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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三十萬公再進擊,有大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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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公姐姐成婚,海州刺史楊昭不知道從哪里聽聞,卻是顛顛的來了東海。

  婚宴之日,整個東海城都喜氣洋洋的,東海公在全城派發喜餅、豬肉干,街上的幾個乞兒歡天喜地的唱起了歌頌東海公的小調,只是第二日,這些乞兒就被衙役抓走,送去了瓷窯、磚窯、匠鋪做工,按東海公令喻,本國不許乞兒存在,健康行乞者,判勞役,統一由司隸監管理,包括因為各種緣由被充的官奴,都由司隸監管理,男奴多從事體力活,女奴以紡織為主,而不管男奴女奴,除了吃住,也有微薄工錢。

  司隸監,分別有男女主事,管理男奴女奴事務,男女主事,都聽命于東尚宮。

  而成婚之日,司隸監女奴們的巨幅刺繡“鳳求凰”美輪美奐,更是驚艷當場。

  陸二姐上花轎前,抱著母親哭個不停,而一直對這個女兒冷冰冰的李氏,也終于泣不成聲。

  陸寧也沉浸在一種喜悅又傷感的情緒中,久久不能自拔。

  東海邸店,茶肆是二層樓,一層賣大碗粗茶,二層賣香茗,光顧的群體也自不同。

  傍晚時分,陸寧和楊昭就坐在了茶樓二層雅間,品茶聊天。

  “這海州,看來是龍虎升騰之地,好啊,好!”楊昭探著蘭花指撫茶蓋品茶,嘴里在叫好,卻是很有些無奈的嘆口氣。

  看來,他的消息也很靈通。

  他嘆息的也對,一個小小的海州,有了一個東海公還不夠,現在又來一個鄭王,那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了!

  以后他這海州刺史,還做的有什么意思?

  陸寧笑笑,說:“楊兄過慮了,也許我們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呢?”

  “那是,那是!”楊昭尷尬的笑笑,對東海公這些不成體統的稱呼已經漸漸免疫,話題就轉向了東海港,將陸寧一通夸贊,又突然壓低聲音問:“東海公,下官問一句,海州設軍鎮,聽聞是籌建海中之軍,是想,奇襲北國么?”

  陸寧笑道:“以后也許吧,不過靖海軍一事,我看多半要黃攤子,傳得你都沸沸揚揚了,動靜太大了,怕是會起變故。”

  楊昭怔了下,隨之默默點頭,若有所思。

  便在這時,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聲。

  好像是在罵茶博士,為什么來到東海,反而喝不到上品的海州茶,海州茶不就是東海山茶樹產的嗎?

  這純屬無理取鬧了,東海山上茶樹不多,以往是送到長安的貢品,現今則是送到金陵的貢品,

  陸寧前世也喜歡品茶,知道這東海山,后世叫云臺山,海州茶真正能走入民間,要到宋代茶農在東海山上培育更多茶樹,才有了后世的云霧茶,現在,海州茶偌大的名氣,但便是富商巨賈,等閑也是難以喝到真品的,海州的茶肆也好,東海的茶樓也罷,借用海州茶的招牌而已,茶確實是海州所產,但不是東海山上的茶樹。

  所不然,區區幾十文錢,便想喝到貢品?開什么玩笑?他爸是李剛也不行啊,畢竟李剛按現今體制,僅僅是一名小小胥吏。

  陸寧本來懶得理會,卻聽鬧事的越罵越兇,說什么別以為他分辨不出這是不是海州茶,他喝過真正的海州茶,這茶肆是黑店,他要砸了這黑店。

  “啪”一聲,彈琵琶的小姑娘挨了一嘴巴,然后就是掀翻桌椅的聲音,看樣子,還真要把這店砸了。

  “楊兄,我去看看。”陸寧蹙眉。

  他一向不喜歡出個門前呼后擁,現在便是大小蜜桃好似都漸漸在東海城里有了些小名氣,知道有國主有兩位超級兇器的女扈從,都會用劍,而且喜歡穿著胡裝,雖然很多人沒真正見過大小蜜桃,但名聲傳出去了。

  今日陸寧也就沒帶她倆來,和楊昭都是便裝,來喝個清凈茶。

  而對國主的安全,其實闔府上下,重要人物人人都知道,要能傷的了國主的,便是跟著幾十個侍從,那也無濟于事,但是,知道是知道,國主單獨出街可還行?在一層,自有幾名粗布衣裳的精壯漢子大口喝著碗茶,實則都是公府典衛。

  聽到上面有吵鬧,那幾名典衛先沖了上來,見沒驚擾到國主,也就站在一邊看熱鬧,畢竟他們的職責,不是排解糾紛。

  “報官?!本郎君也正要報官呢!”站在胖胖掌柜面前,神態極為囂張的是一名年輕公子哥,錦袍玉帶,束發金冠上明珠,比陸寧御賜的那金冠上明珠小不了多少,不過陸寧今天穿的便裝,只是想,喝杯茶而已。

  公子哥手下幾個仆役,已經將他所坐雅間的桌椅打砸的差不多了,抱著琵琶賣唱的小姑娘,正捂著紅腫的小臉低聲哭,琵琶也已經被砸碎。

  “看什么看!都給我滾遠點!你,去報官!”公子哥喝罵著圍觀的人群,又指了指被他命令去報官的那仆役,“你就直接去公海縣公府,就說燕王的信使到了!”

  那胖胖掌柜本來滿臉氣憤,在東海,還真沒拔橫的了,從當年劉志才到泥江口的王繆,這最橫的都被國主收拾了,而且國主律下極嚴,衙役差官,也和以前作派大不一樣,至少,不敢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的魚肉百姓了。

  至于外來官宦,好似,從本縣被封國后,這里,還有外來官宦嗎?好似好久沒見到了,想來就是州府官員來,也都夾著尾巴,哪里像以前那樣恨不得銅鑼開道來大逞威風呢?

  外來商賈,更沒有囂張跋扈的,來東海,不是為了和氣生財,是來這裝大爺沒事找事么?

  所以,胖掌柜好久好久,沒見到眼前這等場面了,心里正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心說等官差來,看你怎么說?

  可胖掌柜聽到公子哥最后一句話,說是“燕王的信使”,嚇得臉色一下就變了。

  信使和信差還不一樣,這信使,說明至少是能在燕王面前說話的人,說不定信里有些隱晦之事不能寫明的,由信使帶到,就算不是燕王的親信,但至少,不會是普通的仆役之流。

  而且,這青年郎君,看裝束,就不會是什么隨從的身份。

  燕王,那可是當今圣天子的長子啊,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立了太子呢,那就是未來的圣天子。

  他委派的信使,這身份,能低得了嗎?而且來到東海,他也代表著燕王的臉面啊。

  自己得罪了他,只怕,只怕國主會大大見責了。

  一時間,胖掌柜如墜冰窟,自己完了,甚至自己的親眷,也必然受連累,都要被發到司隸監為奴嗎?

  國主,有仁慈的一面,但也有鐵腕的一面,那真是令行禁止,府令一出,街面上的乞兒,立時一掃而空,有那身體強健家里有田地,但見現今行商較多,市面繁華,而出來行乞的,都被國主處以了笞刑,從十板子到五十板子不等。

  自己,如果觸怒的這位也是皇族中人,那按照和唐律一脈相承的本朝律法升元格,那就可能是十惡的重罪,便是大赦時,犯下十惡之罪的人犯也不在赦免之列,所以民間,才有十惡不赦的說法。

  胖掌柜越想越是害怕,失魂落魄,莫說瞪視那燕王信使,腿一軟,便跪了下來,顫聲道:“貴人,貴人請恕罪,小民不知是貴人,小民不知啊…”

  貴公子冷笑,“我管你知不知?竟敢用劣茶欺騙本郎君,還口口聲聲報官,那本郎君就與你經官…”

  “我說,海州茶分很多種,不是貢茶才是海州茶,你想喝貢茶,我這里有,你要出多少銀錢啊?”旁側,突然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貴公子側目看去,說話的是一位少年郎,生得俊秀,身材高大,讓人有點仰視的感覺,這令貴公子心里立時升起幾分不爽。

  說話的,自然是陸寧,聽到這公子哥自稱是燕王信使,陸寧有些莫名其妙,但看這公子哥作派,就知道他不是虛聲恐嚇,不過燕王好端端,給自己寫什么信?

  “你有海州貢茶?”貴公子冷笑打量著陸寧。

  陸寧微微一笑:“如果不信,我們賭上一睹,三十萬貫的彩頭,如何?”

  貴公子一怔,打量陸寧的眼神就深邃起來。

  這時陸寧身旁腳步聲響,楊昭略有些尖細的聲音在陸寧耳畔響起,“金陵葛家的,看他年紀,應該是葛家四郎,老來得子,最得葛員外喜歡。”

  金陵葛家?

  如果說金陵周家,也就是大小周后的家族是官商的代表,是最富有的官商階層。

  葛家,就是最富有的商賈代表,當然,其家主葛員外仕途出身,曾任戶部度支司員外郎,后辭官專職行商,不過時人還是習慣尊稱一聲“葛員外”。

  而且到了周宗、葛員外這種財富積累的程度,不和官家發生關系是不可能的,不然分分鐘被抄家滅族了。

  葛員外時常資助燕王軍費,和皇太弟也關系緊密,算是左右逢源,兩邊都押寶。

  面前這公子哥,就是葛員外的第四子?

  陸寧看著這葛四郎,心說看來葛家和燕王的關系果然不尋常,不然也不會差這第四子做燕王的信使,不過,左右逢源之道可不好走,左右逢源,最終就可能是左右不討好,里外不是人。

  尤其作為商賈,后世血淋淋的例子太多了。

  “三十萬貫,是吧?我和你賭,但是,我來出題目,可以否?”葛四郎看著陸寧笑了,笑得很開心。

  陸寧就明白,他猜到了自己是誰,但不說破,卻要和自己賭,看來,對自己也很不服氣。

  以葛家和燕王的消息源,他猜到自己是誰并不難,對自己不服氣,好像…也是應該的。

  二世祖嘛,最討厭暴發戶不是?

  而且,自己還是個不知所謂,屢賭屢贏,看起來狗屎運都飛上天了的暴發戶。

  其父和燕王,偏偏都不是簡單人物,說不定有那么一點點重視自己,或許說過一鱗半爪對自己不是那么太輕蔑的言語。

  那這二世祖,就更不會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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