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小姑娘站在后面眼中生出了水光。
石磯對小姑娘招手,“嬋兒,過來拜見你二師兄。”
鄧嬋玉大大方方抹去眼淚,英姿颯爽走過來,站定,正式與小熊見禮:“鄧嬋玉拜見二師兄。”
石磯指著鄧嬋玉對小熊介紹道:“為師新收的記名弟子。”
小熊點頭,肅容還禮:“見過師妹。”
師兄妹正式認過之后,石磯讓他們站到一邊,他們后面的申公豹終于進入了眾人眼中。
申公豹進門后一直站在一個極不起眼的位置,一點不曾影響石磯師徒久別重逢聯絡感情。
這是一個總能找到自己位置的人。
就像現在,石磯目光一到他身上,申公豹不曾有半分遲疑快步上前大禮參拜:“弟子申公豹拜見琴師!”
“申公豹…”
“弟子在!”
石磯輕聲笑問:“你知道我有多久不曾破殺戒了嗎?”
申公豹毛骨悚然,因為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殺機,恐怖至極的殺機。
她要殺他?申公豹心中警鐘大作,額頭已經出汗。
申公豹梗著脖子搖頭,“不知。”
石磯目光越過申公的頭頂飄遠,和她的聲音一樣飄遠:“是五千年還是六千年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小熊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回來前,他又將大熊王領向外推了一圈!
不肯臣服的,他宰了,不太聽話的,他宰了,不順眼,他也給宰了!
院里一點聲音都沒有。
申公豹頭皮發麻,因為石磯目光在他頭頂追溯著她最后一次殺戮的日子。
很嚇人。
石磯搖了搖頭,思緒拉回,視線再次回到申公豹臉上,她笑道:“我要殺你,為你破殺戒!”
“為什么?”申公豹驚恐大叫。
石磯搖了搖頭,不是沒理由,而是一個死人沒必要知道,除非他能活下來。
石磯抬手虛按,整個院子壓在了申公豹頭上,申公豹做出了一個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動作。
他本跪在地上,身子壓低,一個惡狗撲食,不是朝門外,而是朝梧桐樹下。
一聲悶哼。
“哇!”
本來無一物的梧桐樹下,一個金袍道人被撞了出來,合道漣漪激蕩,金袍道人再次受到大道反噬,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傷上加傷。
再看申公豹,一頭撞在金袍道人胸口,除了撞歪了道冠,竟毫發未傷。
本該落在他頭上的恐怖道力被金袍道人抗下了。
金袍道人面如金箔,氣若游絲,指著石磯的手直哆嗦,也不知是受傷過重的緣故,還是純粹氣的。
石磯道:“你指錯人了,也找錯人了。”
金袍道人目光這才回到了身邊人身上,申公豹從地上爬起來正在整理衣冠,金袍道人看清申公豹長相的一瞬,道人含血噴出了兩個字:“是你!”
這些日子他不知多悔恨自己在城外浪費了太多時間。
申公豹卻是一臉疑惑:“前輩認識小道?”
金袍道人聞言面目有些扭曲,他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朝歌城外,他在看雉雞精磕頭,他在看他,他耐心很好,他耐心也很好,空耗一天,結果可能就是因為這一天,他丟了金刀,受了道傷。
今天是他第二次見到他,他又受傷了,還是道傷,如果說第一次怪到他頭上有些牽強,但這一次他招誰惹誰了?
他安安靜靜的療傷,不要說臉,連身子都藏的很好不曾露出半分,但還被他禍害到了!
他想不聯想到他頭上都難,這樣的禍害他竟能在短期內碰到兩次,他真是踩了什么狗屎,才這么倒霉,金袍道人欲哭無淚,想殺人了。
申公豹早就躲遠了。
竟躲到了石磯跟前。
“不怕我再殺你?”石磯問。
申公豹搖頭,“您不會再殺我了。”
“哦?”石磯挑眉。
申公豹道:“您身上的殺機沒了。”
“這么自信?”
申公豹討好的笑了笑,但確實很自信。
石磯笑問:“剛才為什么會向樹下逃?你應該發現不了那里有人才對。”
小熊也很疑惑,連他都沒發現,這個修為不過天仙境的申公豹是怎么發現。
申公豹道:“直覺,那里能活。”
“那現在那里呢?”石磯問的是梧桐樹下。
申公豹苦笑,“那位前輩要殺弟子,那里已經沒活路了。”
石磯笑了笑,道:“一線生機,很不錯的天賦,你讓我想到了一只狗。”
申公豹不僅不曾生出半點不悅,反而興致勃勃的問:“什么狗?”
石磯搖了搖頭,不曾多說嘯天的事,那只狗不僅狗鼻子靈,而且天賦異稟,能旺主,能轉運,能將霉運轉給別人,誰碰它,誰倒霉。
“說吧。”石磯敲了敲手指,道:“什么都可以說,真的假的都行,只要能把我糊弄過去,一切都好說。”
石磯這么一說,申公豹反而不敢信口開河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眼前這個琴師比他從那些人口中聽到琴師還要難以捉摸千百倍,如一團迷霧,你永遠不知道她下一刻會變成什么樣子,充滿著未知和危險,但看上去又是那么的無害。
就像剛才,一個理由都不給就對他狠下殺手。
現在又和顏悅色的跟他談話,仿佛剛才對他出手的根本不是她。
難怪能令太乙真人、南極仙翁、燃燈道人,一起吃癟。
他們吃癟,又何嘗不是元始天尊吃癟。
想到一貫偏心又一點不念及師徒之情將他逐出闡教門墻的元始天尊,他就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