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毅能打下齊國,燕國卻吞不下齊國這么個龐然大物。
秦與齊之間隔著趙魏韓,與齊并不接壤,所以,秦昭襄王嬴稷在伐齊前便有言在先:秦國伐齊,只為道義,不取齊一寸土地。
不是不想取,而是想也取不了。
韓國小國,四面鄰敵,自保尚且勉強,根本無力伸長。
魏國早已不復昔日強大,更有強鄰在側,寢食難安,伐齊與韓國一樣是為了轉移來自秦趙兩國之間的壓力。
趙國兵強馬壯,國力強盛,又具地利,一開戰便搶占了齊國大片疆域,不過后面卻沒有大舉東侵。
因為秦趙之間的大戰已在醞釀,秦趙一旦開戰,趙國便無力分心東顧,趙國不想陷入齊國這片泥潭,所以見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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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齊國這塊肥肉便丟給了燕國。
燕人攻破臨淄燒殺搶掠一番后,報了仇,也盡了興,加上來自紅衣坊二樓的威懾,收斂了很多。
臨淄也逐漸恢復了平靜,不管是外來的,還是幸存的,都要生活,仇人也罷,死敵也好,要活下去,就要吃飯。
死人要埋,活人要活。
這座城被刀兵洗禮了一遍,又被血肉澆鑄了一遍。
最終剩下了殘破和悲傷。
在殘破中,神情枯槁,翻撿垃圾的老人,和衣不遮體撿垃圾吃的孩子。
老人沒了兒子,孩子沒了父母,家毀了,都成了腳下的破碎,和她們的心一樣破碎,她們在撿起這些破碎,拼湊成一個遮風擋雨的家,即便有用的東西不是被打碎了,就是被卷走了。
剩下的,在強盜眼里都是垃圾。
但她們還要靠這些垃圾活下去。
紅衣坊新主人,一夜之間發出了二十四枚紅衣令,紅衣坊的刺客也走了大半。
他們或向北,或向南,或向西,去燕國,去趙國,去衛國,楚國,魏國,韓國,秦國,去調動物資。
紅衣坊將動用紅衣坊三百年來積累的財力物力人力。
這個決定,石磯知道,但卻與石磯無關。
做出這個決定的不是她,但又不能說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因為她的存在,紅衣坊才敢做出這么大膽的決定。
紅衣坊才不怕各國諸侯的攔截阻礙。
只要紅衣坊二樓的琴音還在。
琴音響起時,老人,孩子,總會從四面八方走來,在樓下匯聚,只有這時,她們臉上才會露出悲哀,記憶中的美好。
孩子會仰望,會崇拜,老人會磕個頭,也會露出復雜的神情和一絲不解。
不解,她為何不救贖齊國,不救贖臨淄。
這樣的復雜不解過后,又會生出自責懺悔。
這就是人心,這也證明了她們大多心底良善。
紅衣坊,收留了很多孤兒,他們大多年紀很小,吃的很少,但放在外面會活不下去。
其中有一個傷了眼睛的小孩,他總會摸到樓梯下,靜靜坐在那里聽琴。
有一天,這個很少開口說話的安靜小孩,在吃飯的時候,小聲提出了一個請求:“我能摸摸琴嗎?”
他還不知道琴的樣子,他想知道琴長啥樣子。
小孩聲音很小,卻打動了老坊主的心。
不久前,他也向祖師提出了這么一個請求。
祖師答應了,他也點了頭,老坊主一臉慈祥的走到小孩面前輕輕摸了摸小孩的頭,說了聲:“行。”
他并不知道,這是一次劍脈之主隔代摸琴脈之主的頭。
他們一老一少有一個共同的請求,想摸一摸琴。
一個是余愿,一個則是希望,一個是結束,一個則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