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沉再見到陸景榮的時候,她的臉,脖子還有胳膊,手都被厚厚的紗布包裹了起來,紗布上,還浸出血跡。
她此刻倒是很平靜,應該是醫院給她用了麻醉止痛方面的藥物,現在藥效還沒過,所以才會如此好受。
“先生,要怎么處理?”宋泗低聲問。
此刻,他們正在一個冰冷的病房里。
這個病房與一般的病房不同,空間更高,整個房間,除了一張單人床之外,什么都沒有。
沒有窗戶,只有一個換氣扇,連門,都是用金屬加固而成,上下各有兩個方形的小窗。
大小不足以一個小孩通過,就更別說是成年人了。
這兩個小窗的作用是,上面的小窗用來檢查房內病人的情況,而下面的窗則是用來給病人送食物。
這不像是病房,而像是牢房。
事實上,這與牢房也差不多。
這是燕京市有名的精神病院,而關著陸景榮的這個病房是位于精神病院中最深處的E區。
從A區到E區,也象征著病人的病情從輕到重。
基本上進了E區的病人,一輩子都別想再出來。而面對這種精神異常,且對社會帶有高度危險性的病人,醫生和護工的手段可是不簡單。
尤其是被宋硯沉特殊關照過的陸景榮,今后在這里的生活,一定會格外的艱難。
“讓她醒來。”宋硯沉對宋泗吩咐。
宋泗點了點頭,拿出一根針劑,走到病床前,將里面的液體注射到陸景榮體內。
這種藥劑,本身是無害的。但是,它可以稀釋體內的麻醉、止痛成分。
一般這種藥是用來救那些被非法麻醉昏迷的人醒來,但是現在用在陸景榮身上,那就是讓她重新感受她親手炮制出來的痛。
“啊——!”
果然,在宋泗注射藥劑后沒過多久,在失去麻醉和止痛的藥效后,陸景榮被身上的痛喚醒。
那種猶如被萬蟻啃食的痛,簡直是讓人痛不欲生。當初,她研制這種毒的時候,是灌入了她對喬蓁所有的恨,用盡了畢生手段,確保任何人都研制不出解藥,也包括她自己在類。
而如今,這個毒用在了自己身上,那就不怎么美妙了。
陸景榮從渾渾噩噩的夢中醒來,難以言喻的痛,讓她開始在床上掙扎,翻滾,雙手恨不得撕爛自己的臉,將那種痛從自己身上祛除,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什么人,自己在什么地方。
宋泗在完成先生的命令后,就深藏功與名的退了回來,守在宋硯沉身邊。
病床上有綁帶,將陸榮的身體死死的綁在焊在地面,與整個病房融為一體的病床上,她根本掙脫不了。
宋硯沉冷漠的欣賞著陸景榮,沒有一點同情。
如果他的蓁蓁只是普通人,如果他的蓁蓁反應再慢一點,那么如今這么痛苦的人,就是喬蓁了。
這么一個心腸歹毒的女人,他為什么要同情?
再說了,這些毒,不是她自己研制出來的嗎?
看著陸景榮痛苦的樣子,宋硯沉問身邊的宋泗,“這個毒的作用,查出來了嗎?”
“我讓陸家主看過了。”宋泗低聲道:“據陸家主說,從毒的特性可以判斷,這種毒一旦沾染上,雖不會要人命,但是卻會每月腐蝕人的皮膚、血肉,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有蝕骨之痛,讓皮膚沒有一日完好,反反復復,月月年年如此,把人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宋泗說完,就感受到了來自身邊的冷氣。
其實,他很理解先生此刻的心情,在他最初聽到這個毒的藥性時,也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宋硯沉眼神冰冷的看著床上痛苦不已的陸景榮。他讓宋泗去問清楚毒藥的特性,并不是為了想要找到解毒的方法,而是想要知道,陸景榮打算怎么對付喬蓁。
現在看來,他之前還是看太輕這個惡毒的女人了。
是有多大的仇恨,多大的怨,讓她研制出這種惡毒至極的毒藥!
既然如此——
宋硯沉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他眸底深處,仿佛閃爍了幾下妖冶的紅光。
“是誰?是誰在這!救我…快救救我…”在痛苦中受盡折磨的陸景榮,終于發現這間房里不止她一個人。
她艱難的轉過頭,終于看清了是誰。“宋硯沉?宋硯沉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陸景榮苦苦哀求。
而她的哀求聲,卻讓宋硯沉笑了。
救她?
她怎么敢說出這樣的請求?
“救你?是我把你送到這里來的,你覺得我會救你?”宋硯沉緩緩走向前,靠近她,卻是她永遠也無法接觸到的距離。
陸景榮啞聲,仿佛突然間想起什么,眼神里浮現出驚恐。
“怎么樣,自食惡果的滋味好受嗎?”宋硯沉眸色冷冷的看著她,笑得十分冷漠。
陸景榮不敢說話,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怕的,她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在你向蓁蓁出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是今天的下場?”宋硯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陰影,打在了他的臉上。
躺在床上的陸景榮在這一刻仿佛覺得,那原本昳麗俊美如仙,讓她癡迷的臉,此刻就像是惡魔一樣,令人感到恐怖。
“對了,差點忘了說。”宋硯沉突然一笑,那笑容卻讓陸景榮毛骨悚然,甚至在心中自問,‘我怎么敢去肖想這樣的男人?’
“你已經被陸族逐出家族,而且是你的父親、母親,爺爺把你交到了我手上,任我處置。”宋硯沉緩緩的道,尤其是最后四個字,說得極慢,好像怕陸景榮聽不清楚似的。
陸景榮倏地瞪大雙眼,拼命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我還要告訴你,看見這個房間了嗎,這就是你接下來的一生,將要呆的地方。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敢放你出去。而且…”宋硯沉的臉上,露出了惡魔般的笑容。“明天,我會讓人在這個房間的四面,天頂地板上都裝上鏡子。”
“不——!”陸景榮驚恐的發出尖叫。
宋泗都跟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