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叫我表哥,雷加與伊莉亞之子?這你不會是騙子吧?”
長相憨厚的昆廷一臉懷疑地看著眼前殷勤的銀發男子,很是耿直地說出心里話。
伊耿臉上那種得遇親人的喜悅之情,仿佛遭遇長夜寒風的春水,迅速凝固,皸裂,一層層脫落,只剩羞惱與尷尬。
若非伊耿提醒,龍女王差點都把隔離區的昆廷一行人忘了——有小艇定時往那送食物。
灰疫病毒由灰鱗病毒變異而來,如果純粹按照現代醫學分析,既然兩種病毒不同,特效藥也該有所區別。
但這是個奇幻的世界,兩種疫病之所以可怕,主要是病毒能級高,幾乎難以殺死。
灰疫病是變異后的灰鱗病,兩種病毒不一樣,可能級并沒發生變化。
因此,治療灰鱗病的藥,對灰疫病也有用。
在阿斯塔波西邊50公里的荒涼石灘待了半個多月,終于,昆廷病愈出院。
本來他和他的小伙伴正納悶:自己病都好了,女王怎么還不來接自己?
然后就有人來接他們三個了。
來到女王的大金字塔,還沒來得及向女王行禮,就有一個青年男子沖過來,激動拉著自己的手,親熱呼喊“表哥”。
伊耿松開黑發憨厚青年的右手,退開兩步,干巴巴地說:“我真是伊耿,父親是雷加王子,母親是你姑姑伊莉亞公主。我沒死,瓦里斯伯爵救了我”
“太奇幻了,讓人難以置信。”邊上的鐵柱似的青年摩挲自己的大光頭,使勁搖道。
黃毛也嘀咕道:“瓦里斯的話誰敢信?而且,他都沒通知道郎親王。”
伊耿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成為龍騎士,只有騎在龍背上,他的話才最有說服力。
——等大黑出差回來,我就再勤快點,每晚努力與他溝通,爭取成為他的龍騎士。
嗯,既然大黑懂人性會人語,可不可以用賣慘來打動他?
比如,多說些我現如今的凄慘境遇——連表哥都不認我,還不夠慘?
也許大黑會同情我,然后 他思索著。
伊耿把目標定為大黑后,便堅持不懈,每天晚上等大黑趴在圍墻上睡覺,都抽一兩個小時與他相處。
因為知道大黑能聽懂人話,他嘴里還巴拉巴拉“我乃真龍”、“我乃雷加與伊莉亞之子”、“我乃預言中的三個頭之一”之類的話。
對他這種完全做無用功的行為,丹妮完全沒有阻擋,甚至樂見其成。
不過伊耿也不傻,現在發現“三個頭的預言”沒用后,便打算換個路子。
呃,賣慘?
“女王陛下,這人是怎么回事?”昆廷表哥的話打斷伊耿的遐思。
“他在冒充我姑姑的孩子,您別被他騙了。任何理智正常的人都知道,如果瓦里斯把我姑姑的孩子救出來了,一定會通知我父親!”昆廷語氣鄭重地勸說。
丹妮很想點頭表示認同,這位多恩王子看著憨厚,卻一點不笨。
伊耿卻快要吐血了。
“丹妮姑姑,你跟他說。”他黑著臉道。
丹妮懶得說,對邊上的提利昂使了個眼色。
嗯,克林頓治好右手后,便正式成為丹妮的西征軍軍事顧問,還兼任騎兵統領的職位,大致履行巴利斯坦還在時的職責。
——曾經的國王之手,曾經與勞勃四六開(勞勃六),曾經的黃金團預備團長,克林頓絕對有這個能力。
現在他很忙,忙著幫女王整頓軍備,忙著訓練騎兵軍官。
鴨子達克菲騎士也加入騎兵團,成為克林頓親衛隊長。
綠圣女伏法之后,萊摩爾成為彌林七神教會大主教,老早就去了彌林。
就連'賽學士'哈爾頓,也成了克林頓的書記官。
也就伊耿,依舊閑賦在家,游手好閑。
“昆廷王子,伊耿王子大概真是你表弟。”提利昂道。
“大概?小惡魔,你說大概是什么意思?”伊耿臉色一變,大聲質問道。
涉及原則性問題,他不能不激動。
“我說錯話了。”
小惡魔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叫你把真心話說出來!
“伊耿王子是你的表弟。”他重復道。
“小惡魔,你是弒親者、弒父者、弒君者,你的話不可信!”耿直的昆廷耿直地說。
“看到沒?”提利昂右手大拇指戳了戳自己胸口三頭龍徽記,“你總認識這個吧?女王麾下二品大員,有資格參加御前議會。
無論我之前干了什么,現在我都是女王最倚重的大臣。”
“行了,”丹妮一擺手,打斷幾人的扯淡,“昆廷王子,先介紹一下你身邊的同伴吧!”
如果昆廷的兩個同伴是普通護衛就算了,用不著介紹,用不著認識。
但通過他們對待昆廷的態度,可以很明顯看出,兩人皆是貴族。
貴族就必須以禮相待,是這個世界的傳統。
“抱歉,失禮了。”
昆廷向女王鞠了一躬,才指著相貌英俊、神態驕傲的黃發青年,“多恩丁瓦特家族的蓋里斯·丁瓦特,我的密友。”
“見過陛下,您比流水花園的紫羅蘭更迷人!”黃毛蓋里斯鞠躬輕笑道。
“你好,蓋里斯爵士。”
“我義父的侄子,阿奇巴德·伊倫伍德。”昆廷又介紹那位長得像柱子的光頭青年。
“女王陛下,我的鐵錘愿為您服務。”鐵柱哥舉著釘頭錘道。
“你好,阿奇巴德爵士。”
正式認識之后,丹妮把幾人從莊嚴肅穆的大殿帶到溫馨舒適的客廳,賓主落座,侍女上茶。
“伊耿的身份有克林頓爵士與亞夏拉女士作擔保,你們該信任他們。”
丹妮沒直接為伊耿背書,只把伊耿一行人來阿斯塔波的經過講了一遍。
“篡奪者之戰,多恩一直站在坦格利安這一邊。而我父親為人謹慎,如果瓦里斯找到他伊耿王子的身份絕對不會泄露出去,這事很不合理。”昆廷還是搖頭。
伊耿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他一直記得提利昂的話:別老想著撬你姑姑的墻角,就算她認可你的優先繼承權,可封臣的封臣也不是你的封臣,更何況她還不是你的封臣。
只有多恩,才是你真正可以完全信賴的盟友!
所以,他才一直關注昆廷表哥的病情,等他們一痊愈,立即找到姑姑 早知道是這么個結果,還不如讓他們繼續在荒石灘熬著呢!
“陛下,您之前知道伊耿王子的事嗎?”昆廷問。
“不知道。”丹妮道。
“這種事當然要越少人知道越好。”伊耿漲紅著臉爭辯道。
昆廷盯著伊耿雙眼,道:“殿下,我說話直,你別介意。你想想,我父親和丹妮莉絲女王是你至親之人,連他們都不知情,合理嗎?”
“合不合理,今后把瓦里斯找出來,問他去吧!昆廷王子,你還是先說說看,怎么來奴隸灣了?”提利昂好奇道。
“我”猶豫片刻,昆廷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折疊成四方的牛皮紙袋。
小心翼翼將其拆開,鄭重其事抽出一張羊皮紙,站起身來到丹妮身邊,憨厚青年紅著臉把紙遞過去。
“什么東西?”
小惡魔沒有脖子的脖子,伸得老長,卻還是什么也看不見。
龍女王凝眉觀察羊皮紙,姣若月霞的臉龐散發生人勿進的氣息。
昆廷捏了捏汗濕的手心,低聲說:“這是15年前,我叔叔奧柏倫·馬泰爾親王悄悄潛入布拉佛斯,在海王費雷哥的見證下,與威廉·戴瑞爵士簽訂了一份契約。”
“哪個威廉·戴瑞?”
提利昂剛問了一句,立馬反應過來,驚呼道:“戴瑞城的威廉·戴瑞?七層地獄啊,我老爹果然沒猜錯。”
丹妮將契約合上,好奇道:“泰溫公爵說了什么?”
“姑姑,契約上寫著什么?”伊耿眼巴巴看著羊皮紙問。
“你自己看。”丹妮把羊皮紙遞給他。
“在伊莉亞公主一事上,在很多人都說道郎·馬泰爾軟弱無能。只有我父親,認定他心思深沉,一定不會輕易罷手。
所以,他其實并不重視與多恩的結盟,因為雙方永遠不可能真心結盟。”提利昂神色復雜道。
他還記得那晚,他沒了鼻子,沒了國王之手的位子,他向父親發泄:我為蘭尼斯特立過功,為喬佛里的鐵王座流過血,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他在述說自己功績時,第一條便是用彌賽菈與崔思丹的(昆廷弟弟)聯姻,拉攏多恩人支持鐵王座。
然后泰溫冷笑:活著的獅子永遠也得不到死瘸子(道郎)的原諒。
“韋賽里斯已經死了,”伊耿眉頭皺起,舉著契約道,“根據這份契約,韋賽里斯·坦格利安將要迎娶亞蓮恩·馬泰爾,作為回報,當他登陸維斯特洛重新奪回鐵王座時,多恩將全力支持他。”
“韋賽里斯已經死了,這份神圣契約失效。昆廷,你給我們看這個干什么?”
這會兒,伊耿也不再舔著臉叫表哥了。
“該不會是”提利昂看看面色羞紅的昆廷,又看看容顏嬌美的龍女王,怪笑道:“二哥娶不了大姐,就讓大姐的弟弟娶二哥的妹妹,道郎那死瘸子好想法啊!”
“混蛋,你敢侮辱我父親!?”昆廷暴怒,站起身就要揪提利昂的頭發。
“我道歉!小子,別再女王面前失禮。”提利昂一縮脖子,尷尬叫嚷道。
昆廷看了女王一眼,憤憤然坐回座椅。
“沒事兒,不用顧忌我。”丹妮輕笑道。
“我道歉,”提利昂再次道歉,“‘死瘸子’是我死鬼老爹說的,我剛才追憶亡父,一不小心口滑。”
“不過,我也沒猜錯吧?”他笑嘻嘻看著多恩王子問。
“沒錯,我父親就是這么個意思,由我迎娶陛下作為這份契約的延續,多恩仍將支持您登上鐵王座。丹妮莉絲陛下,你怎么看?”
昆廷垂在身側拳頭攥緊,額頭冒出一滴滴汗水,他的聲音雖在顫動,語氣依舊那么誠懇。
“我——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