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方正國和林鳳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家里這套別墅雖然比不上申城的君庭,但也足夠寬大。
餐廳就能直接坐下這二三十人。
該說不說的,在老方家富裕起來的這兩年里,茅壩的年味都濃郁了許多。
在方歆還沒出生的上世紀那幾年,茅壩年味兒很濃,反正大家都窮,各家老人也多。
還有一些拜年的規矩,方年都記得自己磕過頭拜年。
新世紀初,首先是周邊煤礦忽然被管制取締,一多半青壯年沒了活,然后老一輩接連去世。
其中就有方年的爺爺,方俊華的爺爺等一眾年過六十五的老人。
再加上貧困以及外出務工,年味一下就淡了。
不像方年童年那樣,從小年前開始,一直到元宵才結束過年。
這兩年因為方年家里富裕了,也不吝嗇招待規格,有了人氣,再加上吃吃喝喝,年味一下就濃郁起來。
豐盛的晚餐過后,長輩們擺起桌子嗑著瓜子打著牌在嘮幾句收成。
基本上是以方正國為首。
茅壩這邊九成九的文化程度較低的青壯勞動力能有活干,全仰仗方正國。
甚至包括向陽的一部分青壯年勞動力。
有方年在背后出力,又有朱建斌以及桐鳳當康公益基金工作人員在,方正國不缺活干。
起碼未來五年內是不缺。
五年以后…
時代早就變了,可以不用只賣苦力。
年輕一輩也張羅著擺起了牌桌。
方年本欲成為看客,但拗不過大家的盛情,得姓一回送。
上了牌桌子,話題很快就聊開了。
方枚作為茅壩年輕一輩年紀最大的那個,多少還是會關心些不一樣的事情。
心思并沒太放在牌局上。
不露聲色的提出了問題:“方年,你在復旦上大學,見多識廣,跟我們說說看未來做什么比較有前途?”
“聽說講,叔叔去做包工頭也是你去年提議的。”
方年還沒開口,方俊華先接過了話頭:“去年講是要去培訓機構學軟件或者網絡。”
“你去了嗎?”方凌飛插了句嘴——他是看客,從小就不喜歡打牌。
方俊華隨意道:“沒去,我哪有那個閑錢,現在打工也不錯了,一個月兩千多快三千。”
“怎么不去呢?”
“我本來就不喜歡讀書,你們曉得噠,現在怎么可能讀的進。”
“我是想存兩年錢再看看能不能開個小店子。”
說半天,方枚才發現方年沒吱聲:“方年,我是問你呢,講一講咩,畢竟你可是茅壩萬年不出的大學生。”
“枚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未來前途這種事情怎么說得準。”方年無奈道。
“頂多都是看網上討論的比較多,隨便說兩句。”
“比如說現在城市里都比較喜歡用淘寶、淘寶商城,開個網店應該還行。”
“當然,我也是隨便一說。”
“另外一個,看網絡新聞經常講移動互聯網時代,講智能機,估計大方向上都是圍繞這個領域發展。”
“但是具體到我們自己能做什么,就是很細節的事情了。”
“比如俊華,他現在就是覺得在電子廠工作還行,甚至不一定比大學生工資低,存兩年錢開個店子也是一條有可能的路;
不過具體來講,現在網購對實體店鋪的沖擊蠻大,怕是不太好做。”
“真要想開店的話,建議賣暫時沒辦法通過網購的東西,比如熟食、生鮮。”
“當然,還是那句話,我就是隨口一說,都是從網上看到的。”
方年籠統的講了講,也具體舉了例子。
隨著移動互聯網的崛起,接下來大面積受到沖擊的就是實體經濟。
就算沒跟馬杰克坐在一起聊過,方年也知道馬杰克的野心。
更何況方年跟馬杰克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
馬杰克簡單提過,預計2010年的營收在50億左右,但他的想法是未來5年內做到1000億。
整體營收的擴大,勢必會對實體小店鋪造成沖擊。
這個時候選擇小成本經營類,多數不好做,光是一個租金成本就很難受…
不過方年并不指望在座這么些年輕人能聽進去。
比如方俊華,他心底里是不太愿意接受別人意見的。
去年方年就提到了去培訓機構深造一下,從他的語氣里就能聽出來完全不當回事。
其實有個道理很簡單。
工廠3000塊基本有手就行,公司2000塊就不太容易。
兩個不同工作的發展機會、前景、見識面是顯而易見的完全不同。
方枚卻比較認真:“按照你的意思是,未來有前途的行業都圍繞著手機網絡來掙錢。”
“有沒有更具體的呢?”
方年糾正道:“不是都圍繞著,是我所了解的那一小部分,只能說互聯網有更多的機會;
如果說要更具體的話,比如農村城市快遞啦,生鮮配送啦,肯定是有點前途又沒有太高門檻的。”
“我的觀點比較直接,如果想要獲得更多的機會,一定需要多學習,并不是說一定要去學校的才叫學習。”
話就說到這一步。
方年并沒有太過泛濫的心思。
茅壩這片土地是他的根,這沒錯。
所以方年也在想辦法讓中年輩的日子過得安穩起來,這個已經基本達成了。
靠著當康公益基金在教育領域的普適傾斜性,中年輩不用擔心明天哪個土棚子要人,不用擔心大年三十還要去討工錢。
因為離家近,也就十幾二十公里的路程,早出晚歸,還能照看自家的田地。
再加之偶有下雨無法施工的時候,也不一定閑著,可以在家里做點其它雜事。
從四五月份開始到現在,日子是盼頭的。
至于年輕一輩。
方年的觀點一直很簡單,在學校的多讀書,已經出社會的,多學習。
一些門檻低、又不太需要資本的具體事務,方年也不吝嗇說出來。
如果不是現在移動互聯網發展還不夠普及,方年也會提到微商、流量變現、MCN啥的。
依托于大勢,又能先人一步,大富大貴不好說,掙點小錢還是沒問題的。
“還是要多讀書。”方枚感嘆道。
她沒有方俊華那么鉆牛角尖,很輕易就能判斷出來方年所說的用處。
至少有些事情她根本就沒想過。
南方冬天冷得很。
就算烤著火,再有空調制熱,大家也不樂意一直持續,牌局就結束得早。
九點出頭便已各自散去。
方年大概是在牌桌上送了兩千來塊。
贏錢…
贏是能贏,他手氣蠻不錯的,但沒必要,太欺負人了。
也就是回了老家,總算是方年而不是方總,可以圖一樂。
“方年!”
剛把行李提溜回房,林鳳的喊聲就從樓下傳來,方年心道了聲果然。
真是難為林鳳女士從傍晚到現在這幾個小時了。
“誒,我在,馬上下來了。”
林鳳女士簡單收拾完家里,把大門一關,再把通往客廳的門一關。
方年連忙正襟危坐,老實道:“您吩咐。”
“該說說了吧?”林鳳聲音淡淡的,充滿著認真的味道。
方正國…
老方家的小事情哪里輪得到他開口?
早有分工的好不啦!
至于老方家如何區分大事、小事,自然也是林鳳女士說了算的。
方歆…
方歆已經睡了。
冬季天冷,睡得早。
迎著林鳳的目光,方年輕笑道:“其實只是些小事,之前沒說清也是有一些擔心,畢竟稍微有點夸張。”
“去年,哦,就是09年暑假那會,其實我兜里的錢就那么仨瓜兩棗,不過資產差不多有數千萬…”
“我還是一樣樣跟您說清。”
說著,方年清了清嗓子,掰著指頭道:“《我想有錢》這本書呢,大概一共到手的收益有個七八千萬的樣子,我算它一個億把。”
“以前叫貪好玩,現在叫當康的這家游戲公司,你們也都聽說過,歷次融資之后,我還有30的股份,比關總還多一點,她的首富算的是我們兩加起來的身家;
所以…這部分可以看作是我有350億的身家,但這不是個人資產,變現難度非常大,一般而言,也就是分個紅…
比如前陣子分2010年的錢時,到我手上大概是10個億。”
這時方年已經豎起了兩根手指。
“還有我后來成立的一家公司,名字你也知道,叫前沿,這家公司沒有融資,不太好直接計算價值;
大概是在廬州那邊有一個價值120億的實驗室,廬州地方投資了100億;
申城這邊有一個直接資產10億的實驗室,研發的東西叫做女媧系統;
其次就是旗下有三家公司,直接資產價值算30億吧。
之所以說不好計算的原因是前沿有家叫做前沿天使的投資公司;
持有一些公司的股份,比如當康的,比如你知道的小米公司的…
在比如10月底有個大收購案,說是什么中國互聯網史上最大的并購,75億的那個,是前沿…準確說是我主導的,分到前沿的是30個億…
其它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實在沒辦法計算,你就當這家公司值200億吧。“
最后,方年做了個總結:“總的來說,就是我名下的商業資產大概有350億100億,您知道的,前沿有一部分股份是我跟陸薇語的夫妻共同財產。”
“更具體的實在沒辦法計算,比如您在申城就開始用的輕聊,未來的股份劃分應該會比較有意思。”
“還有我投了一些目前還不太知名的小公司,這些成長起來的價值也不好計算。”
“如果實在不好理解,你可以直接認為我就是首富,以通用的估值評估計算,資產過千億很輕松。”
說到這里,方年話鋒一轉:“至于…真實的個人財富,就是能隨便動用的資金是…”
“11億人民幣,目前還在我的個人銀行卡上。”
“還有一些房產什么的,加起來大概也就不到兩億。”
沉默了片刻,林鳳眨了眨眼睛:“沒啦?”
“不…然呢?”方年遲疑道。
林鳳輕咳了兩聲:“這牛吹得挺大,還想聽你繼續往下吹。”
方年:“…”
“我能說,這些都是事實嗎?”
林鳳笑了兩聲:“你讓我怎么信?”
“不說一千億,就說你有11億存款,這么多錢一火車皮能裝下嗎?”
一聽這話,方年立馬抬杠:“媽媽,這您就有所不知了,據我所知,一個火車皮大約是能裝下15億人民幣的,還差一截呢!”
林鳳:“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
方年無奈的攤攤手:“行吧行吧,我知道你不信,我打個電話。”
一個溫柔的女聲道:“尊敬的方先生,工行私人銀行專屬客服代表小李為您服務,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方年道:“幫我查一下我的卡上有多少錢?”
“方先生您好,您銀行卡上活期余額一共為:十億五千七百萬零九元九毛九分。”女聲回答。
“好的謝謝。”
掛掉電話后,方年一拍腦袋,道:“差點忘了。”
然后起身去了趟樓上,很快回來:“早知道我就不把行李箱提上去了。”
“這是我回來路上順便取的錢,剛好是銀行卡上零頭的十三萬,這有取款存根。”
這時林鳳已經基本相信了。
那些新聞稿件上描述的人,確實不是方年。
因為方年自己說的比上面的還要厲害。
“你對雷軍不太熟悉,那總該知道現在小米手機的火爆吧,一個月賣了24個億。”
林鳳皺著眉頭,好奇問道:“那你是怎么有這么多錢的?”
“你自己也說了,09年暑假你才幾千萬,一年半的時間,幾千萬變成了幾百億甚至上千億?”
方年嘆了口氣:“做游戲太掙錢了,當初只是隨便做做,結果一眨眼公司就值千億了。”
“至于前沿這個,科技含量比較高,我也解釋不清到底會多掙錢…”
其實方年還有一個很直接的辦法能證明所謂的價值。
早些時候7點檔里面冒過泡的平校,方年跟他有一張單獨的合影。
拍立得拍的。
3寸大小。
就在方年的錢夾子內襯里面。
而且平校也沒說不可以掛在公司,不過方年顯然不會掛。
總之…
林鳳在懷疑、驚訝、疑惑、茫然、恍惚中,大概算是接受了自己兒子很牛逼的事實。
不過還是很迷糊,不太能理解為什么這錢掙起來比銀行印鈔都恐怖。
以至于林鳳當晚忘記問陸薇語為什么沒跟著來。
方正國…
方正國他都行,反正他也沒話語權。
直到第二天林鳳女士才又想起來。
方年簡單解釋了兩句,這次倒沒再甩鍋。
趁著年前,方年特地去拜訪了朱建斌。
這次也只送了一箱中華。
太多了不好交代過去。
也沒說別的什么。
朱建斌大概算是比較了解方年的人,恭喜了方年大富大貴,走上人生巔峰。
年前方年也去了趟維南,探望外婆。
再然后,方年給林鳳的賬戶上轉了500萬,讓她權衡著辦。
比如方枚如果開口的話,可以借一點出去。
別的,林鳳女士自有分寸。
再一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
一家人守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