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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意外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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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園二樓,本來的五張桌臺在用屏風相隔重新布局后,僅僅剩下了三張,且都臨街靠窗,實際上,桌椅也都換了新的,寬大的椅子鋪著厚厚繡墊,坐著很是舒服。

  外間陽光明媚,陸寧默默品著茶,圓窗對面,一街之隔,便是富麗堂皇的望江樓。

  街上人熙熙攘攘,正是早市時間。

  陸寧心思當然不是在什么望江樓上,實際上,今日是朝會時間,原本按照來封丘轉幾天的心思,現今陸寧應該坐在金鑾殿上,畢竟,是內閣按照自己的意思,拿出新的五年籌劃的詳細條目之日。

  品著茶,陸寧琢磨的是,重啟密監一事。

  現今密監,主要監控的只是海外幾個行省,當年大齊分裂之時在敵對國家,現今的一些道、府的包打聽,也基本處于停滯狀態。

  而既然御史臺系統實則在很多地域,都不過融為當地官僚系統的一部分,在交通不便通訊不暢的現今,也確實很難起到后世的作用,各級監察使、監察郎,是不是出污泥而不染,還是看個人操守,這就很難稱得上有什么變革的意義。

  那么,可能還是要效仿很多獨裁集權社會架構中的秘密警察系統了,對全國官員,從上而下進行監視,而這個特務系統,也就是密監,完全是在自己掌控中秘密行事,密監地域,以分部設在各處皇莊來劃分,往下爭取到各個縣城,以商鋪或農家為掩護,這些包打聽,只有監視權而沒有任何執法之類權力,也就和當地官僚完全區分開。

  或許這種白色恐怖的高壓統治,才能真正起到震懾作用。

  倒也不是覺得,各級官吏都必須兩袖清風,但如果國家制度,不向這方面努力,那么,最終官吏行事,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不過說起來,密監系統,自己在,倒也沒什么,不管什么泥鰍,也掀不起大浪,但自己不在的話,很可能會演變成比東廠西廠還可怕的恐怖組織。

  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況,其實現今最重要之事,從歷史角度,當然是提高大齊整體的生產力,官吏清廉還是貪腐,可能在后世人看來,根本不值一提,從文明發展的角度來說,其只是細枝末節,只是,如此想的話,對這片大地上真真實實活著的人群,尤其是底層之民,就太不公平了。

  正琢磨之際,腳步聲響,裘管家匆匆進來,“東家,有汴京來的家書,信差在外候著呢。”

  陸寧微微一怔,點頭道:“叫他來。”

  是永寧,派遣的御前司信差,在大齊境內,內府有“御前司”知道自己的行蹤,遇到疑難,負責傳遞書信等等,當然,信差肯定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但其紀律嚴明,送信的小伙子知道自己的職責,送上書信,等陸寧閱過,詢問道:“大人可有回信?我需要等幾日?”

  陸寧臉沉如水。

  信里卻是說,按照汴京千里加急送到川蜀道的令諭,從川蜀道派出前往邏些城宣撫的使者及隨從,被邏些王割了耳朵驅逐,更有些隨從和士兵遭到殺害,川蜀道急報剛剛入京。

  顯然,邏些王極為狂妄,雖說他身邊王公大臣顯然有被趙匡收買的已經和趙匡沆瀣一氣,但根子,還在邏些王對大齊,并沒有足夠的敬畏。

  邏些便是后世的拉薩,但現今來說,從吐蕃帝國瓦解,各地貴族紛紛滅佛,正是佛教所說的末法時代之一,而且便是吐蕃帝國時期,其佛教教派也和后世慢慢形成的藏傳佛教完全不同。

  是以,邏些一地,現今和吐蕃很多地域一般,屠殺曾經有大量土地的寺廟僧侶,其實便是回復了以往的奴隸主、原始部落弱肉強食的時代。

  這些分裂的大奴隸主,其實力本來微不足道,但偏偏,位于距離成都也兩千多里外的天巔之地,這還是直線距離呢,而且,不說這山高路遠后勤嚴重不便的距離,其三千多米海拔,對中原士卒的作戰難度也可想而知。

  本來,此事該當從緩,至少推遲個十年八年,火器更加成熟,那征伐的難度也會小許多,現今的話,大軍討伐,那就是個無底洞,尤其是,從某種意義上,如果數萬精兵的話,那兩千多里,完全可以看作無人區,從當地根本無法補充糧草,只能靠后勤運輸,加上在邏些高原作戰的難度,不管勝敗,都會大大消耗國力。

  卻不想,這邏些王狂妄至此,這是一點退路都沒給自己留。

  這都置之不理的話,大齊顏面盡失,如何威懾海外諸國?臣民們也不會答應。

  琢磨著,陸寧道:“你就在此等會兒吧。”

  令裘管家拿來紙筆,陸寧琢磨著,洋洋灑灑寫了幾頁,用火漆封了,交給那信差,信差行禮而去。

  抬頭間,陸寧微愕,卻是不知不覺,日頭升上了正南方,已經是晌午時分。

  “小癩痢,讓老丁炒幾個好菜。”陸寧對外面喊了一聲。

  飯點,文園樓上樓下,一個客人沒有,對面的望江樓卻是人頭攢動,笑鬧聲傳到文園掌柜、伙計們耳朵里,顯得是那么刺耳。

  樓上,陸寧主位,秦氏和柳氏一左一右,桌上雞鴨魚肉都有,陸寧無奈,這老丁以為的好菜,就是各種肉類多多益善了。

  看著風姿綽約的兩個美人,陸寧又是一笑,這幾天,還真是有點小家過日子的感覺,一妻一妾,妻端莊賢淑,妾美貌善妒。

  真有點舍不得走。

  心下嘆口氣,陸寧道:“過幾日,我要出趟遠門,可能要個一年半載都說不定。”

  尋常的話,從汴京行軍到邏些,怕都要一年時間。

  但自己已經令樞密院極令川蜀大營、貴州女王陸貴平、遵化軍等,選山地精銳入在成都集結,自己到時候再從這些千挑萬選的高原兵中精中選精選個幾百勇士,配備最好的火器,闖一闖這邏些龍潭虎穴。

  未免勞民傷財且陷入無休止的征戰,也只能自己再次御駕親征了。

  自己便是等三個月再去成都,也完全來得及,各地精選的高原兵也就是剛剛進成都府。

  但自己恰好去貴州看看小女王和藍嬋,也就要提前動身。

  加之出發前,也要安安穩穩處理一段時間國務,將密監的籌劃布置下去,是以,在這封丘的生活,只能暫時告一段落。

  至于所謂陳縣令、鄭大官人等等人,馬上垮臺就是,不過便是死了,也只能做糊涂鬼了,打破他們腦袋,也不會想到是因為自己。

  想著,陸寧搖搖頭,拿起筷子,“起筷吧!”

  秦氏和柳氏聽到陸寧言語都是微微一怔,秦氏隨之輕頷螓首,她自然明白,圣天子該當是有要務,或是對此間生活已經感到無趣,而自己,只能在此等下去,便是十年八年甚至一輩子再見不到他也不稀奇,若想再見到他,只能期望他將來有一天,再次心血來潮來宮外扮作平民游玩,而且,還要他想起封丘,還有這樣一個文園。

  想想,心下便有些黯然,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原本,應該如釋重負才是,畢竟,便是跟在了大皇帝身畔,最終卻還清清白白,對得起從浲。

  另一邊的柳氏,卻詫異的睜大美眸:“一年半載?爺,那這里怎么辦?你,你要去哪里?那爺說的‘小說’還印不印了?還有那鄭元佐,來欺負我們怎么辦?”

  “你該怎么做做你的。”陸寧笑笑,“等我歸鄉,看你幫我賺了多少。”

  “可是…”柳氏正要再說,外間裘管家聲音,“東家,西關的王婆求見東家。”

  陸寧呆了呆,心說什么鬼?但正不知道該怎么給柳氏解釋,也懶得解釋,起身道:“領她去花廳。”又對秦氏道:“這個春蘭,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了!以后用膳,別讓她上桌了。”

  柳氏一口氣差點憋死。

  她感覺得到,雖然秦可卿在這家伙身邊比自己久,但這家伙分明沒碰過她,要說,自己才是這家伙此處外室的真正女主人,卻不想,不過多問了幾句,這家伙立刻翻臉,馬上視自己如無物,話都不再和自己說,而是吩咐秦可卿管教自己,話里話外的意思,自己上桌的資格都沒了,又變成了此間的婢女。

  看著這家伙施施然走出去,柳氏咬著紅唇,心里,卻微微有些懼怕,如果真從此失去了這家伙的歡心,那可如何是好?

  秦氏看著她,輕輕嘆口氣道:“嫂嫂,一切聽爺的就是,萬事不用憂心。”

  柳氏斜眼瞥著她,突然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是不是?是哪位令公的公子?是不是?”

  秦氏連連搖頭,轉頭不敢看她,免得她再逼問。

  柳氏心下冷笑,看來她是真的知曉了,不過想想今日剛惹怒了那個喜怒無常的家伙,別再觸霉頭了,早晚能從這狐貍精嘴里打聽出來那家伙的身份就是。

  聽著王婆的嘮嘮叨叨,陸寧還在琢磨,離京前,莫忘了見李從倖一面,若真是個人物,該當人盡其才才是。

  對面的王婆,臉上粉搽的特別厚,一說話,白粉噗噗的往下落,令人不忍直視。

  王婆卻是要從開天辟地說起一般,介紹她是什么人,多么忠貞純良,有口皆碑,又說她和李員外的發妻陳夫人,還是少女時代的好友。

  陸寧聽得莫名其妙,王婆又話風一轉,說想不到那外地戲班的花玉嬌,還是挺標志的可人兒,品性也賢淑溫柔,陳夫人特別憐惜她,還想收她做義女呢。

  “這不嘛,陳夫人想到,她孤苦伶仃四海漂泊實在可憐,女孩子嘛,終究還是尋個好歸宿的好,要說年歲相當的本縣人才,陳夫人盤算著,也只有文大官人了,這不,就遣派老奴來牽個紅線,便納了她入外宅如何?”

  陸寧聽著,心下已經雪亮,什么陳夫人憐惜她?若真憐惜她,那收為義女,尋個正當人家婚配有何難?還是覺得伶人身份低下,從良也就是妾侍的命。

  而且,定然是李員外起了納花玉嬌為妾的念頭,自己送上那五百貫之后,已經成了李員外眼里的紅人,陳夫人覺得將花玉嬌配給自己,加之她從旁威壓,這件事情才能圓滿解決。

  “隨意啊!”陸寧懶得聽王婆嘮叨,反正自己外宅,多一個人不多,少一個人不少,能幫人解脫困境,不過舉手之勞。

  至于李員外什么感受,根本無關緊要,暫時不令其垮臺,多享受幾年生活,自己也算對得起他多少算幫過自己的緣分。

  但會受到即將在封丘刮起的風暴影響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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