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擅長。”席鳳玲和鳳琴異口同聲。
只是鳳琴不擅長是真,身為十項全能的殺手,這些必備技能席鳳玲當然是擅長的,她就是單純的不想和鳳綸一起下棋而已。
顏瑾虞當然也不想,她不過是習慣了沒必要的事就不應聲,倒是沒想到另外兩人都這么說,于是鳳綸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顏大小姐,對弈一局?”
眼下這個情形,對方又如此不為所動,關鍵對方的地盤,對方又沒有主動出擊,貿然出手許會吃虧。
酌情再三,顏瑾虞還是走過去坐下。
既然對方要耗,那她就奉陪到底,她倒要看看,誰耗得過誰!
席鳳玲和鳳琴交換眼神,也走過去坐下。
這下,石桌四方就都坐了人。
“為你所用?你倒是很敢想。”
聽罷柳廣的話,鳳昀冷仿若聽到了什么笑話,“究竟是什么給你的自信,竟讓你覺得我會為殺害我父母的仇人所用?”
不止鳳昀,連樓上站著的鳳慶和鳳華也一臉不可思議。
雖然柳廣一再提到鳳昀,鳳慶猜到他有重用鳳昀的打算,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想著將鳳昀叫回鳳家來,以討好柳廣。
但他沒想到,眼下這樣針鋒相對明顯不死不休的情形,柳廣竟還能說出讓鳳昀為他所用的話來。
他也想問,先生究竟是哪里來的自信?
退一步說,就算鳳昀真的答應了他,他敢重用鳳昀?
就不怕鳳昀趁他不注意再對他下殺手?
先生也不像這么天真的人。
那他究竟是仗著什么敢說這樣的話呢?
鳳華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先生能耐非凡,他現在都要覺得先生是個腦子有問題的。
連他都覺得這根本不可能,就算可能也不可行。
留個對自己仇恨這么深,為了殺自己恨不得同歸于盡的人在身邊,想什么呢?
柳廣卻很淡定,“別急,我既然將你請到這里來,還敢說這樣的話,自然是有我的籌碼。”
“你該知道,我不是無故說大話的人。既是說了,自然有把握讓你心甘情愿的答應為我所用。”
鳳昀冷笑,“從來不知道,你還是個幻想家。”
面上不顯分毫,但其實,鳳昀心里并沒有這么淡定。
柳廣這個人確實不會無故說大話。
他或許,真握著什么讓他心驚的籌碼。
柳廣聽到他的話,不知道想到什么,臉色又沉了下來,又是一臉陰狠,“長得一副云淡風輕樣,說話卻這么讓人不喜,和你那個父親一模一樣!”
“都那么令人厭惡!”
這話的信息量有些大。
鳳昀瞳孔微縮,握著槍的手狠狠用勁。
柳廣認識他父親!
不,不只是認識,聽柳廣這口氣,兩人好像還很熟悉!
不過,這仇視厭惡恨不得殺之而后快的語氣,一聽就知道關系很不好。
如果真是認識,還很熟悉,那很多解不開的疑團,鳳昀現在都差不多能解開了。
難怪世人遍尋不到的鬼剎島,他父母能找到,還潛進去將他救出。
“你認識我父親。”肯定的語氣。
“認識你父親?憑他也配?”
鳳昀面色一冷,就要再次扣動扳機。
是再次動了殺心,或者說,他對柳廣的殺心一直都在。
不過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他想知道柳廣所謂的籌碼究竟是什么,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沒錯,就這么一會兒功夫,鳳昀就想到無數種可能,最終排除下來,能讓柳廣有自信在他面前說是籌碼能讓他甘愿為他所用的,鳳昀只想到一個。
鳳昀養了這么多年的性子,已經很少有東西能對他造成影響,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的心竟也止不住“砰砰”直跳。
好在性情沉穩已成習慣,外表看不出來。
“你最好將槍放下不要輕舉妄動!雖說我此時確實不想動你,還想讓你為我所用,但如果你實在不聽話,我倒是不介意給你點教訓。這里都是我的人,以你的身手,對付阿郁和曜兒兩人中的任何一人都艱難,更別說這么多人。”
曜兒?
鳳昀又看了黑曜一眼。
黑曜還是那副老神在在沒有任何反應的模樣。
真是沒想到,他離開鬼剎島的這些年,黑曜的變化竟如此之大。
如果他沒記錯,黑曜好像和大多數流落到鬼剎島的人一樣,恨不得將柳廣千刀萬剮的吧。
現在卻…
圖什么?
鳳昀帶著殺意的冰冷目光掃向柳廣,“廢話不必多說,我們的關系也沒好到這么長時間待在一個空間話家常的地步。”
“聽聞你這些年都閉門不出,我還以為你這性子打磨得很好了,沒想到還是這么沉不住氣。”
柳廣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語氣,聽得鳳昀犯惡心。
轉身就要走。
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柳廣反應過來,怒聲道:“站住!”
鳳昀不為所動,繼續往外走。
“將他給我攔住!”
而后身后那些拿槍指著鳳昀的人就堵住他的去路。
這下鳳昀更能肯定柳廣不會殺他,甚至連出手傷他都不會,至少短時間內是這樣。
這讓他更好奇也更不安了。
被堵住去路,鳳昀自然是停下,緩緩回頭。
柳廣眸光冷得嚇人,眼底都是殺意,“你膽子不小,就不怕我直接廢了你的雙腿?”
鳳昀能感覺到,柳廣是真的想殺了他,但不知顧及著什么,一直隱忍著。
“所以說,我就站在這里,你若有本事只管廢,可惜你沒有。”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比起柳廣,柳郁更加憤怒于鳳昀對柳廣的冒犯。
他甚至不知道柳廣為什么對鳳昀這么寬容。
但他對柳廣一直是無條件的服從。
絕不容許別人對柳廣不敬。
鳳昀瞥柳郁一眼,就一眼,沒有多余的,視線就收回。
那樣子,像是根本沒把柳郁放在眼里。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
柳郁氣得恨不得直接了結他。
好一個鳳昀,長這么大,他還從未如此憋屈過!等著,不管將來是敵人還是自己人,他都會記下今天這筆賬,將來慢慢算!
“我殺不得你,你又有話不說,既然如此,我還留在這里做什么?陪你聊天喝茶?”鳳昀語氣嘲諷。
“有話快說,我沒閑心陪你在這里耗,我一個人殺不得你,還得回去找人好好商議對策。”
鳳慶和鳳華覺得,鳳昀的膽子簡直太大了。
居然敢這么說話!
他都不看眼下是什么情形嗎?
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哪怕他們站在樓上都頭皮發麻,鳳昀淡定就算了,還敢一再挑釁!
不錯,鳳昀還真就是在挑釁。
他是在試探柳廣對他的底線在哪里。
試探得越多,他就能猜到越多,同時也才能做好最周全的安排。
柳廣不殺他,這對他們很有利。
偏偏鳳昀都這樣了,柳廣除了越發憤怒陰狠,對他的殺意也愈發濃烈外,就再沒有其他。
甚至還被鳳昀氣笑了,看起來有點癲狂。
“你現在只管逞口舌之快,等你不得不心甘情愿為你的敵人效命時,你才知道什么是痛苦。”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籌碼是什么?我現在就告訴你。”
鳳昀的心忽而一提。
“你以為,你母親當真死了嗎?”
與此同時,鳳家某處小樓的某個房間。
躺在床上的人激動得爬坐起來,盯著那個給她送零食的女傭,表情近乎扭曲,“你說什么?三叔真請她們到他的院子去吃飯了?”
女傭被她嚇得后退兩步,生怕她又發瘋將手里的罐頭往她頭上砸。
“是、是的,大小姐。”
大小姐脾氣本就不好,自從受傷躺在床上連下床都難,脾氣就更加不好了,動不動就拿東西砸人,還不允許人躲,一躲她就拿開除來威脅,砸不到她還會直接喊人主動靠過去給她抽耳光。
這些事很常見,好多傭人都不敢來伺候她。
要不是鳳家發話,說來照顧她的人可以拿三倍工資,誰會愿意來受這個罪?
“你退什么?本小姐很嚇人?要不是我的腿現在還動不了,看我不抽死你!”
你還知道你的腿動不了啊?都殘廢了還在這里狂,瞧那臉色,白得跟女鬼似的!還鳳家大小姐,也就是個養女,真當自己是真鳳凰了?
女傭在心里罵了鳳燕無數遍。
這個躺在床上的人就是鳳燕。
那個被顏瑾虞重傷,還在槍林彈雨里被誤中三槍仍不死的鳳燕。
她此時的樣子,還真跟個女鬼差不多,人消瘦面色蒼白,頭發凌亂,一只著石膏,兩條腿也都打著石膏,身上還包著很多紗布。
都這樣了,她還作妖。
難怪傭人都在心里罵她。
她今天這樣的情況還是好的,當然也可能是憤怒嫉妒的力量,竟讓這么多天都只能躺著起不來的她,突然爬坐了起來。
她不出門,鳳家這些天發生的事,她都是知情的。
有些是路圓告訴她的,有些是她逼著傭人幫她打聽的。
自然也知道顏瑾虞和席鳳玲此時在鳳家。
剛得知顏瑾虞在鳳家的時候,鳳燕氣得想殺人。
可惜,她爬不起來。
就算爬起來了也下不了床;就算下了床,她也深知她殺不了顏瑾虞,甚至出現在顏瑾虞面前,她還有可能會丟命。
不,不對,應該說,她也就偷偷的憤怒而已,已經不敢再出現在顏瑾虞面前。
一次被顏瑾虞打傷,一次差點被顏瑾虞殺掉,還在沒完全暈過去的情況下看到顏瑾虞那鬼魅一樣的身手!
到現在她都還心有余悸。
可心有余悸是一回事,得知顏瑾虞竟能得鳳綸的邀請又是另一回事。
她一直都知道,三叔是這個家最有分量的人,所以她始終想討好三叔,無奈三叔總是不見人影。
就算偶爾見到,三叔也從不搭理她,哪怕她再討好賣乖。
她來到鳳家時,才七歲。
十一年過去,她一次都沒去過三叔的院子,憑什么顏瑾虞一來就可以?
不甘心!
在外比不過顏瑾虞就算了,憑什么在鳳家她還要被顏瑾虞壓一頭?
她還聽說,被趕出鳳家那個大伯的兒子回來了,傭人們私底下總是在議論,說那是個神仙人物,如果能留在鳳家繼續做鳳家大少就好了,她們也能飽眼福…
她倒是要看看那個即將和他們二房奪權的大堂哥究竟是個什么神仙人物!
聽說還和顏瑾虞關系很好。
只要這么一想,她就更不甘了!
“將輪椅拿來,推我去三叔的院子!”
女傭以為聽錯了,“大、大小姐,您說什么?”
“我說,將輪椅拿來,推我去三叔的院子!”
女傭一聽,差點跪了,“大、大小姐,您就放過我吧,您要打要罵都可以,別逼死我啊!我是需要這筆工資不假,但和工資比起來,命更重要…”
“我讓你去拿輪椅,你再廢話信不信我馬上找人打你一頓?”
“大小姐,您要打就打吧,被打一頓總比沒命強。三爺的院子連老夫人和二爺都不能輕易踏足,您這不是找死嗎?您找死也別帶上我啊!”
鳳燕氣得咬牙切齒,她受傷,竟連個傭人都敢對她這么不客氣了!
等她好了,定要讓她們好看!
“行了行了,別號喪!去拿輪椅來,我自己去,不用你推!”
女傭一聽,溜得賊快,“大小姐請稍等,我這就去給您拿!”
鳳燕氣得一拳砸在床上,才發現她的著石膏,這一砸差點廢了,疼得她齜牙咧嘴。
鳳昀聞言,身形一顫,緊緊盯著柳廣,仿若用盡所有力氣才發出聲音,一字一頓,“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