冷笑道：“要么，他有心隱瞞；要么，他所知不多。
總之，我可以確定，我們再難從他那獲得有用信息。
既然如此，當然要立即殺掉以絕后患。”
“可是......”山姆胖臉糾結，“我覺得該拉著它展覽示眾，讓百姓與貴族知道異鬼的可怕。”
博士總管拍拍胖子的肩膀，意味深長地告誡道：“籠子里的怪物，無論真面目多恐怖，都不會讓人發自內心的恐懼。
這便是人之本性！
否則，在龍石島上見過它的貴族不會這么平靜...至少他們對怪物的重視，遠不如親自經歷過怪物之潮的你。”
山姆若有所思，問：“您打算怎么做？”
“發信鴉，把怪物的信息告訴所有人。”博士總管晃了晃手中文檔，神色復雜道：“為領主老爺服務的學士會勸說自己的封君儲備龍晶，加固城墻，盡量將領地內的閑漢全發配去長城。”
山姆長長松了一口氣，學城雖依舊不承認長夜與異鬼，卻終于開始做人事。
“我任務完成，該告辭了。”他道。
“不，你必須獲得一條學士項鏈才能離開。”
“為什么？我不想被人當街唾罵，不想侮辱門楣啊！”山姆苦著臉道。
“是呀，大家都不再把學士的項鏈看成榮耀，”席奧博德博士神色暗淡，似乎突然間老了十歲。
“你是個好苗子，家世好，腦子靈活，還殺過異...冰雪怪物，未來注定前途不凡，學城就靠你這樣的人才來支撐啦！”
博士總管情真意切，言辭懇懇，山姆卻打算連夜跑路。
回到居所，立即讓吉莉準備行禮。
“我們必須盡早離開，不能讓博士給我戴上項鏈...咦，我的號角呢？”
“什么號角？”
“瓊恩送我的那根牛角鑲銅號角，你還試過，沒法吹響。”
“我不知道。”吉莉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