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管獵槍轟鳴。
無縫鋼管之內的火藥充分燃燒,化為恐怖的動能,推著鐵鉛子彈前進。
不遠處的蘆葦叢中。
斑斕的羽毛飛舞,一只綠頭野鴨掉落下來。
“汪汪!”
黑色細腰的獵犬立即撲了過去,將獵物叼了回來。
“干得好,狗狗!”
方仙下馬,摸了摸獵犬的腦袋。
“這條狗訓練得不錯…很有靈性啊…在哪里買的?”
旁邊,一位穿著獵手服、鹿皮靴、打扮得很英氣的少女開口詢問。
她是妮絲·莫倫菲爾,一位貴族千金,同樣在這次狩獵的邀請行列。
“老杰克的牧場…據說是北方索倫亞斯犬的后代…”
方仙搓了搓狗頭,隨意回答道。
他看了看不遠處,另外的貴族男女已經在馬夫與仆人的幫助下搭起了營地,似乎準備進行一場野炊。
皮特處于中心位置,偶爾可以聽到豪爽的笑聲傳來。
他似乎很久都沒有笑得這么開心了,想必是長久的壓力得到了釋放。
“對了,我還沒有恭喜你。”
妮絲牽著馬走在方仙身邊,突然一笑:“記得小時候的你,不是這樣的性格…”
“六年的學習、進入神秘世界,總會變化一點的,不是么?”方仙反問道。
“確實如此…從那次投資以后,羅蘭家族就開始漸漸衰落,我的父親還跟人打賭,你們家十年之后就將無法負擔正常的人際交往開銷,成為落魄貴族…不過,一切都好起來了。”
妮絲并不忌諱談論這些事情,似乎是因為跟原本的丹尼爾關系不錯,是小時候的玩伴,并且羅蘭家族暴富的消息已經傳開的緣故。
“這是父親大人高瞻遠矚…”
方仙很是謙遜地回答。
“是啊…這種民間投資,大部分都是血本無歸,那些中產階級甚至會因此破產…因為他們沒有意識、也不想花費高額的代價,去官方公證處公證…當然,如果堅持的話,那些騙子們大概率會放棄…”
妮絲補充了一句:“唯有我們貴族,才會認識到規范化,按照規則行事的重要性。”
‘這似乎在暗示我什么?’
方仙心里默默吐槽:‘童年真摯的友誼,也抵不過成長的代價么?’
他干笑兩聲,將獵槍扛在肩膀上:“沒什么獵物了,我們回去吧,皮特要等急了…”
營地當中。
一只小鹿已經被剝了皮,放在烤架上慢慢旋轉。
方仙端起一杯飲料,來到皮特身邊:“感覺如何?”
“太棒了!我是說…自從那次投資以后,我就再也沒有感受到過這種熱情,你知道么?已經有三位女士對我發出了邀請。”
皮特臉色漲紅,壓低聲音道。
‘難怪你老婆要回娘家…’
方仙鄙視地瞥了皮特一眼:“麗莎已經回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有些興奮…”皮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旋即神色變得有些苦惱:“實際上…我并不喜歡成為暴發戶的感覺,你知道的,貴族們都重視歷史、傳統、含蓄、低調…真正的大貴族們,此時還不知道在怎么笑話我們呢,至于他們!”
他看向在場的青年男女,聲音變得更低:“莫倫菲爾家族的私產連年虧損,據說已經在售賣地產、博金家族的工廠污染排放超標,已經被停業整頓、還有艾沙家族,他們的牧場被一群地下蠕蟲當成了巢穴,損失慘重…我們都是表面光鮮,暗地里一屁股爛賬的貴族…”
‘你為什么這么惆悵,是有感而發么?’
方仙翻了個白眼,安慰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啊…除此之外,還有隨之而來的麻煩,比如…父親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私生子之類…”皮特聳了聳肩膀道。
方仙慶幸自己沒喝水,否則就直接噴了:“你知道?”
“貴族年輕的時候生活糜爛、或者擁有幾個情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皮特詫異地望著方仙,似乎覺得他大驚小怪。
‘這意思,就是如果不是這幾年太窮,你也準備找幾個情人?好吧…或許已經有了?’
方仙一臉‘貴圈真亂’、‘我不懂’的表情,敗退而走,到篝火旁邊準備割一塊鹿肉。
“我們還準備了沿海風味的濃湯,只需要再加些水…漢克,取水的漢克在哪里?”妮絲微笑著攪拌著面前的鐵鍋,突然問道。
“漢克…他走得有點久了,或許是風景太美,忍不住駐足觀看吧?”
幾位男士對視一眼,露出一個都懂的表情。
“他來了…”
妮絲掃了一眼,就見到漢克從溪水的方向走了過來,不由舉起手招呼:“水壺呢?”
從森林中走出來的漢克,是一位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的男子,穿著馬夫的衣服。
此時,他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突然停住腳步,死灰色的眸子一一打量過在場眾人。
旋即,他的衣服飛快腐爛,現出身上的血肉。
那些血肉一塊塊掉了下來,緊接著是白骨與內臟…
散落一地的尸飛速融化,變成了一灘散發出惡臭的黑紅液體。
似乎他整個人,都在剎那間被腐蝕了一樣。
“啊!”
少女的尖叫劃破營地的寧靜。
駿馬們不安地打著響鼻,獵犬們不敢上前,卻發狂一般對著漢克前來的方向亂吠,似乎那里蘊藏著無與倫比的危險。
“是神秘!”
妮絲的臉色難看:“我們遇到了一起神秘!”
這個世界,超凡者的存在被公開,民眾知道神秘人的存在,也知道一些最基本的神秘知識。
比如…普通人遇到神秘,最好的方法是逃離,否則,有極大可能遭遇可怕的危險!
“保鏢!”
幾個貴族慌忙間想要騎上馬匹逃跑,并且呼喚各自的護衛。
能成為貴族護衛的,自然也是超凡者,有能力處理普通的神秘!
但下一刻,幾只獵犬嗚咽一聲,紛紛倒斃在地,迅速腐爛,可怕的尸臭味不斷溢散。
一個擋在最前方的保鏢面色突然變得僵硬,轉過身望著貴族男女們,身體開始腐爛。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