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傷人的大實話
老嫗真心感到惋惜，雷戈可是得到她親自賜福和預言的。
嗯，雷戈乃“騎著世界的駿馬”的預言，就是這個獨眼老嫗做出的。
然后雷戈掛掉了。
她還預言卓戈旗開得勝，成功渡過狹海，幫兒子奪下鐵王座。
卓戈出師未捷身先死，剛離開馬王城便也掛掉了。
獨眼老嫗就是個二把刀的森林女巫，預言全靠猜。
“沒什么可惋惜的，我答應你的兩條誓言。”丹妮道。
老嫗見她這般從容鎮定，不由驚疑不定，問：“你真有把握？”
“沒把握，我千里迢迢來送死？”丹妮好笑道。
“不能使用任何魔法，你那種只看一眼就令人驚懼的巫術也不能用。”老嫗提醒道。
“看來你們對我還蠻了解的嘛。既然如此，坦格利安，言出如山的名聲，你也知道吧？”
老嫗點點頭，蹙額嘆道：“其實，這些年我一直被‘騎著世界的駿馬’的預言困擾。
馬王城很大，能容納所有的馬人，因為在建城之初，它就是為這個預言準備的。”
“總有一日，所有的馬人會聚集在馬王城，從眾多卡奧中誕生一位卡奧之卡奧，他將帶領馬人統治這個世界，也即是騎著世界的駿馬。”
“我以為他是你的孩子雷戈，之后又以為他是賈科的兒子姜戈，可他們唉！
現在因為血瘟，幾乎所有馬人都回馬王城避難了，預言似乎實現了一半。
但我不知該不該給你祝福，因為我的祝福似乎總帶來厄運。”老太婆苦澀嘆息。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不過這老巫婆很可能也不全是麻瓜，她的預言 難道身上不具半點超凡之力的人，也能做出預言？
離開獨眼老嫗的帳篷前，丹妮問：“瓦鋼雕像在哪？國王腦袋、巨龍軀干的那個。”
老嫗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道：“有商人趁夜偷竊，他和他的仆人被我的仆人砍掉雙手，但第二天依舊有人偷，第三天、第四天沒奈何，我只能把它搬來，埋在我帳篷地下。”
“呃”丹妮低頭，看凝實的泥巴地面，神色怪異。
“你想要就挖去吧，瓦鋼武器肯定比雕像實用。”老嫗渾不在意道。
“我以為你會把它當成寶貝呢。”丹妮奇怪道。
“我問過所有鐵匠，他們都拿它沒法子，不然肯定不會給你。”老嫗老實道。
告別老嫗后，丹妮又帶領馬人，挨個給所有多希卡林送了禮物。
沒獨眼老嫗那么多，卻也人人有份，個個豐足。
單單一個下午，丹妮就送出去至少價值八百萬金龍的禮物——還沒算“卡麗熙的賜福”與“卡麗熙的堅韌”。
呃，對馬人就是要直接，越有鄉土氣息，越好記，越能讓他們明白卡麗熙的能耐。
就像“老干娘”，簡單易懂好推廣。
折騰到天近黃昏，多希卡林的太監開始在城中四處奔走，通知馬王城的眾多卡奧：馬人中的第一位女卡奧，丹妮莉絲卡麗熙，將發起“卡奧之卡奧”的挑戰，今晚，圣母山下，多希卡林將向諸神請求啟示。
額外提一句，馬人信奉馬神，但馬神只掌管夜之國度。
簡而言之，馬神只是眾神中的一位，就像華夏人信閻羅，閻羅卻只是華夏信仰的神系中的一位。
不過嘛 馬人信仰的諸神不成系統，連正經的神名與神職也無，相當于簡化到極點的七神。
呃，也無真正的神祗。
想想卓戈之死就明白了。
卡拉薩內壓根沒具備超凡之力的祭司。
嗯，為人治病、為卡奧占卜的祭司不少，但都是假貨。
但與維斯特洛七神信徒一樣，馬人也非常虔誠，收到多希卡林的消息，所有卡奧皆攜帶妻兒、血盟衛、卡拉薩眾寇，浩浩蕩蕩趕赴圣母山下。
北風萋萋，枯黃的草莖簌簌搖擺。
天空掛上一輪銀盤似的滿月，在草原灑落一層白霜，也欺得周圍星光暗淡，夜空格外的寂寥。
幸而，地面上千千萬萬的火把，如燦燦星辰，補上月滿星稀的缺憾。
廣袤的馬王城，各處皆有星星點點、無以計數火把點燃，然后在集市各條小道匯聚成溪，眾溪又在中央的諸神大道匯聚成滔滔大河。
火把的大河，浩浩湯湯，夾雜人喊馬嘶聲，一齊涌入圣母山下。
多希卡林在山下建立了一座專門用于祭祀與祈禱的祭壇。
不過與華夏人登高祭天不同，馬人的祭壇不僅沒有壘砌高高的階梯，反而挖出一個比地面更低的土坑。
大概20米直徑，兩米深，祭司在底部舉行儀式，馬人圍在上面觀看。
馬人的規矩非常簡單：尊卑有序，而強者為尊，鈴鐺的多少代表強弱。
誰走起路來如一串狂風中的風鈴，誰就占據最好的位置。
丹妮有七十多個鈴鐺。
她自己完全不知道每個鈴鐺都是怎么來的，全是兩個馬人侍女幫她計算的。
因為卡麗熙的鈴鐺太多，又五顏六色的，看著很花哨。
當她坐上祭壇邊最好的位置時，立即有馬人提出異議，認為她腦袋上鈴鐺摻假了。
算上丹妮，今日一共來了27位卡奧，他們和各自的血盟衛下到土坑，坐在高背藤椅上。
其他馬人都在土坑之上，根據辮子長短和鈴鐺多寡，由近到遠或站，或蹲。
祭壇內，所謂的C位，也只是椅子正好擺在小土坡上，比其他人高出半米而已。
而且其他卡奧身邊只血盟衛舉個火把，可她的位置因為正對著祭壇入口，邊上支起兩大鍋燃燒的鯨油，紅光映天，煙熏火燎，焦味逼人。
她不怕熱，可白嫩嫩的臉蛋都被熏黑、熏油膩了。
就這，竟還引起一眾卡奧嫉妒。
不過，現在這架勢 月圓夜，荒郊野外，土墻下依次環27張椅子，每張椅子坐一位歪頭斜腦的土匪頭子，大土匪身邊有三個舉火把的猙獰大漢，而丹妮坐在上首，身邊兩口熊熊燃燒的鯨油火塘。
真有點像老版港片中，魔教夜聚會的經典場景。
而她的位置似乎正好屬于魔教教主。
這時候就該有一群白衣俠客突然飛天而出，大喊“魔頭受死”，一劍只向她刺來 難怪一群“小魔崽子”眼饞她的位置，原來是教主寶座。
“她很有名，可才崛起兩三年，哪能有這么多鈴鐺？”莫索卡奧嚷嚷道。
老卡奧今年六十多歲，快七十了，在更新換代極為迅速的卡奧中，幾乎稱得上人瑞。
但他當了近半個世紀卡奧，鈴鐺也沒丹妮一半多，便開始說怪話。
嗯，打了敗仗只割辮子，鈴鐺不會去掉，故而年紀也很有優勢。
“你說卡麗熙的鈴鐺有水分？若非這是圣母山下，今兒你長十顆腦袋也不夠我砍。”卡拉洛暴怒。
“卡奧就要有卡奧的身份，總不能與普通馬人一樣，隨便殺個人就給自己一顆鈴鐺吧？”丹妮左手邊的波諾冷笑道。
自上次在拉札河岸分開，丹妮第一次見到這位大仇人。
辮子更長，鈴鐺更多，身上生出一股生殺予奪的張揚霸氣，除此之外，變化不大——一個30出頭、身高接近兩米的筋肉壯漢。
丹妮只用看死人的目光，掃視他和他身邊的血盟衛一眼，什么也沒說。
嗯，打嘴炮，有小弟就夠了。
“幾年不見，波諾你也孤陋寡聞了。”阿戈陰沉著臉道。
“他是井底之蛙，只能看到草原這片小天地。”喬戈木然道。
“小雜種，你們這是找死！”
波諾的血盟衛摸向腰間彎刀，卻摸了個空，正要擼袖子赤膊上前，卻又瞥見正從對面走下來的老嫗。
于是進退不得，只站在那漲紅著臉，一個勁兒叫嚷“小雜種，你等著”。
他們罵“小雜種”，是因為在曾經的卓戈卡拉薩，幾人的年紀地位都遠超阿戈、拉卡洛、喬戈——那時阿戈三人才14歲，連咆哮武士都勉強呢！
波諾眸中閃過一道陰冷的殺機，咬牙道：“你說說看，我怎么井底之蛙？”
拉卡洛瞥了丹妮一眼，得到眼神示意后，立即上前三步，用最大的聲音喊道：“卡麗熙的鈴鐺用不同金屬打造，你們知道原因嗎？”
“她是女人，愛漂亮。”一個疤臉卡奧叫道。
“哈哈哈”坑里的卡奧、血盟衛，坑上的馬人哄堂大笑。
拉卡洛也不生氣，就等他們笑，笑聲稍停，才大聲冷笑數次，道：
“一位翼龍騎士才配得上一只灰鐵鈴鐺，一場小型戰役值一枚青銅或白銀鈴鐺，攻破一座彌林、新吉斯、托洛斯那樣的大型城市，才夠得上黃金鈴鐺，斬殺神靈則是煙黑瓦鋼鈴鐺。”
“你們估摸一下，自己夠那個檔次？像莫索這樣的老貨，勉強值一顆灰鐵鈴鐺，波諾你現在是草原上最強卡奧，可添一顆白銀鈴鐺，其他人”
拉卡洛一揮手，包圓剩下的所有人，鄙視道：“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現場的各位，在卡麗熙面前都是辣雞。
給一顆青銅鈴鐺只因為你們是卡奧，不能丟了馬人的臉。
其他血盟衛，只勉強夠給我們兄弟幾個添一串不區分顏色的鈴鐺。”
“小雜種囂張！”
“我要扭斷他的脖子。”
“多希卡林，你們都聽到這小雜種怎么侮辱我們的了圣母山下不動刀劍，不能見血，我要把他腦袋拍進屎門里！”
馬人脾氣多爆？
被拉卡洛這么嘲諷，坑里的一百零四個馬人個個怒吼咒罵，坑上的馬人也沸反盈天，現場幾乎要爆炸。
一群老嫗使勁跺腳疾呼，也無法平息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