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你也反對大麻雀?”丹妮忍不住問道。
老博士回頭,見問話的是“武狀元”,頷首示意之后才苦笑搖頭,“我們學城可沒‘學士武裝’,哪有資格參與政治?
只是凜冬就要到來,學城已經四次向各大領主發出警告,甚至我還親手寫了幾封信給君臨大主教,勸告他以大局為重,先穩定局勢,種最后一波冬小麥——如果老天開眼。”
看來學城并沒完全失職,只可惜一個人的力量決定他的嗓門,學士嗓門太小,說的話沒人聽。
“大麻雀怎么說?”加蘭好奇道。
“他壓根沒搭理我,所以我才詢問彼得主教啊!”老博士尷尬道。
狄肯嘆口氣,說道:“我剛從君臨回來,比你們更了解那里的情況。大麻雀現在......我不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但君臨的確落入教會控制。
經過戰火蹂躪的河間、王領兩地,無數農民破產失業。
舊鎮還算溫暖,可河間已在兩個月前下過一場小雪。對河灣地是凜冬將至,對河間地卻是凜冬已至,即便我父親努力清理流寇與殘兵,河間一兩年內也難以恢復生產。
貧苦的農民幾乎無路可走,加入教會,成為窮人聚會中的一員,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現在戰爭都沒結束呢!”豐收廳的阿斯坦伯爵苦笑著說,“龍石島,風息堡,鐵民之亂,鐵王座與教會的沖突,不知去往何處的史坦尼斯大人,聽說......”
見他面色有異,旁邊一位伯爵好奇問:“還有什么?“
“這個......”阿斯坦摸摸鼻子,壓低聲音道:“我就不信你們都沒聽過丹妮莉絲的消息。”
“嘶——”問話的那個貴族面色一變,拿眼謹慎四望,見大家都木然沉默,他長舒一口氣,卻打定主意不再說話。
“你們在怕什么?不就是龍之母丹妮莉絲嘛。“丹妮眼珠子一轉,大咧咧嚷開了。
“你——”幾十雙眼睛對她怒目而視。
看來學城雖有意隱瞞龍與龍女王的信息,但大貴族多少都知道一些內情。
這樣一想,丹妮便故意疑惑問:“怎么了?即便她能吃人,也在萬里之外,反龍之母聯盟幾乎是世界大事,怎么在這里反而成了禁忌話題?”
“蕾拉小姐,你都知道些什么?”貝勒皺眉問道。
“關鍵是你們不知道些什么。”
“你既然也是維斯特洛人,自然該明白我們為何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
“我真不明白。”丹妮老實道。
貝勒看了面無表情的加蘭一眼,嘆道:“艾林谷、河間、北境、蘭尼斯特、風暴地,五大王國、五大公爵,直接導致坦格利安王朝覆滅,甚至滅族。
高庭原本屬于雷加王子的伙伴、支持者,但此時已經與蘭尼斯特聯姻,七大王國,六國與她有不可調和的沖突——血仇。
這讓我們如何不忌憚?
傳說中,那位最后的坦格利安睚眥必報、殘忍嗜血,從不放過一個敵人,虐殺貴族,屠戮百姓。
用嬰兒的血液洗澡、尸骨喂龍,獻祭自己的親人孵龍,修習影子與血的魔法,每天晚上要與......
哪怕傳言有所夸大,即便夸大十倍,剩下十分之一是真的,她也是個如魔似鬼的非人存在啊!”
丹妮額頭青筋跳動,強壓著火氣道:“我以為學城附近的貴族能更理智一些,貝勒爵士,你讓我大失所望。”
“喔,難道我說的不對?”貝勒皺眉道。
“反對龍之母的人都是誰?”丹妮問。
貝勒想了想,道:“各貿易城邦的商人、貴族。”
“他們是什么樣人?”
貝勒幾乎沒有遲疑,也沒半點勉強,理所當然地說:“有教養的紳士。”
“這話題沒法談下去了。”丹妮扶額,呻吟著說:“龍之母要廢除奴隸制,要解放被壓迫的奴隸。
而奴隸支撐著當今世界的海貿,沒了奴隸,自由城邦的海貿要萎縮四分之三,為了數以億計的金龍,聯軍才得以組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貝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轉向佩雷斯坦博士,淡淡道:“博士,七國內部關于丹妮莉絲的流言皆出自學城,似乎與蕾拉小姐口中的龍之母不像同一個人?”
“什么,那些對龍之母的評價來自學城?”丹妮驚呆了。
她還以為貝勒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輕而易舉被自由貿易城邦的海商給蒙蔽,怎么也沒想到是學城在散布對她不利的謠言。
虧她之前還贊嘆學城在“凜冬”一事上的智慧與擔當。
佩雷斯坦博士抿緊嘴唇想了想,嘆道:“我們并沒說謊,奴隸灣的吉斯大貴族有活下來的嗎?我是說賢主、偉主、善主。”
“幾乎死光了。”丹妮點頭。
老博士聳聳肩,問道:“善主等同于公爵,你們能想象殺光七國公爵的場景?這還不夠殘暴?”
“太殘暴了!”有貴族打著哆嗦道。
老博士又問:“幾千人親眼見到她的龍吃人,吃掉次子團幾百傭兵,這難道是假的?”
“可貝勒爵士剛才說的是嬰兒,龍之母用嬰兒血洗澡,接著拿嬰兒的尸骨喂龍。”丹妮反駁道。
“也許夸張了一點,但大致沒錯。大家想,龍連成年人都吃,怎么會放過兒童?我們學城可是有記載,龍吃孩子不算新鮮事。”老博士振振有詞。
“對呀,小時候睡覺前,老奶媽講過好多次龍吃小孩的事跡。”
“哎,我家老奶媽也講過。”
“我也是。”
“我......”
眾多貴族驚奇發現,他們家的老奶媽竟都講過類似故事。
“這么說來,龍肯定吃小孩了。”他們總結道。
“難道你們老奶媽還講了坦格利安用嬰兒血洗澡的故事?”丹妮木著臉道。
“倒不是坦格利安,似乎赫侖堡的一個女伯爵。”豐收廳伯爵思索著說。
“女伯爵能用嬰兒血洗澡,龍之母為何不行?”佩雷斯坦博士振振有詞。
“按照你這種邏輯,碼頭小偷在偷東西,難道在座各位也會偷東西不成?”丹妮嘴角抽搐道。
“我有理論依據,”紅鼻子老博士言之鑿鑿,“那個女人親自承認,孵龍需要獻祭至親之人。
這說明什么?
說明她是個巫魔女,是黯影之子,是邪惡的血巫師!血巫師用嬰兒鮮血洗澡不是理所當然嘛?”
她到底怎么得罪學城了,為何要拼命黑她?
為即將出現權利爭斗預熱輿論?
可學城難道不是追求知識與真理的學術機構嗎,為何有這么強的政治偏向性?
到此時為止,丹妮大致弄明白學城的態度。
因為凜冬將至、戰亂不休、政局混亂,學士們真心為七國人民操碎了心,但他們并不認為龍女王是終結亂世的最佳人選,甚至對她極度排斥。
丹妮沒再試著糾正宴會貴族對自己的看法,反而單刀直入,問道:“如果有一天,龍女王回歸維斯特洛,意圖復辟坦格利安王朝,學城和各位貴族打算如何應付她?”
“只怕她難以渡過盟軍那一關吧?”老博士一臉不以為意。
“她有四條龍!”丹妮提醒道。
“不是三條嗎?”貝勒疑惑道。
“聽說又孵出來一條。”
“龍,絕非無敵,”歷史學博士搖搖頭,肯定地說,“我研究歷史,知道正規戰爭中龍的戰損率有多高。
在沒有射龍弩的時代,瓦雷利亞人多次以集團軍的形式出擊,一百條龍,兩百條龍,三百條龍。
即便如此強勢的軍團,依舊有接近2的損失。
特別是與洛伊拿人那一戰,戰死的龍王高達六成(正面戰爭結束后,被神靈夜晚偷襲,死于大洪水中),死亡的巨龍也近一成。
別說那個女人只四條龍,經不起幾次消耗。血龍狂舞之前,坦格利安可是有二十多條巨龍,他們為何沒有生出挑戰世界的野望?”
對坦格利安先祖們的愚蠢,我也很納悶。
為了維斯特洛這么一個破爛地方鬧內訌,打生打死,把龍都打絕種了。
有那力氣,不如去征服奴隸灣,征服瓦蘭提斯,征服魁爾斯,將坦格利安王族晉升為世界級的皇族。
“也許龍女王過不了盟軍那一關,但當她走投無路時,說不得就只能屈就七國女王之位了,那時——”
“屈就?”貝勒不樂意了。
維斯特洛難道不是世界文明的中心?七國之王難道不是世界上最好的職業?
丹妮嘆口氣,無奈道:“各位,我也是維斯特洛人,但咱們得面對現實。
在世界所有人眼中,維斯特洛就是一片蠻荒之地,文化落后,政治制度不夠先進,還特別封閉,特別窮。”
“我們怎么就落后了?還窮,誰不知道泰溫公爵拉的屎都是金子做的?”紅蘋果伯爵氣憤反駁道。
丹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據說龍女王在奴隸灣繳獲了價值5000萬金龍的財富,論重量,比泰溫一百倍子吃的飯都多,我就不信蘭尼斯特公爵拉的比他吃的還多。”
“嘶——”眾人倒抽一口涼氣,眼前似乎幻境,無數金燦燦的小可愛如瀑布一般向自己落下......
“當然,維斯特洛的窮并非單純金子少。在世界貿易中,維斯特洛有君臨、舊鎮、白港三大海貿港口,可你們注意到沒?
七國出口的拳頭產品竟是葡萄酒,青亭島與多恩兩地的葡萄酒,這說明什么?”
“什么?”一眾貴族傻愣愣看著丹妮問。
“唉,維斯特洛從海貿中進口夷地瓷器、盛夏群島家具、密爾蕾絲與玻璃、潘托斯香料(中轉站)、泰羅西的工藝品。”
丹妮轉向老博士,“甚至連學士用的毒藥,也是從里斯進口的,我沒說錯吧?”
嗯,除了培養床·奴,里斯人制造毒藥的能力也世界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