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方年回頭看到站在大門口的中年婦人,點點頭喊了聲。
比記憶中的樣子沒有年輕太多,因為多數時節勞作于田野,看上去會顯老。
也因勞作,色素沉淀在臉上,顯得臉黃。
這個階段,受限于環境與日常勞作,林鳳沒心思捯飭自己。
隨著科技發展日新月異,生活條件得到改善,離開田野勞作,林鳳便逐漸回復到了相應年紀的正常狀態。
所以反而與現在看起來沒多大區別。
林鳳道:“這次放幾天?”
“十天。”方年回答道:“去上個廁所。”
轉身通過碎石壘砌的臺階去了茅廁。
方年的母親林鳳大多數時候是直接喊方年的名字。
不只林鳳,方年的父親方正國也是這樣喊。
同村民組的鄰居們則大多喊他——
年哈寶。
如方年這樣,大多數男性都會被人在名字后面加‘哈寶’兩個字喊,大約算是一種方言習慣。
方年從茅廁出來后還沒走到家門口,有個黑炭樣的小姑娘顛兒顛兒飛奔過來。
“哥哥~”
拖著老長老長的聲音喊。
方年腦闊下意識的后仰,完全看不出記憶中最清晰的那個白凈講究的女孩模樣。
“方歆你才幾歲,就能挖煤啦?”
看著方歆的黑炭模樣,方年忍不住摸著她腦袋調侃道。
年紀不大,八歲的生日還沒過,雖然上小學了,但還是皮得很。
方歆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哪里有煤挖,煤礦都沒了…”
茅壩村民組附近的村落在幾年前還到處能看到煤礦,后因安全等諸多因素,忽然之間被全面關停。
方歆基本上沒見過營業中的煤礦。
方年小時候倒經常去。
比棠梨更閉塞的村落,著實沒什么可玩的去處。
看著蹦蹦跳跳的方歆,方年忽然道。
“方歆,你站著,我幫你拍個照。”
盡管是山寨手機,但還是有相機功能的。
聞言,方歆大笑了起來,顯得很開心。
方年一邊拍照一邊在心里玩味的想著。
‘等過幾年再拿給你看現在的黑炭模樣,怕是要委屈的哭出聲?’
走進家門,里面的墻體色澤已從原本的白色變成了一種白加黃的斑駁色澤。
墻體上能看到方年童年時期留下過的‘涂鴉’痕跡。
算是農村客廳的左側墻面沾滿了獎狀。
見證了方年小學與初中的小范圍內優秀。
看著幾乎是統一的‘第一名’。
方年心里嘖嘖感慨。
同大多數農村家庭一樣,方年的父親方正國常年外出務工,以支撐家用。
等閑時候,是見不到方正國的。
“10號回學校?”
“嗯。”
“補多久。”
“14天。”
“餓嗎。”
“不餓。”
林鳳簡單關心了幾句,便又不知道去哪忙碌了。
在方年的記憶中,從童年到少年到成年,類似于這樣的場景總是很多。
每每這個時候,方年腦子里面總會冒出一條疑惑,母親到底在忙什么?
不過現在方年不好奇。
農村的家務事總是多,只要愿意勤快,能從早上起床忙到晚上睡覺…
“哥哥~”
方歆又開始拖長聲音無意義的喊。
比起長大后的漸行漸遠漸獨立,這個時候方歆很喜歡粘著方年。
傍晚時分。
方年拿出手機準備碼字——
農村家庭,固定電話入戶都少,甚少會有電腦,方年家也不例外。
看著企鵝圖標閃爍,有幾條消息。
我們要開心:“方年,你到家了嗎?”
“你數學是怎么學的,也太厲害了吧,聽說你講課比數學老師講得都要好耶。”
“…”
除了柳漾,也有一兩個同學發來過消息。
大同小異。
方年的回答也一樣:“多做題,多思考。”
在家的這十天里,因為交通不便,陽光熱烈,方年索性就沒出門。
也逐漸有了一些旁枝末節的粗淺想法,不過總歸也要等到有了第一筆自由資金才行。
這中間,柳漾還特地發消息問過幾句。
講,要不要去縣里玩,好幾個同學一起。
方年十動然拒。
相較于對陌生的網絡用戶而言,方年其實可以是個溫柔陽光的男孩子。
心里卻想著,若是在重生之前的這樣時刻,自己怕是十分激動,然后前往。
跟是不是有伴無關。
純粹是覺得縣城一定比鎮上好玩。
8月8日的奧運會開幕式,方年在家通過電視收看。
一如當年的震撼。
也是這天,編輯冬瓜給方年發來了消息。
“在嗎小破碗?”
湊巧,方年正好更換QQ登錄想看冬瓜有無消息發過來,便回:“在的,大大。”
冬瓜:“這幾天你的書熱度很高,不過負面的消息也多了。”
“成績越來越好,質疑也越來越多,當然也跟你的單章有關系。”
“你還是只能通過手機上QQ吧,我給你簡單復制一些質疑…”
接著冬瓜發了一些消息過來。
這個時候手機QQ還沒法接收圖片,大多數人需要發送圖片時,會使用彩信功能,費用有點高,2元一條。
方年看了半分鐘:
““哦呦,了不起喔,隨便寫的…有本事你上架再隨便寫啊?”
“這種書也能有成績,呵呵!”
“怕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吧,我就不信成績會這么好,我周圍都沒人看過!””
與他想象中的那樣,單章的影響力開始擴散發酵。
方年稍加思索,回了條消息:“大大,要不這樣,10號下午我去網吧用電腦找你,再溝通。”
“也行吧。”冬瓜最終同意了下來。
這次簡短的對話,方年品出來一些味道。
怕是無效備份要生效了…
10號上午,方年簡單收拾了換洗衣物。
時間不是很湊巧,剛好跟家里的雙搶錯開來,方年少有的吐槽:“一定要等到大后天才割禾嗎?”
林鳳就說:“早幾天谷子還沒熟,割了做什么?”
“你也不喜歡搞雙搶,今年是長大了?”
方年:“…”
這是事實,以往他多希望能躲開這件事情。
因為雙搶無非是這幾個字:累、熱、躁、刺撓、渾身癢。
林鳳接著認真說道:“好好上你的學。”
“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不上大學到底能干嘛,現在已經是高三了。”
“我也總說,就算砸鍋賣鐵都要供你上學,但家里還不至于這么窮。”
“這兩年你長大了,成績也不行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反正讀書是你唯一能有的機會,真要跟你爸一樣,一輩子都是土棚子,你就完了!”
方年只是點頭,什么也沒說。
林鳳對他的成績心里有數,他空口無憑,難不成無中生有?
說到底,林鳳很通情理了,上高中以后給了方年最大的寬容,和自由的選擇。
甚至最后只要求方年安心讀到高中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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