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空洞可悲的生物
十兵衛的頭顱和身軀不斷變成飛灰，眸子中的眼淚也忍不住滾落下來。
身為鬼，他已經活了大半個世紀。
雖然大部分記憶已經缺失，但身為武士和想要變強，卻是他心頭無法磨滅的執念。
或許是天賦真的不好吧，十兵衛變成鬼以后，實力增長也挺緩慢。
但他那一顆變強的心，從來就沒有變過。
幾十年過去，他一步一個腳印，從普通的小鬼成長為了有資格挑戰十二鬼月的強大異能鬼。
但讓他怎么也沒想到的是，和身為人的時候一樣，當他登臨人生巔峰的時候，又再一次碰到了三城家的人。
身為人類，他沒能在三城匡志手中走過三招；身為鬼，他又沒能在三城家的后人手中走過三招。
歷史就像是一個輪回，可悲的是，輸得每次都是他，而且還每次都將他從云端打落。
他這兩輩子，到底是為什么而存在的啊？
難道只是為了襯托三城家的強大？
十兵衛的悲傷太濃烈了，在見聞色霸氣的感知下，就像是澎湃的大江大河一般讓人的心情無法寧靜。
牧野也沒有想到，一切竟然會這么巧合。
鬼還真是一種空洞可悲的生物啊！
牧野不由嘆息，道，“十兵衛，你并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武士，你的[血鬼術·櫻落]，非常的美，讓我非常的驚喜！”
聽到牧野的話，十兵衛已經消失了大半的鬼臉怔住，眼睛的淚水都近乎凍結。
真的嗎？
這一切是真的嗎？
他的血鬼術·櫻落不是垃圾，他的劍也獲得了宿敵三城家的肯定？
“三城少年，你沒有騙我？”
牧野點頭。
“十兵衛，你的天賦或許不太好，但幾十年如一日，你這最后一劍，磨的非常鋒銳。縱使是我，都感到驚艷。如果你允許的話，我會將你這一劍，融合進我的劍術里！”
十兵衛的淚水決堤，但臉上卻露出幸福的喜悅。
“允許，不，應該說是我的榮幸。三城少年，我的櫻落的訣竅是這樣的......”
時間非常短暫，但十兵衛還是竭盡所能，為牧野詮釋他的櫻落。
嚴格意義上來說，十兵衛的血鬼術·櫻落，并不是純粹的劍術，而是一種糅合了鬼血能的異能。
正常情況下，人類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學會的，但十兵衛遇到的是牧野。
恭喜，您的博愛感化了化為厲鬼的十兵衛，讓其順利成佛，獎勵能量一千萬點。
恭喜，您獲得了十兵衛血鬼術·櫻落的傳承，是否選擇將其融入劍道？
“是。”
遵命。
伴隨著血鬼術櫻落的融入，牧野的劍道樹之上，再次長出了一個新的分支。
而在這一瞬間，牧野的腦海中也出現了十兵衛幾十年如一日“尋刀”的過往。
不瘋魔不成活，十兵衛的尋刀生涯，不僅僅是和其他人對戰，更多的是“磨”，一點點的磨。
十兵衛并不是一個天才，他能創出這樣一劍，還真是一個奇跡。
被斬斷頭顱的十兵衛快速化為飛灰，嘴巴消失，頭顱也只剩下一只眼睛了。
牧野慢慢舞起了手中的劍，須臾，牧野的周身，出現了一片片緋紅色的櫻瓣。
這些櫻花花瓣，圍繞著牧野的身軀，不斷的游曳、飄舞，宛如活著的精靈一般。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十兵衛露出了無比癡迷的表情！
雖然他已經沒有了嘴巴，但牧野還是聽明白了他的聲音。
“這就是鄙人的[櫻落]嗎？真美！”
“我終于明白我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了，我就是為了這一式[櫻落]而誕生的！”
“謝謝！”
婆娑紅塵苦，櫻花自飄零，笑也任性，哭也任性。
十兵衛殤逝，一如這零落的櫻花！
十兵衛是一個惡鬼，活著時吃人無數，如果死了的話，一定會下地獄。
只是可惜，他再也見不到理子和良太了。
不過，臨終前能夠找到活著的意義，縱使下地獄也值得了。
就在此時，十兵衛耳畔響起了一個聲音。
“父親大人！”
乍聽到這個聲音，十兵衛愣住，以為自己幻聽了。
“父親大人！”
當十兵衛循聲望去，看到一直笑著的理子和良太后，十兵衛雖然變成了鬼，但眼淚依舊忍不住流了下來。
看到了，他再次看見了笑著的理子，以及她那水汪汪、誰說話的眼睛！
良太也好可愛！
“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什么不切實際武士的夢，也不會害得你們早早夭折！”
十兵衛太后悔了，要不是他白日做夢，也就不會敗給三城匡志，要不是戰敗，也不會被其他武士逼的切腹。
要不是被逼切腹，也不會遇到鬼舞辻無慘，要不是無慘，他也不會變成惡鬼，吃了理子和良太......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良太興奮的大喊，“才不是。父親大人您是最厲害的武士，我都看見了，您的櫻落，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劍術！”
老淚縱橫的十兵衛，“假的，其實一切都是假的，我生前只是一個混子武士而已......”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十兵衛之所以三招被三城匡志打敗，除了三城匡志刀法凌厲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這個百戰百勝的武士擁有極大的水分。
他只是被其他武士推出來的一個傻子而已！
廢刀令剝奪了所有武士的一切，不滿的自然不止他一個。
但東京府的軍勢太盛了，根本就沒有人敢公然反對。
而這個時候，他這個傻子就出現了！
最開始，幕后黑手需要他這個傻子，好多決斗都是他們安排好的。
起事之所以由他領頭，也是因為需要他這么一個背鍋的。
這殘酷的真相，還是十兵衛兵敗回鄉，被那些憤怒的武士們捅出來的。
理子笑的很甜，“老公，你做到了呢，你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武士。我為您感到自豪！”
十兵衛身軀僵住，身上一切惡鬼的痕跡開始消失，慢慢變成了一個人類模樣的......武士！
他的腰間差著一把......木刀！
十兵衛拉著妻子和兒子的手，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十兵衛看向了牧野道，“三城少年，謝謝您。請幫我轉告良太，他是一個人類。身為惡鬼，我能有他這么可愛的一個兒子，我感到很自豪！”
牧野擺了擺手，十兵衛一家三口的靈魂，就此消失無蹤。
牧野看向了旁邊一個角落，道，“你不和他們一起走嗎？”
穿著和服的美婦，臉上也寫滿了笑容。
“能看到十兵衛大人和他的妻子、兒子團員，真是太好了，我去的話，就顯得太多余了。”
看著這個美婦，牧野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真的是......太傻了！
牧野：“十兵衛臨終前提了良太，但沒有提起你......”
美婦：“他想說的，其實已經告訴我了。我們以前也是這么交流的！”
牧野：“......”
“大人，良太那邊，我會勸說他的。如果可以，請讓他加入鬼殺隊吧！”
說完，美婦就給牧野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牧野嘆息，“我會和蝴蝶忍說的。”
美婦：“謝謝大人，愿您武運昌隆！”
美婦消失，牧野的心也有些空蕩蕩的。
鬼舞辻無慘出來曬太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