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大|麻雀之死
大麻雀與勞勃·斯壯走到代表公正的天父雕像下，面對面單膝跪地，瑟曦垂手立在兩人中間。
一名老修士走上前，手里托著一塊多面體水晶，高舉于頂，燭光和穹頂投射過來的天光遇到水晶，立即散射薄薄的七彩光芒。
修士轉動水晶，調整七彩虹光的角度，使之照射在瑟曦臉上。
然后他表情神圣而虔誠，以高亢、莊嚴，近乎詠唱的聲調向天父雕像喊道：“公正之天父，仁慈之圣母，光明之少女，勤勞之鐵匠，勇敢之戰士，睿智之老嫗，神秘之陌客......
請仔細查看，為您的羔羊作見證，找出瑟曦·蘭尼斯特靈魂中的真相！
若她無辜，請還其自由；若其有罪，則賜之以罰。”
“有點low，竟還借助水晶造勢......”丹妮右手撐著下巴，小聲評價道。
“你們猜猜誰會贏？我做莊，大麻雀被撕成兩片，十賠一，如何？”提利昂舉著被紗布纏成粽子的右手，笑嘻嘻道。
“誰和你賭？大個子一定贏，大家都知道。”姬琪癟嘴道。
“大家都知道。”伊麗點頭贊同。
“他那么強壯，還披一身鐵鎧，贏定了。”喬拉搖頭輕嘆。
“陛下，您賭不？”侏儒湊到丹妮邊笑問。
“你有多少資本，敢和我賭？我輸也就算了，萬一大麻雀得七神之助，逆風翻盤，你賠得起嗎？”丹妮斜了他一眼道。
“有贏無輸，大家都知道。”提利昂搖頭晃腦道。
“行，賭小點，10萬金幣，就當前次你上繳札羅賄賂的回報罷！”
丹妮也不認為七神真能保佑大麻雀，卻在想，若得了一大筆錢，也許侏儒能搬出大金字塔。
在這兒蹭吃蹭喝蹭住就算了，偏還喜歡半夜出去瞎混......
幾人正說著閑話，修士已經向各位貴族以及平民代表點頭示意，見所有人都沒反對成為此次比武的見證者，他收起水晶，快步離去。
瑟曦太后也被馬林爵士與戰爭之子帶走。
臨走前，瑟曦給了大麻雀一個意味深長的得意笑容——就如同當日，她鼓動大麻雀逮捕瑪格麗時一樣。
之后，藍賽爾給大麻雀遞過去一只釘頭錘，三十公分長的橡木柄，玉米棒樣式的錘頭。
很小巧，看著也很輕便。
白騎士帕洛斯為誓言兄弟遞過去一柄黃金把手的雙手巨劍。
少女巴掌那么寬，豎起來有大麻雀脖子那么高，寒光閃閃，刃口有不少米粒大的豁口，卻打磨得極為鋒利，散發一股迫人煞氣。
這真是一柄死亡之器，上百個在瑟曦游街之日說過下流話的君臨人成為劍下亡魂。
大麻雀轉過身，舉錘面向鐵匠雕像，高呼：“為七神與正義而戰！”
圣堂之中無有座位，瑟曦就站在東邊玻璃窗下，周圍有凱馮、攸倫、藍道塔利等大貴族。
勞勃·斯壯沒有說話，只轉動龐大的身軀，恭敬向太后舉劍行禮。
作為七國大法官，藍道塔利獲得部分裁判權。
“七神見證，比武審判，開始！”
勞勃斯壯踏前一步，就好似常人劈木樁一般，單手握劍，猛力劈向大麻雀腦門。
圣堂內閃過一道白色匹練。
“轟！”
碎石飛濺，大理石地面被砸出一個酒杯大小的坑洞，周圍七八塊地板全部出現裂紋。
“嘩！”眾人驚呼。
既為白騎士的力量之強，也為大麻雀側身躲閃之靈敏。
別說現場觀眾，就連看直播的龍女王，也在那一瞬，為好教友捏了一把汗。
白騎士沒有停，一劍下劈之后，又揮劍橫掃，粗長樹干似的右臂加上接近一米四的劍刃，覆滅面積高達兩米半，巨刃帶起的狂風，甚至讓神像前的燭焰向一個方向搖擺。
好一個大麻雀！
此時總主教大人似乎真成了麻雀，竟迎著巨劍揮來的方向一矮身，膝蓋落地，腦袋后仰，劍刃距離鼻尖一掌寬。
就這樣，靠滑跪，巧妙躲過一擊。
“這，大麻雀之前做什么的？”提利昂眼珠暴突，震驚道。
“他一定是戰士，當過兵！”喬拉萬分肯定地說。
“也許，他是雜耍師。”丹妮不確定道。
其實，大熊猜對了。
大麻雀不是雜耍師，而是百戰老兵！
大麻雀與河間地的梅里巴德修士經歷極為相似，少年當兵，歷經百戰，心如死灰，淪為殘人（ps），皈依七神，成為赤腳修士，用余生為七國人民服務。
幾句話的功夫，大麻雀又躲避了白騎士七八次攻擊。
他就像麻雀一樣弱小，也一樣靈巧。
“懦夫！”有瑟曦的狗腿子嚷道：“七神在上，大麻雀你讓七神見證總主教是個何等滑稽的膽小鬼嗎？”
“有種就光明正大地打！”不少貴族同聲附和。
“大麻雀故意的，即便真正的勞勃在這里，全副武裝，全力揮動巨劍，也堅持不了多久就會疲累。”大熊遲疑道。
他自己都說的有點不自信，因為白騎士勞勃連喘息都沒有，好似永動機，沒有疲憊感。
“常人大力揮劍十次，至少會喘粗氣，他卻連動作也沒變形，很奇怪。”多恩昆廷皺眉道。
“爵士，你看地面。”提利昂突然道。
勞勃力量強大，每一擊，只要命中地板，都會砸得石塊亂飛，坑坑洼洼。
“大麻雀估算錯誤，勞勃沒有累，他卻開始流汗。關鍵是他赤腳，我就不信，踩著尖銳石頭上不影響他的行動。”侏儒嘆息道。
理論上，他沒說錯，但大麻雀也察覺自己的窘境，并悄然改變戰術。
白騎士向前逼近，一步一步，大麻雀神色木然，雙眼緊盯敵人右肩，不斷后退，并計算兩人的步伐。
勞勃揮劍猛攻，他提前判斷方位，輕盈后跳，正好躍過一處凹坑——他每天都在圣堂祈禱，也親手擦洗大理石地板不知多少次，心中清晰記得每一處破坑的位置。
然后勞勃一步踩出，鐵靴后半部分陷在坑里，身子一歪......
“啊啊！“瑟曦驚呼。
“要遭！”貴族人群里有經驗豐富的騎士激動道。
“七層地獄啊！真要翻盤？”提利昂目瞪口呆。
“嗤！”勞勃反應迅捷，立即收劍刺地，作為支撐身子的拐杖。
歪倒的龐然大物再次穩住身形。
但大麻雀動作沒停，或者說，這就是他苦心營造的局勢。
他閃電般搶上前，跳將起來，高舉玉米錘向勞勃左肩砸下，口中還高呼“鐵匠之怒”。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玉米棒形狀的鍍銀鐵錘竟“嗶啵”炸開一團西瓜大的圣潔白焰。
一股神圣莊嚴的氣息從白焰散發而出。
按照大麻雀原本的設想，就憑可以敲裂鐵盾的“鐵匠之錘”，應該能廢掉勞勃左臂，然后他一旋身，再揮錘敲打白騎士的后腦勺上。
之所以沒直接攻擊腦門，是因為對方可以用空著的左手格擋。
但他遇到意外，其他人看到鐵錘上的圣火，只震駭七神可能顯靈，勞勃·斯壯卻是邪物，圣火靠近，好似被潑了熱油般激烈刺激。
連圣丹妮本人都忽略了一點：龍炎已經是最強破魔之火，而添加鐵匠神力的龍炎，增加了神圣與正義的“秩序善良”屬性，對邪惡之力產生加倍破魔效果。
沒錯，大麻雀鐵錘上的白焰，就是鐵匠神力驅動的龍炎。
龍炎也屬于一種魔法。
邪神能把自己的神術賜予獻祭之人，拉赫洛能賜予信徒復活死人、控制火焰的能力，大黑作為正兒八經的“鐵匠”，當然也能賜予信徒神術。
從誕生到現在，未發出一個音節的勞勃，宛若踩中捕獸夾的猛獸，發出一道令人靈魂戰栗的嚎叫。
接著，他松開右手劍柄，像擁抱情人一般，雙臂鎖緊，將大麻雀摟住。
“要遭！”丹妮變色，趕忙通知大黑，加大對大麻雀的神力支持力度——別再扣那50的利潤了。
“啊，大麻雀慘了。”提利昂等人也驚呼。
“鐵錘風箱，爐火燃燒（《鐵匠之書》中的一句禱詞）！”
大麻雀面對異變，也神色扭曲，狂吼出聲。
“轟！”
鐵錘上圣火猛地暴漲一圈，好似一輪太陽直直落在勞勃左肩。
“嗷——咔——”
大麻雀身子被抱住，勞勃左臉被火燎到，左肩直接挨了一記火錘，兩人同時慘嚎。
大麻雀脊椎被摟斷，勞勃左肩圣炎熊熊，肩甲竟出現裂紋，純潔若白雪的披風“轟”的起火燃燒。
“總主教大人！”眾修士與麻雀哀嚎。
“巫術，大麻雀使用巫術，是邪惡巫師！”瑟曦失態尖叫。
“啊，兩敗俱傷，那火焰，是什么？難道真是鐵匠之怒？”貴族與平民代表驚駭且茫然。
如果第一次見到白焰，如果這里不是貝勒大圣堂，他們也會與瑟曦一樣，認為大麻雀是巫師，在玩弄火巫術。
但半個多月前，教會就有消息傳出：總主教獲得圣母賜福，得到鐵匠神術。
大家雖疑惑：為何鐵匠神術不由鐵匠賜予，反而來自圣母？
卻也都聽過后續故事：從來不懂鍛造的大麻雀，忽然化身鐵匠宗師，鍛造出比失聯的鐵匠宗師布托莫特更高等的鋼劍。
以上念頭皆在一瞬間出現、又消失，場內局勢有了新變化。
大麻雀被勒斷脊椎，壓斷肋骨，嘴里血沫子狂噴，手上動作卻沒有停，再次舉錘，正正敲在勞勃鐵盔左側——大概太陽穴的位置。
“哐當！”固定面甲與頭盔的螺母被砸脫落，水桶一般的全封閉頭盔開裂成幾片。
勞勃的小半長臉露在大麻雀與他身后觀眾眼中。
“你......是什么東西？”大麻雀瞳孔收縮，咽下血沫震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