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消匿,石磯也沒有主動攀談的意愿,她點亮左手金燈開始尋找四散各處的獸皮手札,一卷一卷,整整十三卷之多。
將手札歸攏一處,石磯取出一方手帕嘗試取出太初,可惜未能如愿,雖有遺憾卻也不喪氣,她也只是權且一試,方才論道之時談及琴道觸及她心弦,在這苦寒之地,若有太初長琴相伴,她也不會感到寂寥。
雖然知道簇禁術禁法又隔離地法則是靈氣真空,石磯還是試了試,試過了,成與不成,皆無掛礙了。
心思一定,石磯拂袖凈地坐下,熄了金燈,盤膝打坐,抱元守一,澄心靜神。
不周伊始,她從邁開登山的第一步,至今,日日勞心費神,不得一日清凈,一步一步,一念一念,可謂機關算盡,一波一波,一折一折,可謂窮盡智慧,盡人事,她硬生生的辟出了一條道,從無到有,一人獨行,何其艱難。
時時殫精,夜夜竭慮,如今身陷牢獄,心,卻得了清凈,無為,無所為,無所謂,拋卻身外,無牽無掛。
放下,放下一切,心入空靈,石磯眉順,眼柔,整個人都柔順自然,身在井牢,心在大千,無拘無束。
百年辛勞,數十載謀劃,又歷十多載爭渡,身未疲,心已憊,如今身入牢籠,心卻復返自然,石磯放空神思,大千悠悠,浮云悠悠。
玄關地,無盡浩渺,白衣元神騰云駕霧極盡遨游,游無窮之遠,游無極之高,入無底之淵,念起神往,勿遠弗近,極盡逍遙。
元神逍遙,心靈釋放,如大夢春秋,似醒似醉,任本心。
忘記身前事,忘記身后事,忘記身外事,忘記心中事,獨飲一瓢忘川水,物我兩忘。
這一覺質量極好,這一夢極長,夢里春秋日月如梭,石磯睡的極好,便是井牢隔壁偶有人聲呼喚也沒驚醒她,直到有客外來。
帝后使者白衣女子,在外面喊了很久,井牢寂靜,無人應答,白衣女子驚疑不定質問獄首,獄首晝明同樣驚疑卻給不出答復,無奈,兩人同入井牢查看。
人未近身,便遭到了石針襲擊,兩人抱頭鼠竄,倒了血霉。
石針示警,石磯睜開了眼睛,一睜眼,便看到石針追著兩人圍著井牢跑,受井壁禁文限制石針飛不快,可兩人躲避范圍也不大,石針在后嗡鳴,兩人在前疾呼。
石磯坐在原地反應有些遲鈍,因為她的遲鈍,兩人又中了幾針,好在石針重在守護石磯,并未下死口。
“回來!”
石磯略帶慵懶的聲音響起。
石針一定,四只眼睛同時看向石磯,石磯恍若未覺的淡然起身,伸手接住石針,然后她對白衣女子點零頭,此女她在明月宮見過,雖未有言談,卻也不算陌生。
“石磯道友。”白衣女子斂去眼中情緒走向了石磯。
石磯稽首:“見過道友。”
站位稍遠的晝明卻是手握鐵叉一臉防備的盯著石磯,目露兇光,濃濃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石磯只看了一眼,便越過了此人,她不覺得她需要看此人臉色,因為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囚徒,即便她是囚徒,她也不會受牢頭的氣,以前不會,以后更不會。
“娘娘可有什么交待?”石磯看著白衣女子問道。
白衣女子點零頭,雙手奉上兩本玉冊,言道:“娘娘聽聞道友不識文,特命道送來《妖師典》與《文玉章》!”
此話一落,石磯倒沒什么,晝明卻是瞳孔收縮,四周抽氣聲此起彼伏。
石磯伸手接過,回話:“代我謝過娘娘!”
白衣女子頷首,她回頭看了晝明一眼,晝明抬頭呼嘯一聲,血色閃電破開黑暗落在白衣女子頭頂,正是夜隱的紅鱗鞭,白衣女子剛要伸手,鞭端卻被石磯一箭挑開了。
晝明兇目圓睜,怒吼道:“石磯,你要做什么?”
石磯鳥都不鳥他,對白衣女子道:“還要麻煩道友幫我一個忙。”
白衣女子眉心舒展,問道:“什么忙?”
“請道友幫我從此帕中取出長琴。”著石磯將手帕遞了過去。
白衣女子微微一愣,接著反應過來,點零頭,她接過手帕,伸手抓住鞭端,紅光一閃,人便出了井牢。
女子出去,紅鱗鞭又落了下來,晝明欲要抓鞭,又被石磯挑飛了,晝明抓空,怒不可遏瞪著石磯,吼道:“你又要做什么?!”
石磯笑吟吟道:“你,等等。”
即便晝明反應不怎么快,也明白了石磯的意思,她要等東西下來了才準他離開,白了,他是人質,晝明鼻孔粗氣井噴,氣得不輕,下定決心要一定石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