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常年在國外待著,沒來過東北,唯獨接觸過的東北人就是程溱,還時間不長。所以老板娘說話大聲豪氣的不提,說出來的話他還得反應個半天才能明白意思,說,“不用,睡不慣。”
盛棠怕老板娘誤會江執太冷淡,笑著說,“嗨,我師父嫌硌得慌,受不了。”
江執淡若清風地插進來一句,“開一間房就行。”
話音落,老板娘一愣,看了看盛棠,又扭頭看姜晉。姜晉也挺奇怪,問江執,“你要跟她…一個房間?”
江執剛要開口,盛棠反應快,“我師父其實是想給你們省錢,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特別怕給別人添麻煩。”
“怎么能是添麻煩呢?”姜晉趕忙說,“江教授你可別這么想啊,你這樣讓我們心里就過意不去了。”看向老板娘,“還是兩間大床房。”
老板娘抿著笑,沒問江執,反倒是問盛棠,“確定是兩間房嗎?”
盛棠連連點頭。
“好嘞。”老板娘手腳麻利,登記身份證,房卡開了之后遞給他們倆,說,“房是兩間,至于怎么住你們隨便啊。”
一句話說得盛棠臉都熱了。
旅館不大,上下共三層,江執怕吵所以要了頂層,兩人的房間是挨著的。
還是人高馬大的老板幫著提的行李箱,沒電梯,都是走樓梯,等行李進門的時候累得氣喘吁吁的。等老板離開后,盛棠嘆了口氣,“這看著也就四十來歲?太胖了,不減肥的話以后健康都成問題。”
江執將行李箱推到角落里,環顧周圍環境,說,“減肥需要動力,可能是沒了動力吧。”
房間不算太大,目測不到三十平。
格局跟尋常賓館里的差不多,進門是玄關,左手邊是洗手間浴室,右手邊是衣柜,屋子的正中間是張1.82M的大床,床對面墻上是電視,橫著一條置物架,斜對面是張桌子和椅子。
窗簾打開,窗子就是平常半人高的,不落地,透過窗子,外面就是小縣城里的風景。
不是山景房,所以看不見入隆福寺的路。但映在江執眼睛里的風景倒是挺舒坦的,算是當地人文風光吧,旅館樓下有零星商鋪,其中一家門前懸著昏黃的燈泡,屋角還能隱約看見蜘蛛網,店前立著個白色鐵牌子,上頭歪斜著寫了:小賣店。
東北天短,不到六點天就黑了,這跟敦煌的天簡直是兩個極端。
小商小販都已經出來了,有攤位的,擺地上的,頭頂上懸著簡易的電線,有想接燈的小商小販直接懟個電炮上去就成。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賣什么的都有,有衣服,有小商品,更多的是各色小吃,什么烤冷面、鐵板實蛋,空氣里都漂浮著燒烤味。
“結了婚才應該更有動力,畢竟有老婆孩子了,為了家人也得保持健康的體魄。”盛棠說著到了窗前,覺得樓下熱鬧,打開了窗子。
夜風清冽,冷,又香的。
江執笑著從身后圈住她,這又不嫌冷了。
“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江執下巴抵她頭頂,“嗯,對。”
“這點我爸就做得特別好,都上了歲數的人了,身材還保持得很好,之前我以為他是臭美,后來他說,因為他有了我媽和我,所以才更要保持健康。”
江執側過臉看著她,意味深長,“我也能做到。”
盛棠的一顆小心臟呦,撲騰的差點從嗓子眼里出來。她哪能聽不出他的意思啊,抿唇憋笑,就是不接話了。江執一直在盯她的反應,見狀笑了。
死丫頭,挺鬼。
盛棠深吸了一口氣,空氣里的涼和各色美食香氣就一股腦地鉆進鼻腔里了。
她感慨,“雖然沒敦煌夜市大,但挺熱鬧的,而且跟敦煌是兩種不同的熱鬧,這里特別淳樸自然。還有,我發現這里的燒烤味跟敦煌的不一樣啊,特別香。”
說著偏頭看了一眼江執。
江執以最溫柔的笑給了她個致命打擊,“想都別想,你初來乍到,沒等水土服呢就亂吃東西,傷身體,想吃的話,過一陣子再說。”
她就知道…
“你不饞嗎?聞著多香啊。”
江執妥妥地甩了兩個字:不饞。
好吧。
盛棠斂眸想了想,又問他,“那你喜歡敦煌的夜市嗎?”
江執低頭瞅她。
她也抬眼與他對視,執著于他的回答。
是,她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跟夜市不夜市的無關,就是想知道0號窟被關后他是怎么想的,對于敦煌他又有幾分留念?
她不相信他真的就無動于衷。
怕只怕他把所有的不愉快和不痛快藏在心里,表面上像個沒事兒人似的。
江執跟她對視良久,末了將她轉過來,伸手關了窗子。
盛棠有點小緊張。
她以為他會跟她和盤托出,豈料,他低語問她,“辦理入住的時候,你那么著急撇清咱倆的關系干什么?”
盛棠沒料到他能換話題,愣了一下,反問他,“那咱倆還真能在一個房間啊?”
“能。”江執狀似認真。
盛棠一噎,目光朝床上一瞥,“同床共枕?”
“可以啊。”
盛棠倒是沒害羞,追問,“那你能忍住不對我耍流氓?”
江執笑了,低頭湊近她,“那你呢?”
“我肯定忍不住。”盛棠把心里話直接說出來,色就色吧,反正她什么樣他早晚都能知道,裝啥淑女?
這次輪到江執愣住了。
原本就是逗逗她,沒想到她能這么直截了當的。
忍不住又笑了,“那我隨時歡迎啊。”
盛棠朝著他豎起食指,晃了晃,“不行,我得控制我自己,不能對你有太多貪念。”
“你不用控制。”
盛棠雙手擺在胸前,往下一壓,深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吐出,“女人,無欲則剛。”
都什么跟什么。
江執使勁揉了她的頭。
“別總碰我的頭,你知道在東北有個說法就是不能碰頭嗎,碰了頭,把頭上的火給碰滅了,就會遇上難纏的東西。”
“難纏的東西是指?”
“臟東西唄。”
盛棠說到這兒又擺擺手,“不說這個。咱們說回住一個房間的事。”
江執當然愛聽這個話題,摟緊她的腰,“后悔了?想跟我一個房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