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形陣列橫放在鬼影森林,南北兩端的捕獵點距離600多米,東西兩端約2.5公里,一共20個捕獵隊分部在這片狹長的區域。
天空還有小白在300米的低空來回盤旋,兩分鐘不到就能轉一圈。
瓊恩駐守的捕獵點在最北端,其后方大概300米的溪邊有一座小土包,屬于巴利斯坦騎兵小隊的駐扎點。
土包頂端,篝火熊熊燃燒,五男一女圍坐在邊上,四個游騎兵,加上巴利斯坦和丹妮。
此地幾乎位于菱形隊列中心,故而丹妮也帶著大黑守在這,任何一地稍有異動,她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支援。
嗯,此時的丹妮是女王真身。身邊五個充當肉盾的騎士,異鬼偷摸過來,她也半點不怵。
四個游騎兵有兩個是丹妮的熟人,曾經的御林土匪的烏爾馬,影子塔指揮官梅利斯特爵士,剩下兩名黑衣漢子也四十左右的年紀。
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游騎兵,有十年以上的鬼影森林巡邏經驗。
用現代小說中的專業術語來說,他們四個都是兵王。
“我天生就屬于林子,年輕時在御林當劫富濟貧的俠盜,中年被發配到長城,又在這片森林里度過了下半生。我敢說,在異鬼嗅到我的氣味前,我能先把他找出來。”烏爾馬拿起皮袋,灌了一口酒,齜牙咧嘴地向女王吹牛。
梅利斯特爵士皺皺眉,神色沉重道:“小心點吧,這次行動有些匆忙,我們該中午時過來的,地形沒偵查,陷阱也不夠完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異鬼晝伏夜行,過了今晚,尸體都復活了,沒時間讓我們從容安排。”巴利斯坦爵士道。
烏爾馬咬了半截香腸,嘴巴邊胡子灰白隨著咀嚼聲上下左右地抖動,含糊不清地問:“女王陛下,下午時你去哪了?聽那個紅袍女說,你在與異神的仆從戰斗?”
老游騎兵一問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果然,周圍氣氛一瞬間變得凝滯,四個同伴都古怪地看看他,又好奇地偷瞥丹妮女王......
烏爾馬趕忙灌了一口酒,把嘴里的肉吞下肚,老臉擠出一朵菊花,強笑道:“喝多了,糊涂了,陛下的秘密我咋能問呢?”
丹妮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本來一件正大光明的戰斗,被你這么一說,反而成了見不得光的丑事。”
“呃......”老游騎兵紅了臉,手足無措起來。
“我遇到了三眼烏鴉。“丹妮沒打算隱瞞,這事河間地的女巫——高尚之心的鬼魂知道,梅麗珊卓也知道。
紅袍女知曉,就代表鹿黨高層都知道——她就不信二鹿沒有與烏爾馬一樣的好奇心。
“三眼烏鴉?”火光映照出眾人臉上的茫然。
“你們沒聽說過?北境傳說故事中沒有‘三眼烏鴉’嗎?”丹妮也疑惑起來。
“沒有,我來自白港,從沒聽說過三眼烏鴉。”一個叫達斯丁·雪諾的灰金色頭發的守夜人搖頭道。
“那,你們可有聽過綠先知的故事?”丹妮又問。
“這個倒是知道。北境一百個傳說故事,有九十個涉及綠先知。”達斯丁驚疑道。
“童話故事中的人物,與古靈精怪、森林之子、異鬼一樣,有理智的人都不會相信他們的存在。我之前幾十年也都不信,可現在......”梅利斯特爵士堅毅的臉龐露出一絲苦笑。
“難道三眼烏鴉就是綠先知,他找上陛下了?”巴利斯坦關切地問。
“對,異鬼是真的,綠先知也是真的,三眼烏鴉就是這一代的綠先知。”
丹妮嚴肅轉向白騎士,問道:“我們在陽戟城吃午飯時,曾在酒館看到幾只烏鴉,還記得嗎?
當時我有種輕微的被監視的感覺,你四周檢測一遍卻一無所獲,直到離開陽戟城,進入多恩大沙漠,那種被監視的不適感才消失。”
“難道那時候三眼烏鴉就找上我們?”巴利斯坦駭然色變。
“找上了我,與你無關。”
烏爾馬聽到入了神,忍不道:“三眼烏鴉一直在監視您?我知道易形者,也知道歐瑞爾(蒼鷹的第一代主人)與六形人。綠先知是更高級易形者,他難道有三只眼的烏鴉伙伴,用烏鴉跟著您,監控您的一舉一動?”
“你知道的蠻多嘛!”丹妮詫異看了老土匪一眼。
烏爾馬先得意地咧嘴笑了笑,接著又厭惡地說:“與野人打交道幾十年,我被易形者的動物伙伴監視、追蹤過無數次。
特別難纏,好幾次險死還生。那些易形者都是怪物,能靈魂進入野獸體內,好似披上一件獸皮。”
丹妮盯著熊熊燃燒的火苗,緩緩道:“易形者不是怪物,怪物源自暗影的人心和扭曲的人性。
就像有人拿劍殺人,殘害百姓,也有人拿劍守衛邊疆,保衛七國安寧。劍本身沒有邪惡與正義之分,關鍵在執劍人內心是否光明。”
烏爾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陛下,您的心境真豁達。綠先知那樣對您,您還能為易形者說句公道話。”
“道理就是道理,不該因個人感情而扭曲事實。”
女王的話又引起幾個守夜人連連點頭。
“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綠先知的手段遠非易形者能比。”
嘆了口氣,丹妮伸出右手,篝火火焰隨之舞動成牛、馬、蛇、龍等形態,有鼻子有眼,皮毛鱗甲也隱隱可見,奔騰咆哮,活靈活現,引得在場幾人驚嘆連連。
接著,她才淡淡道:“就像火法師精通火焰控制的巫術,綠先知在靈魂一道上天賦異稟。
當被綠先知的烏鴉,被易形者的動物伙伴監視時,我能察覺到異樣。派烏鴉監視我,一定會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丹妮轉向巴利斯坦,解釋道:“三眼烏鴉將一絲靈魂寄存在我的意識海,我與他的戰斗屬于神魂層次上的較量,故而才沒通知你。”
白騎士心中的小疙瘩即刻消除,憂慮又起,道:“難道綠先知要像控制動物伙伴那樣控制你?”
“太可惡了!”梅利斯特幾個守夜人勃然變色,破口大罵。
見幾人越聽越茫然,丹妮干脆將“邪神的低語”與玉海雷島地宮中的邪神事跡講了一遍。
“只在耳邊說話就這么可怕?”烏爾馬有些將信將疑,“如果是我,會把邪神的低語當耳旁風,看他能奈我何。”
“邪神與綠先知都不是對著你耳朵說的,來自靈魂的低語,你沒法抗拒。靈魂層次的低語之于靈魂,猶如寒風之于肉體。當你赤身裸體站在冰雪中,如何抵擋來自寒風的侵襲?”
“我穿衣服,披皮裘。”老游騎兵道。
“關鍵就在這了,你一個普通人,不懂巫術,不懂魔法,面對靈魂攻擊,你的靈魂就像戰場上沒有皮甲、鎖子甲的布衣士兵般無助。
而我,我懂魔法,還有龍做伙伴,我的靈魂全副武裝。
即便如此,我也被影響到了。就像你現在,穿著厚厚的皮毛大衣,依舊被寒氣侵襲,必須烤火取暖。”
“原來如此。”火堆邊五人皆若有所思,明白了“邪神低語”的可怕。
“如果綠先知盯上我,那我不就完蛋了?”烏爾馬擔憂道。
“哈哈哈......”幾個黑衣漢子都大笑起來,“烏爾馬,如果被綠先知盯上,你可就能吹一輩子啦!”
“陛下,你現在還會被綠先知的低語困擾嗎?”巴利斯坦緊了緊身上的山羊皮披風,擔憂問道。
“呵呵,你也看到那只死烏鴉了。現在再沒邪神能通過靈魂低語影響到我,因為我的靈魂上套了一層瓦雷利亞鋼鎧甲。”丹妮得意笑道。
“有點不對勁,”烏爾馬正要詢問‘神戰經過’,突然面色一凝,站起身,往篝火外走了七八步,寒風從樹干間的縫隙鉆過,帶走老游騎兵身上大量熱量。
烏爾馬打了個哆嗦,嘴里吐出大團濃郁白霧:“見鬼,怎么這么冷?達斯丁,丹尼斯,你們幾個可有感覺到異常?現在的氣溫低得不正常,從來沒這么冷過。”
“夜已深,也許......”梅利斯特爵士也從篝火邊站起來,走到老游騎兵身邊,抬頭看看掛在西邊天幕上的幽冷銀月,不確定道:“現在差不多凌晨三點左右,或許冬季來了,或許......異鬼?這個時間點也該來了,但.....”
他轉向丹妮,面色凝重道:“陛下,您確定巨龍不會忽略寒風中的鑼聲?”
“夜深人靜的老林子,別說龍了,三百米內我也能聽到呀!”丹妮道。
烏爾馬使勁吸了幾口冷氣,又重重吐出一串白氣,遲疑著道:“味道不對,很不對勁。陛下,您最好親自去查看一番。”
丹妮其實一直保持在龍靈狀態,從進入鬼影森林開始,也一直有淡淡的危機感。
此時雖沒明確感知到激烈的危機波動,她也相信了老游騎兵的直覺。
畢竟,她自己也清楚,巨龍在預知危機方面還真不如狗(史塔克的冰原狼)。
丹妮爬上大黑后背,片刻功夫就升上高空。
為了避免漏過銅鑼聲,她降低了高度,在樹梢一百米處呼嘯而過,連下方樹杈上的守尸者都能聽見頭頂巨龍拍打翅膀的聲音。
大概五分鐘后,大黑落回小丘,不過丹妮并沒下去,在龍背上說:“一切正常,沒有鑼聲。不過還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我也不再陪你們聊天了,兩條龍一個人一起巡邏總比一條龍強。”
說完,不等幾人回答,她便再次騎龍飛上高空。
“嘶嘎——”可這一次,在飛到巡邏圈最南端時,大黑突然低低悶吼了一嗓子,然后在沒得到丹妮指令的情況下,繼續往南邊極速飛去。
“大黑,你怎么——”丹妮剛驚疑叫了一聲,便猛地住了口,側耳聆聽。
“嗚——嗚——嗚——”刺骨寒風拂面,隱約夾雜著低沉的號角聲,幾乎無法分辨是風嘯還是悠長號聲。
丹妮面色一變,幾公里外的長城上,守夜人在吹號,三聲號。
一聲代表守夜人兄弟歸來,二聲代表野人來襲,三聲......幾千年了,守夜人從沒連吹三聲號角。
因為,三聲代表...異鬼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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