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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國主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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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渾噩噩了幾個月,陸寧終于想通了。

  他穿越了。

  現今的年代,南唐保大十四年,公元956年。

  地點,海州東海縣,也就是后世的連云港一帶。

  身份,佃農。

  這幾個月,他被征召為團結兵抗周,剛剛得勝歸農,和周兵廝殺的記憶他模模糊糊的有一些,好似自己殺了些周兵,救了些人,但都是混混沌沌狀態中下意識而為,卻是記不太清楚了。

  穿越就穿越吧,本來的生活就太枯燥無味,換一種生活方式也不錯。

  可是,穿越到一個亂世,好像就不怎么美妙了。

  在偶爾清醒過來的時間,陸寧很苦惱。

  以前,陸寧只會讓他的敵人苦惱,代號“黎明”的他,是華夏歷史上,最成功的特工之一。

  不過以前的一切,陸寧只想忘掉。

  苦行僧一樣沒有七情六y u的生活,和無邊無際的血雨腥風。

  他已經感到厭煩。

  看小說影視里的主角,各個都是想毀天滅地,陸寧,曾經毀天滅地,摧毀過衛星破壞過核裝置,但是,他的夢想,卻是安安靜靜的生活。

  做個農民也不錯,被雷劈前,我正撥弄自己小院里的那幾畝地呢。

  陸寧又有些高興起來,從某種角度,自己好像夢想成真了。

  腦子里鬧哄哄的,前世今生,好像兩個人在吵架。

  陸寧就覺得,自己好像又要發神經了,前兩天,剛剛發神經來著。

  不去想,不去想了!

  陸寧四處打量著,分散注意力,就要找到新的興趣點。

  南唐,南唐?

  最著名的就是那擅長寫詞賦擅長書法繪畫,才華橫溢的南唐后主。

  還有他的兩個皇后。

  大周后,以及傳聞被趙光義強行霸占的小周后了。

  不過現在的年代,大周后應該剛剛嫁給還未登位的南唐后主,小周后也就五六歲。

  不知道,在這位后主統治下,自己這農民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光景。

  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是那么的明媚。

  哦?我跪著呢?

  陸寧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跪坐著,而旁側,恭恭敬敬跪坐的慈祥婦人,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老媽李氏,她正向主家求肯,求主家寬限今年的米糧。

  正前面,是很簡陋的軟榻,榻上坐著的,就是自己主家的主母,本縣縣令劉志才新續弦的夫人。

  主家?縣令夫人?那就是官太太了!

  陸寧正想抬頭看看,主母長什么模樣,對古人,還是傳說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夫人,他很好奇。

  后脖頸被輕輕一拍,李氏威嚴的目光看過來,那意思好像就是在說:“別發神經!”

  脖頸上要被拍巴掌,陸寧下意識就想隔開,隨之想到,啊,這是這個世界我的老媽,本來條件反射似彈起的胳膊,猛地往回一收,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

  不過,被老媽打的感覺,真好!

  前世,我可是沒親人沒朋友的天煞孤星!

  想起可憐的前世生活,陸寧就覺得自己慘兮兮的。

  這種感覺,是今生的自己,在憐憫前世的自己。

  今生的自己,貧窮,甚至傻呆呆過了十幾年,搞來一斗米,能吃上幾頓飽飯,就樂得屁顛屁顛的,十幾斤米,還是糙米?至于嗎?

  而且,今生的自己,體弱多病,是有名的癆病鬼。

  可是,今生的自己,好像就是比前世的自己更幸福,也更能感覺到什么是幸福。

  陸寧輕輕搖搖頭,漸漸的,兩個自己,好像正在融為一體。

  老媽不讓抬頭,陸寧還是忍不住,偷偷向前瞄。

  前方嫩嫩的荷綠葉裙裾下,是若隱若現的粉色小繡花鞋,陸寧的心不禁跳了一跳,這就是古代的大家閨秀,貴夫人啊!

  殘缺的記憶一點點融合,陸寧也漸漸明白了在這個世界里,自己的處境。

  父親早亡,兩個姐姐已經嫁人,自己和母親,相依為命,是縣令劉家的佃農,除了貧困,就是貧困。

  家里本來就幾畝薄田,父親去世后,自己不事勞作,這些田產都被變賣了。

  現今母親,更要跪著求肯,希望能把今年的租子,明年補齊。

  唉,陸寧心里嘆口氣,真想將老媽拉起來,幾斗米而已,自己怎么還想不到個辦法?

  自己要在這個世界,給老媽養老,吃飽喝足,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不過,好像自己穿越來的這個年代,可不是什么能安穩生活的年頭。

  亂世之中,達官貴人也好,黎民百姓也好,那真是不如一條太平犬。

  自己雖然有信心,仗劍天涯,面對千軍萬馬,也能護得老媽周全,帶領親朋們找一個能安穩生活的所在也不難。

  但,怎么覺得,穿越到了古代,就是為了隱居?心里有點擰巴呢?

  嗯,盤算盤算,離這個南唐滅亡還有二十多年,先走著瞧吧。

  “陸家大娘,我尋來你家,不是為了錢糧一事…”前方榻上縣令夫人甘氏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卻是極為嬌柔動聽,輕嫩無比。

  陸寧腦海,突然就閃現出一個畫面,卻是一條揮之不去的曼妙身影,高高在云巔,隱隱可見那艷光四射的麗容,額頭火焰似的鮮紅花鈿,端莊圣潔,又嫵媚無比,好似云霧中的觀世音菩薩,有閉月羞花之美,又神圣不可侵犯。

  陸寧不由心中苦笑,原來,自己還對她極為仰慕,都不能說為仰慕了,卻是甘心做她足下的一灘泥那種心情,這無比崇高的女神,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就好似仙女一樣,那隱隱約約的褻瀆之心,竟然有犯罪的感覺,想來,這是少年懷春的心思吧?

  或者,更通俗的說,自己就是這甘氏的一條舔狗啊!而且,是膽子特別小的舔狗,藏在心里,平時別說和女神說話,就是看都不敢看女神一眼。

  話說回來啊,這甘夫人,如果在自己那個世界,那肯定也是粉絲數千萬,舔狗多如牛毛的超級流量擔當啊。

這種活色生香真正的古典美嬌娘氣質,根本不是后世那些大明星能靠后天培養培養出來的  記憶中,母親農閑時會在劉家做女傭,在這位甘夫人身邊做活,甘夫人對她倒是挺好,也來過自己家幾次。

  至于她不怎么避諱自己,自然是因為,自己太過低微,雖然她是高高在上的貴婦人,可是,總不會避忌一個毫不起眼的土疙瘩。

  突然,陸寧覺得有些刺骨的冷,忙蜷緊了衣服。

  老媽李氏的目光,立刻關切的看過來,目光里,有深深的憂色。

  “夫人,夫人…”外面匆匆的腳步聲,卻是一名清秀小丫鬟匆匆跑進來,她俏臉惶急,急急的道:“明府,明府遭災了!”

  明府,就是對縣令劉志才的尊稱。

  甘氏俏臉變色,猛地站起便向外走,小丫鬟跟在她身側,急急的說著,“明府沒能打通關節免罪,被打入大牢了,聽說,有位都護公保舉了一名立功健兒接替明府,都說這位健兒救過都護公的命,又殺退周兵立了大功,為了犒勞他,明府之家眷奴役,都要發于他為奴呢?!”

  甘氏身子猛地一顫,臉上已經沒有血色,小丫鬟急急的扶住她,卻還在急急的說,“夫人,你快想辦法啊,欽使和抄家的差役已經出了海州城,比馬五郎的快馬慢不了幾步,怕眼看就要到了!”

  甘夫人卻早已經嬌喘起來,顯然,這種大事,她又哪里拿得主意?聽說家產要被抄沒,她和一眾家眷仆役都被發配為奴,她卻是搖搖y u墜,腿都軟了,在那小丫鬟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的去了。

  “這可如何是好?劉家遭難了!主母可怎么辦?”李氏隱隱聽了個音,聽得對自己甚好的主母落難,心下難受,不由得抹淚。

  記憶的殘片此時已經漸漸融合完畢,陸寧思及前因后果,便明白,周兵南侵,這東海縣靠近北境,聽得戰事不利,劉志才已經做好投降的準備,甚至已經命人改換城頭旗幟。

  但不知道為什么戰事會發生逆轉,周兵敗退,這劉志才自然被秋后算賬。

  也不僅僅劉志才,本縣官員,幾乎被一勺燴。

  不過,怎么覺得有點不對啊?

  雖然對這段歷史的細節不是那么清楚,但后周征伐南唐,明明沒有敗過吧?

  南唐后主還未登基時雙方爆發了幾年戰爭,不是以南唐割讓江北所有土地結束的嗎?

  唉,難道是我記錯了?

  不過,甘夫人要被發配給誰家做奴了?

  陸寧有些無語,可是,今生記憶里雖然對這位甘夫人有著那么些眷戀,有著那么些想褻瀆的罪惡感,但畢竟這些記憶處于弱勢,并不主導。

  陸寧也沒有持三尺劍殺散群丑去救她出水深火熱的沖動,只是,隱隱覺得有些可惜。

  “陸家娘子,在家嗎?”外面有人喊,進院的,卻是一個干癟老太太,看她三角眼,便不是善茬,正是街坊劉婆。

  李氏見到她進院,臉色立時為之一變,好似,怕極了她。

  陸寧看得出,和對甘夫人的尊敬不同,老媽是真的怕這個劉婆。

  “阿娘?我們欠她多少銀錢?”陸寧記憶里,隱隱記得,這劉婆是自己家的大債主,每次來,都會攪得自己家愁云慘霧。

  “不多不多,加些谷息,九斗米而已!”劉婆年紀不小,耳朵卻不背,還在屋外呢,就聽到了。

  “劉婆婆,寧兒剛回來不幾日…”李氏泫淚y u滴,本就軟弱沒有氣勢的她,偏偏又不在理,又如何是一向尖酸刻薄的劉婆的對手?

  劉婆冷哼著,“當了幾天大頭兵,很了不得嗎?沒有暴尸荒野,算他運氣!但這不能成賴賬的由頭吧?”

  李氏羞愧,只是垂首抹淚。

  陸寧微微蹙眉。

  劉婆卻已經冷笑著看向他:“大郎,你一向不事勞作,家里的田都被變賣了,難道這時候裝不曉得嗎?你娘親當初為了給你娶親訂親,陸陸續續從我家,借了七斗米,答應加兩斗谷息,雖然親事沒成,這米就想不還了嗎?”

  “婆婆,請你容妾身一段時日…”李氏最見不得兒子受窘,丈夫早亡,兒子就是自己的一切,為了兒子,什么都可以付出。

  劉婆冷哼一聲,“我可寬了你多少時日了?陸家娘子,你可別昧著良心做事!”

  她這話一出口,李氏立時臉通紅,又是在兒子面前,做母親的被人如此羞辱,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打量著劉婆,陸寧眼睛慢慢瞇了起來。

  可能劉婆運氣不錯,外面突然傳來人聲,要不然,以陸寧記憶剛剛融合還有點后遺癥的狀態,說不定她就被陸寧一把拎著扔出去。

  外面有人喊:“喜報!喜報!東海縣永寧坊的陸寧,是在這里吧!”

  李氏和劉婆都是一怔,劉婆冷笑,“又是誰家來討債,逗你們娘倆玩呢?”

  卻見從外面,走進來幾名皂衣差役,走在最前面的,卻是一名配銀銙戴賢冠的官員,其兩鬢微微發白,但神光炯炯,看來頗有威嚴。

  那喊著喜報的是差役,此時這官員微笑道:“陸寧,還有老夫人,快出來,有敕旨到!”

  陸寧莫名其妙的走出來,心說這些古人,總不會知道自己是穿越來的特殊人才,所以來招攬吧?

  微微躬身,雖然不知道唐代的禮節接圣旨要不要跪下,但除了老媽,陸寧并不想對任何人行跪拜禮。

  微風吹來。

  有些冷,令陸寧不得不又將衣裳拉緊,更哆嗦了一下。

  “你就是陸寧?”官員上下打量著陸寧,見陸寧點頭,既不跪下,也不招呼母親出來,怔了下后隨即苦笑,果然,是有癔癥,而且,是他沒錯了,一副瘦弱無比癆病鬼的樣子,一陣風吹來,好似就能把他凍死。

  怪不得立此大功,此次封賞更是史無前例,但是,卻沒將他招入中樞引為棟梁。

  不過,這封賞,也太夸張了些,從唐代開國,還沒有如漢晉之制封國的呢,這少年郎,算是令本朝恢復了晉隋前制,創造了歷史呢。

  官員心中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展開手中絹冊,唱道:“門下!周逆南侵,賊往來千里,涂炭諸州,諸管會兵討之,有海州東海縣永寧坊健兒陸寧,前后克捷非一,誅射偽主郭榮…”

  文縐縐的堆壘辭藻,陸寧聽他喊令喻時便躬身靜聽,只聽得大概意思便是夸自己浴血疆場,立了戰功。

  不過,什么射殺郭榮?

  陸寧猛地一呆。

  隱隱的,有了印象,好似,自己記憶正融合的渾渾噩噩中,還是前世的習慣,接到了任務就去執行,這次的任務,是對抗周軍…

  自己,還在壽州鐵匠鋪自己打造了一副弓箭,前世,自己最大的愛好就是親手制造冷兵器和遠古火器,這次卻是派上了用場。

  可是,射殺郭榮?

  這玩笑可開大了!

  郭榮就是后世說的柴榮啊,那個執掌周國時滅國無數打下北宋根基的狠人。

  不過后來他病故,兒子幼小,趙匡胤陳橋兵變奪位,迫使他兒子改回柴姓。

  宋修史,也就都將郭榮稱為柴榮,因為柴榮是周太祖郭威繼子,周太祖姓郭,篡改史書將郭榮改為柴榮,隱隱的意思,就是柴榮同樣得國不正,走曲線道路,洗白趙匡胤陳橋兵變。

  反正柴榮也好,郭榮也罷,都是這個時代一條牛的不能再牛的大牛!

  而現在,自己把這個狠人一箭射死了?!

  這,這。

  蝴蝶扇動的翅膀,會引起這個世界的變化,怕是山呼海嘯了!

  陸寧有些懵。

  好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就把這個世界的歷史給徹底轉向了…

  那邊欽使又啰啰嗦嗦一堆,是圣天子和中書省一堆要給自己封賞的理由。

  到得最后,官員聲音更是抑揚頓挫,“封陸寧,東海縣公!開東海國府!母李氏,封東海郡夫人!不日表具上,得崇恩!”

  陸寧呆了呆,沒太聽明白敕旨的意思。

  那官員笑呵呵將敕旨交到陸寧手上,換上一臉的尊重,躬身拱手道:“第下,恭喜了!某是中書舍人,姓喬。”

  官員叫喬匡舜,是比較聞名的文學大家,當然,陸寧聽著全無反應。

  喬舍人身后,轉過一名官員,對陸寧微微躬身,“第下,某是海州別駕李景爻,就由下官為第下解釋敕旨之內容。”

  喬舍人心里有些無語,心說這封賞可說是皇恩浩蕩了,但這位東海公果然是腦子糊涂,怪不得皇太弟都召見他了,最后,還是沒將他召入門下。

  而且,他生得雖然俊美,但體格也太差了,一陣風來都能凍死一般,果然射死郭榮只是運氣好,是本朝受上天庇護而已。

  不過封賞,也沒辱沒他的功勞,史無前例,而且,實際上有違前制。

  也怪不得,敕旨壓了好久才下來,自然是圣天子和幾位重臣商議了好久。

  另一邊,聽李景爻解釋著,陸寧也微微發怔。

  這敕旨的意思,竟然是唐主將這東海縣作為封國賞賜給了自己。

  就如同漢晉南北朝時期一般,開府的縣公,自己從此就是這東海國的國主。

  開府后,自己按照規制,可以設一名相,為七品官員,還有八品的卿稱為郎中令一人,兩名侍郎等等等等,總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九品以上官員編制有十幾人。

  這種封國,除了沒有鑄造錢幣以及外交的權力,其余的規制,就真是自己是國主統治一般,包括賦稅,包括武備等等。

  而自己這縣公的封爵,是從二品,母親的誥命,母憑子貴,郡夫人,也是從二品。

  這樣的話,喬舍人這個正五品上和李景爻這個正五品下,自然都要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只是他們不是自己的直屬下級,都有些矜持,所以自稱“某”,但后來,李景爻還是軟了骨頭,最后用“下官”自稱。

  射殺了郭榮,撈了個封國的國主?

  陸寧心里哭笑不得,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歷史的車輪,被自己攪和的全亂套了。

  不過,原來那劉家產業,是查抄留給自己的,甘夫人等家眷,發給自己做奴了,那丫鬟小翠,一知半解,想來是沒聽明白消息。

  自己聽了敕旨,都還不清不楚的呢。

  陸寧胡思亂想著,李景爻給陸寧解釋的同時,心中卻是有著驚濤駭浪,從大唐立國起,封國已經成了禁忌,當然,本朝雖然自稱繼承唐之正統,但和其余列國一樣,一切的一切,并不是都沿襲唐制。

  皇太弟、燕王等就都有封國,只不過他們都是皇族子弟。

  而且這少年立下的功勞,這賞賜也說得過去,就如過去所說,他立下的,真的是該裂土封侯的功勞嘛。

  雖然,看他癆病鬼的樣子,只是走了狗屎運…

  另一側站著略有些矜持的喬舍人,卻是心中琢磨,圣天子封陸寧東海國主,除了覺得他有癔癥,難以進中樞,所以賞給他一場大富貴外。

  深層次的考慮,又何嘗不是希翼他能守土?

  東海縣及北面懷仁縣靠近周國邊境,周兵南下的話,雖然肯定是攻略壽州等重鎮,但這東海就如同凸出的一個楔子,圣天子怕也希望這個有癔癥的少年,能在危難之時,再創造什么奇跡吧?

  雖然,這希望也不大。

  看著陸寧拉緊衣裳微微顫抖很冷的樣子。

  喬舍人不由搖了搖頭,賞賜給東海公的各種金銀珠寶里,圣上還專門賞下了一件狐裘,開始自己還奇怪,現在才明白了。

  喬舍人苦笑不已。

  “好了,我明白了,多謝李別駕!”陸寧笑著打斷了李景爻嘮嘮叨叨的講解。

  李景爻笑道:“第下,此外還有劉家查抄的財產家奴,州府派出的司法參軍王吉正在清查,還請第下派員監督!”

  李景爻說著話,心里卻是嘖嘖羨慕,聽說那劉縣令續弦的小娘子,極為美貌,還有兩個美妾,各個傾國傾城,整個海州城都知道劉縣令這兩年物色的三個絕色y o u物毫不遜色于大內,眼下,可便宜這位昔日小農夫,現今的小國主了。

  喬舍人宣令喻,躲在廂房的李氏和劉婆都聽得清楚,李氏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半晌做不得聲,怎么也不明白,自己那病秧子似的兒子,怎么就會立了軍功授了官銜,而且,他還年幼啊,才十六歲啊,怎么就做大官了?

  自己好像還被封誥命了。

  后面那些差役手里捧的盤子,好像就是各種賞賜,頭冠、服飾等等。

  這,這從何說起?

  至于兒子到底是什么官,她也沒聽太明白。

  劉婆卻是滿心的懵逼,她耳朵靈,所以李景爻給陸寧解釋的話語她都聽得極為清晰。

  陸大郎?被封國了,那好像是老輩子才有的東西,以后這里,就是東海國?

  我們這些黎民百姓,都是陸大郎的子民了?

  陸大郎,是我們的國主?

  她簡直要吐血了。

  莫說國主之類的,就是原本縣里的胥吏,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惹啊?

  劉婆兒子也在縣衙聽差,平日那些胥吏老爺們,對她兒子便是又打又罵,她還曾經挨過那劉佐史一個大耳光,而現在,別說劉佐史這樣的大老爺,就是比他高一百級的,給那陸大郎提鞋都不配啊!

  李氏,母憑子貴,成了二品誥命了?

  突然,她咧嘴嘿嘿干笑起來,聲音卻是極低,免得驚擾了院中正在敘話的幾位官老爺。

  “老夫人唉!我劉婆真是,你,你可莫惱小奴!”劉婆諂笑著,心里卻是直要吐血,早知道這癆病鬼,不,早知道那陸小郎君有今日,自己那幾斗米,又算的了什么?早早雙手奉上,今日又何必現在膽突突的后怕呢,本來是善緣,卻不知道,會不會招來什么彌天大禍。

  這?劉婆想著,便覺得手腳冰涼,前途一片昏暗,直想時光倒流,才能好好巴結面前這位已經貴為誥命夫人的李夫人。

  而另一邊,突然聽得陸寧喚阿娘,他要出去。

  原來,海州官差分了兩路,一路陪喬舍人來宣敕旨,一路去劉家抄家,喬舍人卻是請陸寧同去,畢竟抄沒的家產,奴仆田契之類的,都是屬于這位小國主的。

  李氏答應了一聲,也沒敢出屋,她到現在還暈暈乎乎,混不知所以。

  劉婆同樣癡癡呆呆,兩人心情不同,卻又都懷著心事,良久良久,都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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