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篤挎著腰刀穿著官服匆匆踏入衛國公府,頭上的冠帽戴得不偏不倚,這身行頭顯露出了武儀司的威風。
一路無人阻擋,直接入正廳拜見衛國公李國源。
李國源坐在主位上飲茶,整個衛國公府邸都在收拾東西,要舉家離開鞏州城。
京城已經來人宣旨,李淑妃恩寵不斷,父憑女貴,衛國公李國源緊接著封爵之后,又官拜太府卿。
此去便是去京城上任,替皇帝管理他的錢袋子,算得上是極受重用。
李家徹徹底底發達了,從今以后不僅僅是皇親國戚,還是一等一的勛貴,近日來鞏州上下官員絡繹不絕前來拜訪送禮。
而抱上這條大腿的中行篤更是鞍前馬后,他被皇帝派遣過來保護李家,奔前跑后,便是想要借著衛國公的勢爬上去。
衛國公讓他辦的事情,便是近日來在整個鞏州城鬧的沸沸揚揚的劍仙。
中行篤通過武儀司的情報系統,收集到了關于這劍仙的部分資料,雖然并不詳細,但是隱隱推測出了其真實身份。
李國源對于這件事情也非常關注,自家是外戚,如何討好皇帝便是重中之重,從得知這劍仙之事,李國源就敏感的覺得這是一次機會。
“已經查明身份了?”
中行篤一路風塵仆仆,看起來是剛從城外回來:“據呂滄海那里探知的消息,此人出自姥山云天觀,名為空塵子。”
“只是姥山縱橫數千里,古來多有人隱居,這云天觀可能只是云深霧處的一隱居之地,外人從未聽說過。”
“呂滄海言行古板,我根據過往交情多番打聽得知的也并不多,只是這道人言行舉止也不似少年,老成之中有有些一些戲紅塵的灑脫,言談舉止,見識廣闊,絕非一般人所有,不能按照面相來看待。”
“前日刺史派謝子治帶著錢銀贈禮前去拜會這劍仙,想要見這劍仙一面,這人態度倨傲,結果人都沒見到,還被一只驢子給嚇的魂飛魄散,回去大病了三天。”
衛國公李國源也點頭:“我也聽聞過,據說那驢子開口能說人話,一雙怪瞳能夠迷惑人心,是個真正的妖怪,這道士當真是個奇人。”
說到這里,中行篤拿出了一份今早送來的一封書冊,臉色變得凝重了幾分。
“而根據武儀司剛剛收集的情報,前朝據說有一用劍的無名道人縱橫天下,在天機榜劍榜排名第一,后騎驢踏入道門祖庭昆侖,得仙術歸隱姥山,不知生死。”
“算來,距今已經有一甲子了。”
“我專門查了百年前的江湖天機榜,發現這無名道人模樣和這劍仙一般無二,用的也是一柄青龍短劍。”
說完,中行篤還展開了一副泛黃老舊的畫冊,翻到其中一頁,遞于衛國公李國源面前。
畫上正是一騎驢道人,同樣的道袍,酷似的相貌,還有一樣賤的驢子。
唯一不同之處,便是眉心的道紋。
不過尋常人一看,絕無他想,第一感覺就覺得這就是同一個人。
哪怕是高羨看到估計都會感覺一陣錯愕,進而懷疑起自己這副身軀和老觀主的關系。
李國源看完之后,頓時一下子站了起來說道:“怎么可能?你是說這位劍仙空塵子是前朝生人?”
李國源連連搖頭:“這算起來,得近百歲了,怎么可能有人活了一百年還不老。”
中行篤:“若是常人當然不可能,但是若是進過道門祖庭的人…”
雖然嘴上說著不信,但是李國源內心深處卻逐漸相信了這番推斷,最后只能說到:“難道真的是神仙?”
中行篤連忙肯定,這可是自己的功勞啊。
若是能夠成功,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不錯,想來是這道人修成出山了,也符合呂滄海所說的,言行舉止也符合推斷,相貌和百年前的天機榜也對上了,還有這用的劍器和騎的怪驢,更足夠說明問題了。”
“天下練武之人不知凡幾,可在下從未聽說過,有人一劍能夠改天換地,冬木逢春。”
“這已經不是劍術了,而是仙術。”
李國源也感嘆說到:“一劍飛仙,滿樹花開。”
“此人,就算不是仙,也不遠矣。”
李國源和中行篤這是將高羨當成了之前的老道士,也只有這樣,才符合仙的設定。
要不然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就擁有這般的劍術,還修煉成仙,完全就不符合眾人對仙人的想象。
李國源興奮不已,在大廳之內左右踱步,最后將那泛黃書冊放在了桌案上,才坐了下來:“陛下崇道你我是知道的,近年來一直都在搜尋天下各方道經丹方,京師之內光是道士就有近千人,京郊興建道觀無算,甚至還派人前往昆侖尋找昔日道門祖庭遺跡。”
“如果…”
二人目光對上,話還沒有說出口,立刻就知道了雙方心思。
李國源覺得可以開始了:“這鞏州刺史派人前去都沒見到,你去行嗎?”
不過其心中還有一絲疑慮:“這人突然冒出來,憑他一劍殺了銀花公子,西門大街滿街花開,還有一只會說話的驢子,確實看得出這人是個奇人。”
“不過只憑他那天外飛仙的一劍,還是無法確認此人是否真的會仙術,不太穩妥。”
“到時候在陛下面前,若是出了點差錯,這后果不是你我能夠擔當得起的。”
李國源目光深沉,中行篤卻滿心歡喜,這代表著他已經入了這位法眼了。
“刺史只是刺史,國公和李淑妃代表的是圣上,豈能相比。”
“還有我代表朝廷武儀司前去,告之他由國公舉薦,分量不一樣。”
“至于這劍仙是否名副其實,這幾日中行篤再試探一番便知曉了。”
李國源:“如何試探?這等奇人,脾性非常人,哪怕不能交好,也切忌萬萬不要得罪。”
“國公請放心,中行早有計劃。”中行篤眸子一亮,仿佛智珠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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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荒冢之中,聚集了二三十名身穿深色衣衫,頭戴黑巾的男女。
一輛馬車從遠處而來,停在了眾人身前。
這些都是銀花宮弟子,原本被安排在鞏州城外接應銀花宮宮主,如今銀花宮宮主死了,自然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
車中人都未走出,直接發號施令。
“宮主已死,長老已經發話了,誰能夠替宮主報仇,殺了那劍仙,誰便是下一任銀花宮宮主。”
話音一轉:“最重要的,必須奪回銀花宮的傳承淫花仙經。”
前面還仿佛和那劍仙深仇似海,轉眼車中人便暴露了真實目的。
“配不了銀花散的解藥,我們所有人…”
這一刻,轎中人語氣變得急促無比:“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