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十二位內門弟子多少都有些羨慕。
但他們也知道前往北冥海向鯤鵬老祖取河圖洛書也經歷了一番風波。
最后琴師親自走了一遭,鯤鵬老祖才放手,實屬不易。
通天教主接著講道,眾弟子收攝了心神。
眾弟子沉浸大道倫音恍恍惚惚又過十余年。
紫芝崖下很多截教仙人都睡了。
通天教主毫無過渡之言轉而講法,先講用劍法門,再講雷法,最后講陣法。
不管是沉迷于大道的,還是靠毅力苦苦堅持撐著眼皮不睡的,這個時候都是精神一震。
每個弟子的根性與毅力就體現了出來,內門弟子自不用說,跟腳毅力都不差。
外門弟子則就良莠不齊了,有像趙公明那樣福緣深厚跟腳不凡的,也有像云霄那樣有大毅力的。
根性毅力得其一者才有望大道。
太乙真仙中有呼呼大睡的,天仙地仙中比比皆是。
但未入仙道的練氣士中卻有氣定神閑悟道之士,也有滿臉猙獰指入血肉頭懸梁錐刺股一心求道的狠人。
前者有道緣,后者有道心,皆有可取。
圣人講法十年,起身走出了碧游宮。
石磯與眾弟子隨后。
圣人走上了紫芝崖的演法臺。
圣人持劍,一招一式演繹劍法。
夢中驚醒眾仙卻是一臉茫然。
內門弟子分站演法臺左右看圣人演繹劍法。
圣人講過的用劍之法與之相合印證。
石磯站的最近,也看的最清。
她久經殺伐,近戰經驗豐富。
她初出茅廬一柄石斧砍柴劈人,地仙境界就劈過天仙,而且不少。
之后殺伐不斷,又經后羿傳授箭道,千年前仗劍直行的玉鼎就不是她對手。
玉鼎多次向她問劍,她以箭道演劍道,已有千年。
所以,她才對大徒弟玄雨說:“箭,劍,都一樣。”
箭比劍更直,更尖,更險,更絕。
箭者比劍者要求更高。
無論是心性還是毅力。
通天教主的劍是圣人之劍,是截道之劍,孤傲其中,險絕不露,殺意內斂,渾然天成,是天道之劍。
石磯見其孤高,觀其大氣,唯取截劍道之險絕。
青萍碧透海天,劍鋒凜凜,劍光湛湛。
有仙被迷了雙眼,有仙被驚了膽魄,有仙瞪大眼睛卻看不清,有仙心急如焚卻抓不住。
通天教主站在演法臺上由演繹劍法變成了練劍,劍風大作,劍芒穿梭,洞穿大道,斬斷虛空。
演法臺左右眾弟子節節后退,堅持不退的就石磯多寶兩人。
紫芝崖下,腳步不移的也就云霄一人,其余眾仙急急后退的有,眼睛流淚的有,一臉崇拜卻不見劍道的也有。
彩云被劍風吹出數里之遙,有情無情手拉手頂著劍風步步后退卻極力抵抗,小青鸞站在無情肩上更是紋絲不動,她們早已不是無根浮萍,她們抬頭就能看到那個巋然不動的身影。
看著她,他們的道心會堅定,無畏無懼。
通天教主興起,這一練就練了十年。
一聲鐘鳴。
通天教主收劍定式,還劍入鞘。
大袖一揮道:“百年后再講。”
通天教主渾身舒坦的走下演法臺回了碧游宮。
眾弟子恭送。
紫芝崖下,有人離去,有人靜坐,有人找地方論道,各有選擇。
石磯走下紫芝崖,有情無情跑了過來,小臉都紅撲撲的。
石磯夸獎道:“不錯,都表現不錯。”
三個小家伙眉開眼笑。
彩云回來,有些臉紅。
石磯看了看她,道:“我以為你已經不怕風了?”
“前輩,我......”
彩云低下了頭。
“《黃庭經》會嗎?”
“會......會一些。”
石磯道:“會一些就是不會。”
彩云臉更紅了。
石磯回頭對有情無情道:“你們教會她。”
說完石磯走向了走向她的金靈無當龜靈云霄瓊霄碧霄等諸女仙。
這也是截教的一大特點,女仙翹楚輩出。
從二代弟子中的內門金靈無當龜靈三位圣母到外門三霄,再到三代弟子中的火靈金光無一不是驚才絕艷之輩。
當然,現在還要加上石磯這個截教琴師。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她們這些大羅金仙自有道理。
眾女仙見過禮,找清凈之地論道。
圣人一樣的道,入眾仙之耳都生出了變化。
坐而論道,取長補短,增益其所不能,這也是截教弟子的一大特點。
有教無類,眾道風云。
截教學術氛圍是極好的。
萬仙來朝,絕非四個字,而是道花齊放,萬流競舸的大教氣象。
金鰲島極大,奇山妙水道機充盈之地放眼皆是,這可是由兩大仙島合成的圣人道場。
七大女仙在一處湖光山色之地論道,不知不覺又是數載。
石磯聽的多說的極少,一是她境界高出眾仙一大節,高出她們境界的東西她不能說,多說無益,二是她的道極偏,與眾女仙的大道坦途不同,她怕把人帶偏。
幾位女仙對她尊崇,她開口都仔細聽著,她不出聲也沒人有意見。
一場輕松愜意的論道都覺受益匪淺,石磯也是。
眾仙起身談笑分別。
石磯去找有情無情彩云,三霄一起。
找到她們時,發現菡芝仙也在。
見石磯三霄走來,菡芝仙噤若寒蟬,主要是怕石磯。
石磯對她來說地位太高太高。
“學會了沒有?”
石磯問彩云。
“學學會了。”
“回去日夜長誦,不可偷懶。”
“知知道了。”
彩云仙怕怕道。
“不知琴師讓彩云誦什么?”
好動的碧霄問道。
“黃庭經。”
碧霄瞬時沒了興趣。
云霄卻點頭道:“我們回去也當長誦。”
碧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石磯道:“大道真經不該蒙塵。”
“琴師所言極是。”
石磯與云霄瓊霄碧霄彩云菡芝仙作別。
帶著有情無情乘坐青鸞離島。
此次碧游宮講道紫芝崖演法四十九年。
加上論道數載,前前后后近一甲子光陰過去了。
石磯在碧游宮聽道論道的這些年。
人族共主天皇伏羲回到人族后一邊傳授八卦玄理一邊尋找繼任者。
數十年間,一個個候選人經他考驗,最終選定了姜姓部落的烈山氏,烈山氏頭角崢嶸,為人忠厚,又生慧眼,從雜草中分辨出了谷,又以谷為種教人種植,在烈山氏被推薦到伏羲面前時,聲名已不小。
十多年考察,谷物大面積種植,人族最大的吃飯問題有望被烈山氏解決,烈山氏已有神農之名,聲望鼎盛。
伏羲召集人族賢者,部落首領,諸部巫師,共舉神農烈山氏為人族第二代共主。
伏羲將崆峒印交到烈山氏手中時,老子騎牛而來。
伏羲、神農、人族賢者首領巫師忙上前拜見人教圣人。
“不必多禮,貧道此次前來,一是恭賀人族新主,二是接伏羲圣皇登天。”
伏羲略顯復雜的看了老子一眼,攏袖作揖道:“有勞圣人。”
老子笑了笑,道:“應該的。”
河圖從伏羲袖中飛出化作龍馬,伏羲上馬,一聲龍吟,龍馬邁開四蹄踏云登天。
“恭送伏羲圣皇!”
伏羲回頭,卻見一眾老臣、人族賢者、部落首領、諸多巫師,滿眼不舍,紛紛垂淚跪拜。
他也不舍,可又能如何。
伏羲心酸又無奈,也紅了眼。
火云宮才是他的歸宿。
天道圣皇尊貴,也只是尊貴。
這不,圣人不是來請他了嗎。
青牛與龍馬并行前往火云宮。
女媧娘娘已經在那里等著他。
人族天皇終是不同。
這是兩個時代都為皇的存在。
更有個天道圣人妹妹。
就是貴為人教教主的老子都要給足面子。
骷髏山金燈亮起,主人回來了。
石磯回來第一件事還是去看不死茶,茶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綠包。
包里生出了茶籽。
石磯再次推算,跟不死茶道:“再忍耐一下,再有二十年茶籽就成熟了,就生這一次,忍過這一次就好了。”
不死茶已經很久不動了,有氣無力,不開心。
石磯回來沒幾天。
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素衣,帝后娘娘的侍女。
是來看十二月的。
這里面幾層是素衣自己的意思幾層是帝后的意思石磯沒深究。
素衣準備好的說辭也沒出口。
因為十二月不在。
聽到十二月被太陽神帶走了,素衣眼中一剎那的愕然和失落是逃不過石磯的眼睛的。
素衣沒有久留,石磯也沒有留。
她們畢竟不熟。
她又怎么會留一個外人。
骷髏山的舒適就是因為無拘無束都是自家孩子。
一個個干凈的一塵不染。
開心放聲笑,生氣發一通脾氣。
這就是她守護的骷髏山。
猙獰是對外的。
第二個上門的客人心思就更深沉了。
她的老鄰居涂山不知是知道了她去過北冥的消息了還是看到金燈亮了。
總之,老狐貍來了。
前所未有的恭敬。
石磯也懶得猜他心思。
直接了當道:“白骨地界方圓萬里之外,你們自便,青丘的事我也不會過問。”
涂山心情極復雜的走了。
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失落。
一年后,人族賢者赤松子帶著人族二代共主烈山神農氏前來拜見。
如今的人族已不是茍且于一隅的孱弱人族。
人族共主的地位也大不一樣。
兩代共主都能來拜見石磯,已是很給面子。
石磯對人族這位頭角崢嶸的神農氏很感興趣。
破例拿出了兩片茶葉待客。
赤松子也是熟人。
石磯對他印象不壞。
這是第一個在她面前大哭的男人。
記憶深刻。
神農氏長的有些抽象,腦袋不大,脖子卻很粗,額頭兩個凸出,頭角崢嶸。
不知伏羲和赤松子是如何跟這位人族二代共主描述石磯的,這位人族共主對石磯極度恭敬,真是來拜見的。
石磯問了一些人族的事,神農氏一絲不茍的回答。
喝了茶,兩人告辭,石磯送兩人下山。
此后十九年,骷髏山有風有雨,可謂風調雨順。
茶籽熟了,不死茶又抖了起來。
茶籽抖了一地。
搖著躺椅的石磯睜開了眼睛。
她摸過月光葫喝了一口酒,喊道:“有情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