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搖青袖,雨染衣,梧桐抽芽,綠意醉,金袍黯然,紅衣歸。
“姑姑,我回來了!”
聲音清亮,腳下帶風。
外面的風吹亂了院里的雨。
小蟬回來了。
紅衣似火,神采飛揚。
石磯揚眉,眼中多了笑意。
金袍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坐端。
小蟬進門看到金袍微微一愣,然后躬身見禮:“見過前輩。”
金袍矜持的點了點頭。
在石磯面前他可以不要臉,但在晚輩面前他還是要顧及臉面的。
小蟬轉眼眉開眼笑,又對石磯眨了眨眼。
石磯笑了笑,問她今天的課業完成了沒有,小蟬吐吐舌頭,去讀經了。
石磯這些年觀道入微,觀朝歌一城之道,頭頂一片天,腳下一方地,畫地為牢,合道一城,以這一城小老天爺的視覺觀這一城的天道、地道、人道,十年觀道,如觀掌紋,如理命運,道理多如牛毛,感悟細密如雨,她一抓一把。
這十年的感悟要刻制成玉簡的話一定會汗牛充棟,但她不曾刻制,道理太細,太雜,太微,太多,能理順的人不多,理不順的人,觀之有害無益。
像她這樣的悟道,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以前也許有,以后一定不會有了。
“第二呢?”
石磯看向金袍道人,用眼神問:啥第二?
金袍道人抹了一把臉道:“第一,你說我命硬,第二呢?”
石磯思緒回轉,接上那個線頭,道:“第二,你背景很硬。”
金袍道人第二次愕然,他背景很硬?他怎么不知道?
“不明白。”金袍搖頭。
石磯扯出線頭,道:“你一巴掌呼向哪吒時,你若是圣人會怎么做?”
“砰!”
金袍一頭磕在石桌上,“咱能不能不提這一茬?”
以己度人,若是他,他一定會拍死自己。
“那你知道圣人為何沒拍死你嗎?”
“為何?”金袍猛抬頭。
石磯一步一個因為,“因為他是圣人,因為他心情不錯,因為你是妖族大能。”
金袍陷入了沉思,這三句話的信息量可不小,并非無憑無據的兒戲之言。
金袍試著解讀:“因為他是圣人,所以有容人之量,因為他徒弟破境他心情很好,我是妖族大能?”金袍看向石磯。
石磯道:“我是猜的,你也是猜的,沒有標準答案。”
金袍點了點頭,很有道理,他只能說很有道理,他們都不是圣人。
“你是說我是妖族大能,所以…”
石磯點頭,“圣人只會給圣人面子,這也是我讓你去戰場而不讓老魔去的緣故,你去了會有危險,但不會死,老魔會。”
“你連這個都算?”還是不是人?
石磯淡淡看了金袍道人一眼,道:“不能不算。”
她又加了一句:“你我都不是人。”
金袍有些心虛的撇開了眼,嘴里嘟囔了一句:“心眼都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窩里橫。
算自己這么厲害,有個毛用?
“撲哧…”
石磯笑了,笑出了聲,是發自內心的笑,她第一次發現金袍的心聲是這么的有意思,這個人有個有趣的靈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