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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北事和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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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銀行旁側,便是保密局,這倒不是刻意如此,實在是巧合,保密局開署的時候,皇家銀行還是摩西家族的產業呢。

  不過保密局公署,整日大門緊閉,誰也不知道這些秘密探員們在忙什么。

  當然,明面上的公署,主要還是因為有內府派出的財會審核小組在此辦公。

  實際上,真正消息來往等等,暗地里的探員,便是保密局里的普通探員都不太清楚。

  銀行后院羅馬庭院后庭是凹形狀的石樓建筑群,凹字正中,是雕像噴泉。

  這凹形二層石樓現今來說,就很有些宏偉了,也是庭院主人家族的主建筑。

  其實羅馬共和國時期,因為羅馬城人口越來越多,只能向高層擴展空間,四五層的公寓樓都有許多,這種公寓樓往往一層住著比較富裕階層,高層住窮人,而且,很容易著火,一旦發生火災,上層住戶很難逃出去。

  猶太人興建的這處也可以稱為城堡的建筑就是真正貴族所居了。

  樓內共有大小房間一百多間,而且,現今豪宅,住宅基本還有城堡防御的功能,這處主樓也不例外,二層狹長的窗戶,完全可以作為弓箭手的掩體射擊點。

  房間的功能就比較豐富了,當然,主要是寢室、書房等等,面包房、榨酒房、廚房這類,這處豪華莊園都有另外的建筑,包括傭人房,一樓僅僅住女傭,男傭則要住在中庭的建筑群中。

  不過這處凹形樓的地下室有儲存室,儲存糧食面包干肉等等,也有儲酒房,儲存各種酒類,不過成排的木桶,同樣可以盛放清水。

  這樣便是被敵人圍困或者遇到什么災難瘟疫之類,只要能抵御住敵人進攻,瘟疫沒帶進來,最起碼短期間內,有食物和清水供給。

  此刻,陸寧在二層禮拜堂改建的寬敞無比的書房內,正翻看保密局送來的秘密軍情。

  是對整個羅斯公國的解析,洋洋灑灑十幾頁,保密局對羅斯公國的滲入及探查,終于見到了成效。

  現今來說,實際上,羅斯公國也可以看作十幾個城邦聯盟的集合體,也可以看做三大族群的集合體。

  以城邦來說,很多以城堡為中心形成的大城鎮,都可以視作一個單獨的城邦體,這樣的千人以上的大城鎮,或者說城邦體,有十幾個。

  以三大族群來說,則可以看做基輔族群、諾夫哥羅德族群、波洛茨克族群。

  其中諾夫哥羅德族群在最北部,羅斯人先祖維京人最早登陸之地,可以看做后世的俄羅斯人,后羅斯人將首都遷徙到基輔,和當地東斯拉夫人融合,基輔族群,可以看作南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的集合體。

  波洛茨克族群則血統純正,屬于沒太被其他族群融合的一個東斯拉夫族群,也就是后來的白俄羅斯人。

  當然,現今來說,俄羅斯人、白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并不是后世那么涇渭分明,其實便是從后世,俄羅斯和白俄羅斯,也只是語言文化方面的區別,其區別甚至小于南俄羅斯人族群和北俄羅斯人族群。

  這三大族群,娶了拜占庭安娜公主并令基輔羅斯改信東正教的弗拉基米爾一世,主要統治基輔族群。

  諾夫哥羅德族群,或者說北俄羅斯人,已經漸漸和基輔離心,甚至有恢復北歐海盜議事制的想法,即諾夫哥羅德王公僅僅負責防御,由主教區和選舉出的市長共同執政。

  現今諾夫哥羅德王公維謝斯拉夫,是基輔大公弗拉基米爾一世和最早的妻子之子,和父親早就離心離德。

  波洛茨克族群,或者說白俄羅斯人,情況就更糟,現今王公伊賈斯拉夫,是基輔大公弗拉基米爾一世征服波洛茨克時,強奸的本地諾曼人公主生下的兒子,可能從小就見母親抹淚度日,其對父親滿是仇恨。

  其實不僅僅這三大族群,基輔大公弗拉基米爾一世生了許多兒子女兒,在迎娶拜占庭安娜公主改信東正一夫一妻前,他可是號稱有八百妻妾。

  這些兒女,許多被分封到大小城堡聚集區做王公。

  歷史上來說,弗拉基米爾一世死后,諸子立刻陷入混戰,雖然其中一子曾經殺死數個兄弟短暫統一過羅斯公國,但這個城邦聯合體的分裂的趨勢幾乎不可避免,最終其分裂成了十幾個小公國,或者說,分裂成了十幾個城邦。

  直到后來蒙古人入侵,在基輔建立金帳汗國,羅斯人發展重心漸漸到了莫斯科一帶,形成了后世的俄羅斯雛形。

  看著手里厚厚這摞保密局密報,結合歷史上羅斯人發展軌跡,陸寧時而頷首,時而蹙眉,但漸漸的,對羅斯人,一個大體的想法浮現。

  噠噠,門被敲響,一襲黑白女仆圍裙的麗芙妮端著茶盤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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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寧看了她一眼,道:“娜塔莉亞不肯走對吧?”

  其實現今,已經不是娜塔莉亞肯不肯走的問題,娜塔莉亞家人,已經被賞了一筆錢,早就千恩萬謝不再追究這個女兒的存在,權當死了而已。

  麗芙妮輕輕點頭,雪白纖手,將茶盤里檀木茶壺、茶杯及茶點小心擺好在書桌一角。

  陸寧笑笑,“以后這些事,叫娜塔莉亞做就是,我已經和他們說了,以后你作為我的私人助理,幫我處理銀行事務,你以后和副總管張遜,要好好合作。”

  麗芙妮再次點頭。

  陸寧突然想起一事,道:“哦,今日商會有個活動,你和我同去。”

  現今自由城市和海濱之地,各行各業漸漸出現了自發的組織,也就是后來行會的雛形,現今主要是商人行會,名字用“兄弟會”、“聯盟”等等。

  齊人沒來前,西康港就是自治為主的城邦,大商人們組成了聯盟,叫“切爾松兄弟會”,把持著西康港的商業貿易,想在西康港行商,必須得到切爾松兄弟會的準許,甚至開鋪或者貿易的地點、價格,都需要兄弟會的準許,簡單來說,就是西康港的商業壟斷組織。

  齊人到后,命令這種組織需要造冊登基,在其注冊時,令其改名為“西康港商會”,原本,老摩西就是該商會會長。

  現今摩西家族瓦解,今日商會便是要重新選出領袖,是以,也邀請了算是承繼了摩西家族產業的皇家銀行參加。

  商會會議的召集人為熱那亞商人朱利亞諾,這可不是陸寧在黑海港懲治過的熱那亞威尼斯的小商人,據說,其家族是熱那亞最強盛的家族之一,也是現今熱那亞自治城邦的管理者。

  雖說熱那亞城邦和威尼斯城邦真正強盛起來是借助了十字軍東征帶來的機遇,但現今來說已經不可小覷,尤其是威尼斯城邦,拜占庭帝國的海軍,大部分都雇傭的威尼斯艦隊。

  熱那亞城邦雖然比不得威尼斯,但更具進取精神,歷史上來說,可薩人對克里米亞的統治變得有名無實后,正是熱那亞人來到黑海北岸,控制了克里米亞半島的南部所有港口,齊人的到來,打斷了其正常進程而已。

  所以,這位朱利亞諾,可以說,代表了熱那亞城邦勢力在克里米亞半島的存在。

  齊人到來后,并沒有將其驅逐,畢竟這里的政治商業軍事等各種規則,都和中原截然不同,不能武斷的一切都用中原規則行事,不然只能制造出越來越多的敵人。

  朱利亞諾召集商會,陸寧也準備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琢磨著又道:“你和朱利亞諾聽說相熟,他人怎樣?野心大不大?有什么優缺點?”

  麗芙妮淡棕美眸閃了閃,淡淡道:“他很傲慢,我和他接觸并不多。”

  陸寧微微點頭。

  朱利亞諾臨海的莊園幽靜美麗,陸寧從王宮城堡居高臨下早就發現,和礁石海浪及綠木花圃完美結合起來的這座意大利莊園是臨海建筑群中,除了鎮西王宮外鳥瞰最為優美的一處所在。

  現今在莊園的大宴客廳,長桌兩側,坐著大商人代表,長桌很長,大商人代表有二十多位,在他們身后幾步外,又站滿了人,黑壓壓有百余人,都是商會的成員,整個西康港的小商人幾乎都到齊了,人頭攢人頭,交頭接耳的議論使得大宴客廳全是嗡嗡聲。

  當然,他們中不乏手工業者,但現今還沒有手工業行會,他們又大多售賣自己制造的手工品,自然而然歸為商人群體。

  長桌主位上,坐著一位頭發灰白的鷹鉤鼻中年男子,自然便是熱那亞人朱利亞諾。

  陸寧坐在左首第一位,在他身后,站著麗芙妮。

  雪白紗料衣褲的女吏打扮,暗紅長發盤起美髻,戴了綴花小禮帽,更顯艷美華貴,白褲下一雙雪白薄薄蠶絲襪,淺跟水晶鞋中,柔美足踝和七彩趾甲油的誘人雪足纖毫畢現,這位猶太美少婦風情萬種,整個宴會廳,好像都閃耀著她的麗色。

  她纖手拿著記事本和鵝毛筆,完全就是復古私人助理,現今來說,美艷而又前衛。

  陸寧也沒想到她會打扮的這般漂亮,所選的衣服也極為得體。

  原本給她準備了華麗蓬蓬裙、皇家銀行雇員制服等等,她不是后世人,但好像偏偏就知道私人秘書該怎么裝扮,蓬蓬裙不免喧賓奪主她是女主人一樣,銀行制服又不能完全表現她作為私人助理和雇主的親密關系,選的雪白衣褲,其實是內府女吏的一種服裝,但畫龍點睛的小禮帽又使得她區別于女吏。

  當然,現今之世,麗芙妮所穿服飾的布料、顏色、手工等等,已經是精美的不可方物,那華貴氣息,撲面而來,從仆人來說,也只有中原皇室的服務人員,才能這般奢華了。

  會場中來說,很明顯,便是大商人所穿服裝,價值必然不如麗芙妮的服飾,更莫說他們家中的女子了,倒好像,摩西家族被查抄后,屈身齊人,麗芙妮的生活質量反而提高了。

  會場內小商人們,大多知道這位摩西家族第三代少奶奶的威名,但今次是第一次見,會場內嗡嗡聲,超過半數可能都和這位少奶奶有關。

  這位少奶奶萬種風情和華貴氣息,令人不敢逼視,只能嘴里胡亂議論著,來平息心中被造成的震蕩。

  麗芙妮卻是神色如常,會場中不管是詆毀也好,贊美之譽也好,好像都和她沒關系。

  朱利亞諾咳嗽了一聲,會場中嗡嗡聲立時小了,直到完全消失。

  這位熱那亞商人在西康商界的地位可見一斑,以前便是老摩西,對其也極為敬重。

  朱利亞諾微笑看向陸寧:“文,你能來,我很高興,我想,我們大家都是同樣的期盼,我們商會,一直希望齊人能加入進來,畢竟現在,你們的小商人在切爾松的店鋪越來越多,東海百行帶來的東方商品,對切爾松的配額,我們也希望能和你們制定出一些條款,一些規則…”

  陸寧擺擺斷他,笑道:“沒有你們、我們之說吧,在座的,都是齊人不是,若不然,加入不了商會,而且,旅居在此行商的話,所繳稅款可就不同了哦!”

  朱利亞諾微微一滯,隨之笑道:“對,是我的失誤,只是文你也該理解,我們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也需要一個過程。”還顧左右,又笑道:“我宣布一個好消息吧,我剛剛收到我的堂弟捎來的一封信,在熱那亞,最近成立了市議會,我的堂叔斯皮諾拉先生,被選舉為了熱那亞的市長。”

  陸寧心下一哂,原來是斯皮諾拉家族,怪不得。

  至于朱利亞諾所說,實際是他的堂叔被選舉為DUX,拉丁語中,為領導者、執政官的意思,在陸寧看來,就是熱那亞自治市的市長。

  這個自治城邦,出現市議會,比歷史上早了數十年,當然,城邦執政官的職務,一直就是城內貴族們推舉出來,現今,只是更明確的制度化了而已。

  眾人已經紛紛驚嘆,恭喜朱利亞諾。

  朱利亞諾看向陸寧,微笑道:“以后,如果我們需要熱那亞的艦隊來保護我們的航路打擊野蠻人和海盜,就更加方便了,我的堂叔也希望能和黑海省建立更密切的關系。”

  小商人又紛紛贊嘆,雖然他們都沒有商船,但售賣的貨物,都需海運而來。

  其實不僅僅西康縣,對黑海行省沿岸聚集區來說,如果不能近海運輸,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因為各聚集區有的長于農業,有的側重貿易,有的為香料產地,一直以來,便需要海運調撥各種資源,包括大量的谷物運輸,如果失去海運,那絕對是毀滅性的災難。

  因為這些聚集區之間的陸路通道,甚為難行,大規模運輸的話,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更不知道耗時多久,

  朱利亞諾如此倨傲,話語的意思,自然是因為齊人在黑海中,難以組織真正的艦隊力量。

  黑海艦隊短期內難以抵達,對西康縣消息靈通人士,并不是什么秘密。

  陸寧本也沒令保密,若不然,時間久了,本來說來的艦隊遲遲不見蹤影,更會謠言四起。

  看著朱利亞諾,陸寧笑笑:“好啊,我也期盼和斯皮諾拉家族的合作。”

  其實,雖說黑海省是準備雇傭威尼斯艦隊或者熱那亞艦隊作為雇傭兵,威懾近海可能出現的野蠻人、真假海盜,但絕不是現今朱利亞諾隱隱要依靠他們的意思。

  在錫諾普,刻意進行了一場陸戰,也是令拜占庭人知道,雖然齊人在黑海中沒有強大的水師,但真要爆發戰事,最終還是要上陸地進行真正勝負對決,所以,這小小半島的齊人力量,也絕不允許任何人輕侮。

  “好吧,接下來,我們還是推舉下商會的首領吧。”朱利亞諾笑著提議。

  眾人自然紛紛認同。

  不出任何意外,朱利亞諾當選為了西康商會的新首領。

  接下來,又商議商會的章程。

  齊人到來后,已經廢除了商會的執法權,比如需要商會允許才能擺攤、買鋪行商這種。

  至于制定物價什么的,更有各級商稅院在。

  至于原本商會武裝,就更被解散了。

  現今的章程,主要是進行行業規范,比如“硝皮匠、桶匠和鞋匠所制作的東西,必須是‘公正’的;手藝工人用的木料、皮革和線,必須是‘實在’的;烤的面包必須‘公道’等等。

  陸寧一直傾聽,很少發言。

  心中,卻有些不豫。

  對這個行會組織,自己一直也沒怎么重視,畢竟其原本壟斷被打破,執法權、物價權、武裝等等更全部剝奪,現今其存在規范自己行業也無所謂,強行取消可能會惹起風波。

  畢竟鎮壓摩西家族已經很容易令本地商賈們不安。

  自己并不想引起恐慌,將本地人嚇得紛紛逃離。

  克里米亞半島的運轉來說,現今離不開大量的貿易,如果商販僅僅剩下齊人,那就太糟糕了。

  但現今看,這商會,卻成了熱那亞人拓展影響力的存在。

  而且就說這些大小商人,最少超過二十個小商人被皇家銀行減免了利息債務,但也沒人感恩,這些人,都是熱切支持朱利亞諾做商團首領。

  顯然,骨子里,這些大小商人,可能都希望回到城邦自治模式,如此,他們每個人都能表達自己的意見,在城邦治理上發出自己的聲音,有了參與治理自己家園的感覺。

  他們最不喜歡的,便是被大齊這樣的強勢政權來管理。

  但實際上,所謂自治真的好嗎?不說現今所有名義上自治的城邦,還是被權貴們把持權力。

  哪怕到了后世,每個人有票投的民主治理就真的好嗎?

  小到一個村莊,比如修一道水渠,可以令全村六成的人收入提高兩成,但其余四成收入減少一半,靠投票決定的話,多半就會去修這道水渠,這種民主是最優解嗎?

  大到一個國家,比如現今大齊,后世變得很強大,但民粹主義者越來越多,國家超過半數民眾希望發動戰爭滅絕一個種族掠奪其資源,為了選票民粹主義者上臺還要兌現競選承諾,這也是民主嗎?

  畢竟大多數民眾,看得都是表象,在意的都是自己身邊的利益。

  陸寧前世今生,還是覺得從下而上經過多年管理經驗的精英治理更靠譜,而不是和政治軍事經濟完全不沾邊的人物都能被選為一國首腦,當然,精英治理,權力架構還是需要平衡,執政公開,監督到位,完美的制度根本不存在,只能希望自己的后世子孫和繼承人們,能做的越來越好。

  陸寧胡亂琢磨著,會議也漸漸進入尾聲。

  新章程修改完成,朱利亞諾看向陸寧,又瞟了眼麗芙妮,微笑道:“文,我和老摩西家族,你也知道,我們以前關系很好,當然,對他用過高的利息放貸,我是堅決反對的,但不管怎樣吧,我還是希望他們都有個好的結局,麗芙妮小姐,聽說被你作為奴隸買了下來,我希望你能恢復她的自由,需要多少金錢,你可以做個數目,我盡量取籌集,一千金元寶夠嗎?”

  陸寧微微蹙眉,但還沒有說話,麗芙妮已經淡淡道:“便是文先生放免我,我也自愿跟在先生身邊為奴。”隱隱的,淡棕眼眸,是有些慍怒的。

  朱利亞諾提出的贖身價其實是很高的。

  金元寶,簡稱金元,就是大齊金幣了,一元金幣等于十個銀幣,等于十貫,萬文。

  一千金元,就是萬貫,一千萬文。

  哪怕在中原,最上等美婢也不過幾百貫錢。

  更莫說在黑海,這種奴隸來源極多的奴隸貿易中心之地了,斯拉夫處女奴,也不過幾個銀元,姿色實在美麗特異的話,可能會要幾十上百個銀元。

  一萬個銀元,絕對是天價。

  但很顯然,朱利亞諾的言語反而惹惱了麗芙妮,因為他的言語無形中使得麗芙妮變成了可以用金錢衡量價值的貨物,又是在這許多人面前,所以她才說出,自由身也愿意在陸寧身邊做奴的話。

  朱利亞諾臉一沉,蹙眉看向她:“你以為你還是曾經聯合諸多人推選了老摩西做商會首領之時嗎?”看向陸寧,“文,你的奴隸,太沒有規矩了,我們之間對話,她的影子本來都該遠離,不如你開個價錢,將她轉售給我,我要好好教訓她,同時,我答應你,會促成熱那亞保護黑海省航路的協議,你覺得怎樣?”

  顯然,他吃過麗芙妮的苦頭,一直懷恨在心。

  陸寧笑笑,“朱利亞諾,麗芙妮小姐作為我的私人助理,我想,她的身份地位,還是要比你高一些的,另外,她可是無價寶,無論美麗的容顏還是聰慧的思想,怎么可以用臟臟的錢幣來衡量?”

  朱利亞諾一呆,陸寧一直不太說話,他顯然有些誤判,以為這位齊人商業的官方代表,有求于他。

  陸寧站起身,朗聲道:“西康商會,行省公署從即日起,派駐監事規范管理,麗芙妮小姐,便是省署聘任的第一任西康盛會監事。”

  在場人都是一呆,便是麗芙妮,也不可思議的看向陸寧,因為來之前,根本就沒聽說過此事。

  陸寧當然是臨時起意,感覺到,這商會如果再不插手管理,很容易成為熱那亞人的橋頭堡。

  “文…,先生…”朱利亞諾艱難的吐出了敬稱,又急急分辨道:“省署怎么能派出一名奴隸,監管我們商會?這太不合規矩了!”

  陸寧蹙眉道:“我的家奴,怎么就管不了你們了?說你們是人便是人,說你們是奴,你們不就是奴?!”

  會場內,突然就寂靜下來,大小商人,大多怔怔看向陸寧。

  這話的意味太豐富了,齊人來此,一直并不是用占領軍的面目出現,各種方略,也很呵護自由城邦原本的體制氛圍,但說到底,齊人是從東方來的異族征服者,如果是默罕默德教派來此,可不是全部異教徒都變成奴隸了?

  陸寧懶得再理會他們,說:“走吧。”轉身向外走,麗芙妮跟上。

  宴會廳前,幾名黑奴巨人掀起轎簾,坐這些達荷美巨奴抬的轎子,比馬車可穩當舒服多了,速度也很快,她們簡直奔跑如飛。

  坐進轎子,麗芙妮突然說道:“您的言行舉止,太粗鄙了些,對管理他們沒有好處,我想,您也不想將他們都嚇跑,對嗎?”

  又道:“忠言逆耳,您莫生氣。”

  陸寧笑笑:“你能和我說這些,看來,是準備真心幫我了。”又道:“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就不覺得我的話有什么問題了。”

  知道麗芙妮是指自己最后訓斥所有人,自己是隨口說了幾句真話,本來就不必理會他們喜怒哀樂,虧大齊待他們不薄,甚至為他們減免債務,卻沒一個知恩圖報的,所謂商會,簡直就是潛在的自治復辟大會,他們議論一些敏感事務時,甚至不在乎自己在場,自己雖然名義上不是真正大齊官員,但這些人,也實在有些過分。

  且一方面,希望能從東海百行輸入的東方商品中分到原始配額謀取重利,另一方面,又夢想回到自治城邦狀態,好事兒都讓他們占全了。

  西方人,有時候真的是比較自我,不會換從另一方角度考慮問題,現今,這種趨勢已經有了端倪。

  看來克里米亞的移民,還要更多一些才好。

  想爭取本地人的忠誠,付出和回報絕對不成正比。

  萬戶還不夠,再來一個萬戶差不多。

  以后隨著半島的開發,再慢慢來,此間的中原人口,最后怎么都要七成以上。

  反正所謂的本地人,也不過是希臘時代西方開始的殖民,這里族群換了一茬又一茬,哪里還有真正的土著?

  馬車里,陸寧暗暗計議著。

  那邊,麗芙妮思索了一會兒,問道:“您的真實身份?您是什么身份?”

  陸寧看向她,笑道::“阿爹都不喊一聲,還想知道我的秘密?”

  麗芙妮沉默下去,過了會兒,小聲道:“不知道,我的父母,怎么樣了。”

  “你到我身邊后,他們應該就沒事了,有人會安排好的,至少安穩生活沒問題,你可以隨時去看他們,他們應該還在老宅子。”陸寧隨口說著。

  這也是常理,小德子肯定安排的妥妥當當了,畢竟成為自己身邊之奴,家人只要不是十惡大罪,當然會雞犬升天得到特赦,何況麗芙妮家族倒霉,也是因為受到摩西家族牽連,作為摩西家族的近親被抄家而已,就算大部分財務不發還的話,最起碼宅子會返還,也會發放足夠他們近期生活的錢物。

  “啊,這樣嗎?”麗芙妮有些感到不可思議,淡棕美眸又瞥了陸寧一眼,“您不會騙我吧?我家人被赦免?我還能隨時去看他們?”

  陸寧無奈,但看著她又期待又憂心忡忡擔心期待落空的樣子,童心又起,笑道:“當然不會騙你,不過有個條件。”拍了拍自己大腿,說:“來,坐上來我的話就是真的了…”

  麗芙妮呆了呆,淡棕美眸閃過絲無奈,又好笑又好氣的樣子,“我覺得,您說的話是真的了,所以,我也不用被您摟抱輕薄,您很驕傲,地位崇高,也不會因為我拂逆您,又去治罪我的父母。”

  陸寧笑笑,說:“你也很聰明。”掀開轎簾,看外間倒退如飛的長街景象。

  麗芙妮又幽幽一嘆:“您甚至驕傲的,根本不屑于強迫我們,哪怕,我從您的眼神里能看出,您對我和娜塔莉亞,并不是沒有想法。”

  陸寧笑笑,“也未必啊,我不是沒強迫過人。”順手放下窗簾,微微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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