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的音量倒是不大,但冷不防冒出來的動靜,就跟把錘子似的把美好畫面敲稀碎,渣都不剩。
別說江執有揍人的心了,就連盛棠都想把這聲音主人按地上死命踹,想著她馬上就要重溫一次美好,那顆心都蹦到嗓子眼里了,就被這煞風景的一聲重新拉回原位。
她撇眼過去。
是肖也。
許是江執今早出去買早餐回來的時候沒帶門,就給了這只妖孽趁虛而入的機會。
當然,肖也不是沒看見屋里這倆人足能殺人的眼神,趕忙賠笑,“那個…藍霹靂,餓了。”說著,伸腳將門旁縮成一團的藍霹靂往前一移,找了個替死鬼做墊背的。
藍霹靂何等生物?
也或許是經過了跨物種的愛戀,智商有了質的飛躍,總之,暴于人前之際,竟能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逃回了自己的小窩,頭往龜殼里一縮,兩耳不聞屋中事。
肖也見狀摸摸鼻子略有尷尬,但還是死撐著一張臉皮進來,往他倆人對面一坐,笑呵呵的,“我來都來了,就順便吃口,陪你倆嘮會嗑。”
江執挺直身子,“肖也,你臉呢?”
肖也剛要回答,就聽盛棠說了句“等等”,然后上下打量著他,看著看著,嘴角竟泛起詭異的笑。肖也見狀一激靈,筷子差點沒拿住。
警覺,“干什么?”
盛棠拄臉,身子前探,“肖公子,我發現你說話都沾了東北腔了,怎么個情況?”
肖也一愣,“有嗎?”
盛棠扭頭看江執,故意問,“沒有嗎?”
江執也多少消了想把肖也戳骨揚灰的沖動,拉了椅子坐在盛棠身邊,笑說,“臺灣腔和東北腔,兩大最容易影響人的腔調,稍微沾上一點就容易跟著跑,更何況你還能把腔調說得這么自然,耳讀目染。”
盛棠笑得咯咯的,“沒少聊啊,怎么著,對我家程溱有意思啊?”
“別瞎說。”肖也道,“我呢,最近是跟程溱通話通得頻些,還不是因為曲鋒那雜碎?我是怕程溱好馬去吃回頭草,讓曲鋒那小子得逞。”
盛棠想了想搖頭,“不能。”
這話聽得肖也好奇,“咋不能呢?”
看吧看吧,盛棠翻了個白眼,“程溱跟我一樣都喜歡往前看,過往再甜蜜怎么樣?茲要是背叛一切都是泡影,感情一旦有瑕疵那就不是蜜糖而是砒霜,誰還會對著砒霜念念不忘?巴不得敬而遠之,程溱對曲鋒尚算仁慈了我跟你說,她吧說白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動真格的時候就狠不下心了。換做是我的話,準讓曲鋒那孫子后半輩子都不好過。”
江執扭頭看她。
盛棠沖著他點頭,“你信我,我可睚眥必報了,誰要是對不起我,我肯定不讓他好過。”
沒等江執發表意見,肖也在那邊點頭,“我信。”話畢一勺子蛋炒飯裝空碟里。
“哎你——”
“先吃為敬啊,今天工作量大,我又是咱們團隊的腦力擔當,吃不飽腦袋缺氧。”肖也打斷盛棠的話。
“小七是想提醒你,你用的是我的筷子。”江執說了句。
肖也這口包子剛夾嘴里,怔了一下,緊跟著笑,“嗨,咱倆誰跟誰,別說用一雙筷子,穿一條褲衩我都沒意見。”
江執倒是沒驚訝他能這么說,反正臉皮厚的人,怎么也能把不自在給圓回來。
盛棠撇嘴,“你沒意見我有啊,我家Fan神的褲衩豈是你一介凡人穿的?”
肖也瀟瀟灑灑來了句,“又不是沒穿過。”
盛棠:…
沒來得及深挖江執和肖也是否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喜好時,針對0號窟事件的緊急會議就開始了。
這次開會沒像是尋常他們幾個在公寓解決,而是去了研究所,胡翔聲親自主持。
但說白了也是非公開會議,因為參會人員除了六喜丸子就是胡翔聲。
就0號窟的情況,之前祁余已經“繪聲繪色”了一番,直到坐在會議室里,他的情緒看上去還是有點不穩定,但相比昨晚的癲狂,已經算是穩當了下來。
胡翔聲開會三大件,一大搪瓷缸子茶水、一本黑皮燙著金字的筆記本和一支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鋼筆。今天也一樣,筆記本攤開,抽出鋼筆,將搪瓷缸子往桌上一放,“說說具體情況吧。”
盛棠坐在胡翔聲的對面,將他手里的那支鋼筆打量得仔細,當然,這好像也是她頭一回認認真真去看這只鋼筆,是英雄牌的,牌子老,鋼筆帽都磨白了,這支筆的歲數是不是比她還大啊。
會議室里開會用筆記錄的人除了胡翔聲還有江執。
現在盛棠是見怪不怪了,第一次開會的時候著實驚得夠嗆,等散會的時候還跟祁余說,老天,開會用手寫的啊。
那時候她跟肖也還不熟,等熟了之后肖也說,他有些習慣是挺中老年人的。
江執開會也有三大件,筆記本、筆和電腦筆記本。
盛棠拄臉看著江執手里的筆。
從前沒發現啊,竟然也是一支英雄牌鋼筆,跟胡教授一樣,唯獨不同的是江執的那支不算太舊。
她想著,回頭要不要也買支跟江執的配對?
胡翔聲點了盛棠的名字,要她說說窟里的情況。
盛棠收回吊兒郎當,開始言歸正傳。
其實那晚的情況在座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包括她所看見的場景,但出于謹慎和方便討論,她還是將昨晚的情況一五一十交代個詳細。
在帳篷里的事就不用多說,祁余叨叨個沒完,肖也邊聽邊打著哈欠招貓逗龜的,盛棠想著還是進窟里找江執落個耳根清凈。
剛開始進窟也沒什么,就是里頭太黑了。
講到這兒的時候,盛棠自動略過自己被江執摟著的那個片段,重點落在她看見了什么上。
是江執提醒她看窟內四壁。
她照做。
視線在沒適應黑暗前什么都沒有,等漸漸適應了,她就發現四壁的不對勁。
“像是所有的東西都變了,之前那些基本能確定下來的壁畫內容也不見了。”盛棠說。
更讓她驚駭的是,她看見祁余所負責那個區域的其中一身飛天竟然從壁中出來,那長長的水袖朝著空中一甩,就直直沖著她的臉過來。
盛棠覺得自己避猶不及,那水袖就撲面而來。
“照著我額頭,哦,應該是印堂的位置就穿過來了,當時我真覺得飛天的袖子穿透我腦袋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所以才有了后來她尖叫著撲到江執懷里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