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回水城,卻要自己留下來,你不知道我是接了任務來的北城嗎?就這么回去,祖父會怎么罰我?祖父的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如果當真浪費了三年時間,最后什么也不做就回去,怕是得去半條命。”
“算了,我知道你向來都不怎么喜歡我,哪怕我們有一起長大的情分在,也不及別人在你心里的地位。”
“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也不多管了,免得到頭來,你還覺得我多管閑事!”
說完,譚詩韻起身就離開,沒有多看薄瑯一眼。
這么多年來,薄瑯是第一次看到譚詩韻哭。
破天荒的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特別是,譚詩韻剛才那句是她開口,薄老爺子才將他接回薄家的話,讓薄瑯沒辦法不在意。
看到譚詩韻起身后,很是失落的離開,手比腦子反應快,直接握住她的手腕。
“不是。”
“別人沒有比你重要,我只是不喜歡欠人人情。我這條命既是顏大小姐救的,自然要還她這份人情,你…”
“讓你就這樣回水城,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我來安排,你先出國待一段時間,等事情過了,我再去接你一起回薄家。”
譚詩韻心下一怔。
她也不是傻的,薄瑯這樣,是擔心她繼續留在北城會有危險。
她身上有任務在,不管她愿不愿意做,只要她繼續留在這里,都不會安全,哪怕她覺得她有能力自保。
那個人完全繼承了老瓊斯的變/態,如果她不服從命令,站在對立面,她不會有好下場;如果她與他們一起對付顏瑾虞,危險系數只會更高。
總歸,只要留在北城,不管她怎么選擇,都很危險。
聽到薄瑯說安排她出國,她是高興的。
但高興的同時,她又很生氣。
回頭看著他,有些苦澀的冷笑,“將我送出國等事情過了再去接我?你能保證等事情過了,你還能完好無損?”
甩開他的手,“你當我傻呢?”
“不管站在哪一邊,只要你摻和進去,就絕對不會有好下場。不服從那個人的命令,他不會饒過你;跟著他一起對付顏瑾虞,你覺得顏瑾虞是那么好對付的?”
“想幫顏瑾虞,又要幫那個人,你覺得可能嗎?”
“只要你留在北城,就是摻和進去了,和我一起回水城吧,我們一起回去,祖父再怎么生氣,也不會為了外人同時責罰我們。不然我們一起出國,避過這個風頭等事情過了再回來也行。”
薄瑯看著她,沉默了。
譚詩韻苦笑,“是我傻了,你怎么可能跟我一起走。你不是喜歡逃避的人,你與我的情誼也沒有深厚到這種地步。”
“算了,以后你的事,我不會多管。我不多管你的事,你也別來要求我該怎么做!”
語罷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她走遠的背影,薄瑯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的母親是薄家養女,從瓊斯家族逃出來后,確實是外祖父將他接回的薄家。
后來外祖父看重他,精心培養他,幾乎譚詩韻這個繼承人要學的東西,他都得學。
所以認真算來,他在薄家,接觸得最多的就是譚詩韻。
薄家的教養之恩,他記在心里,以后也會還。
卻沒想到,當年外祖父之所以會將他接回薄家,是譚詩韻開的口。
薄瑯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他一離開,不遠處的拐角處就走出來一人。
不是打了石膏鼻梁上還貼著藥膏的鳳燕又是誰。
鳳燕本是聽說模擬考的成績出來了,顏瑾虞的成績非常差,就從醫院趕回學校,看看有沒有機會嘲笑一下顏瑾虞,沒想到嘲笑的機會沒有,卻讓她撞上了兩場大戲。
不僅看到顏瑾虞將顏瑾云推下樓,還看到一個女生和薄瑯有牽扯!
離得遠,她沒聽到兩人說什么,卻將他們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那個女生,年級前三,一班的班長,乖乖學生譚詩韻!一個三年來和薄瑯沒有任何交集的人!
怎么和薄瑯拉拉扯扯的?
最重要的是,居然是薄瑯先拉的譚詩韻!譚詩韻好像還哭了,薄瑯是在安慰她?
譚詩韻!
三年了,她竟沒發現一班這個乖乖學生也對薄瑯動了心思!薄瑯還對她那么例外!
藏得可真好!
薄瑯是她看中的人,她絕對不會放過譚詩韻!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鳳燕并不知道,她嫉憤的離開后,另一個角落就走出一人。
許是受到的驚嚇太大,腿一軟差點跌了,幸得她忙扶住墻。
是譚詩韻的同桌陳瑩瑩。
她原是要來追譚詩韻,準備一起吃晚餐然后約譚詩韻去圖書館看書,沒想到讓她撞到譚詩韻和薄瑯在一起,還…
她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就看到一臉陰狠的鳳燕。
鳳燕是薄瑯的瘋狂愛慕者,學校里沒有人不知道。
看到鳳燕,正要走出來的她又忙藏了回去。
她離鳳燕不算遠,生怕鳳燕發現她,才會嚇得腿軟。
畢竟她不像顏瑾虞那樣,敢招惹鳳燕甚至將鳳燕打傷。鳳燕在博御是大姐頭,并非沒有緣由。
很多人都怕她,尤其是女生。
扶著墻穩了穩心緒,覺得腿沒那么軟了,陳瑩瑩就快步朝譚詩韻離開的方向追去。
譚詩韻并沒有去食堂,而是直接回了宿舍,陳瑩瑩是一路追到宿舍的。
譚詩韻進宿舍后正要關門,門就被人撞開。
“瑩瑩?”眼眶還有些紅,應該是一路傷心回來的。
看到陳瑩瑩,有點意外,尤其陳瑩瑩還這么一副驚慌的樣子,進門后又迅速將門關上,像是有什么人在后面追她一樣。
“你這是怎么了?慌慌張張的。”
“詩韻,我看到了。”
譚詩韻的心“咯噔”了一下,陳瑩瑩這副震驚不已的表情,她能想到的只有——陳瑩瑩看到了她和薄瑯。
不過也就驚了一下,很快恢復。
因為她知道,陳瑩瑩一定什么都沒聽到。
如果離得近,她和薄瑯不可能都沒察覺到有人在偷聽。
既是沒察覺到,就說明,陳瑩瑩離他們有些遠,遠到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有什么話坐下說吧。”
“你不好奇我看到了什么?”
“大概能猜到。”譚詩韻給她倒了杯水。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
“你和薄瑯同學…我都看到了。”頓頓,陳瑩瑩喝口水緩了緩,“所以你們以前,是認識的吧?”
“我爸姓薄,我媽姓譚,我跟我媽姓。”在她正式繼承薄家之前,她都姓譚,這是薄家對繼承人的一種保護。
但凡大家族,哪能不得罪一些人,尤其薄家還和Y國瓊斯家族有牽扯,薄家的仇家加上瓊斯家族的仇家,她身為薄家繼承人,在沒成長起來前,很可能會被扼殺。
所以對外,她都不是薄家的女兒,而是譚家的外孫女。
譚家在水城是小家族,所以她很安全。
就連譚家內部,除了幾個至親,沒有幾人知道她的父親是譚家獨子。
別人只知道譚家大少有個女兒,體弱多病養在家中,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以為譚家后繼無人,才會將養女的兒子接回去。
也就是薄瑯。
在外人看來,薄瑯是薄家培養的繼承人。
說起這個,其實她有些愧對薄瑯。
她該承受的危險,都被薄瑯替她承受了。
當年,她也是以薄瑯為擋箭牌的理由,才說服祖父將薄瑯接回薄家的。盡管她的出發點只是單純的想救薄瑯。
可她才十歲,拿什么說服祖父將薄瑯這個大麻煩帶回去?
薄瑯是祖父養女的兒子,帶回去做繼承人培養,外人看來,合情合理。
祖父就被她說動了。
正是這個原因,她才不想薄瑯知道當年是她開口,祖父才將他帶回薄家。
如果知道了,薄瑯怕是會恨她。
“啊?”陳瑩瑩一臉震驚,“所以你和薄瑯同學,是兄妹?”陳瑩瑩并不知道薄瑯的身世,只知道他是水城薄家繼承人。
“也可以這么說。”
“可是…可是這三年,怎么沒聽你說起過?你和薄瑯同學也沒有任何交集,同一個班還是前后桌,三年啊,居然看不出一點破綻,你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大家族嘛,多的是人,再說我從小多是待在外祖家,和薄家同輩的孩子都不怎么親近,和薄瑯自然也是一樣。”
“我們就只是同一個家族出來的,僅此而已。再說,薄瑯的脾氣你也是見識過的,我們沒有什么交集很正常。”
陳瑩瑩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點道理,“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呢。”
“那你們剛才是怎么回事?你…”看著譚詩韻微紅的眼眶,陳瑩瑩欲言又止。
“哦,就是家里一個對我不錯的長輩過世,是薄瑯將這事告訴我的,我一時傷心,就…”
“抱歉,我不知道。”
“沒事。”
“那你要不要回去奔喪?”
譚詩韻搖頭,“不去了,是個嫁到國外的長輩,喪禮直接在國外辦的,我學習忙,家里就讓我不用去。”
“這樣啊,節哀順變。”
“謝謝。”
“哦,對了,我過來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就在剛才,我不是看到你和薄瑯同學在那里說話嘛,你們離開后,我還看到鳳燕了。她一臉惡狠狠的,你也知道她對薄瑯同學的心思,我是怕她誤會你和薄瑯同學的關系,找你的麻煩,提前告訴你一聲!”
鳳燕?
譚詩韻眼底閃過一道冷光。
她忍這個人很久了!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完不成任務,她早就將鳳燕給解決了!
雖說她來此的主要目的不是任務,但她畢竟是帶著任務來的,再則這個學校里除了她和薄瑯,還有別人盯著。
她不能太亂來,這才一直忍著!
薄瑯是她從小就看上的人,顏瑾虞便罷。顏瑾虞足夠優秀,薄瑯又欠著她人情,有點糾葛她能接受,盡管心里還是會很不舒服。
可鳳燕是個什么東西,也配?
就怕鳳燕不來找麻煩!
反正現在顏瑾虞出現了,那些個人還得盯著顏瑾虞,分不出心思來多管她,她就算暴露了身份,危險系數也不大。
鳳燕,也是時候好好的教訓教訓了!
“我會小心,謝謝你特地跑來告訴我這個事。”
“說什么謝,我們是朋友嘛。不過還真別說,剛才看到鳳燕,我生怕被她發現,嚇得腿都軟了。”
譚詩韻笑了笑,“辛苦你了,以后有什么事盡管開口,能幫上忙的,我一定會幫。”
肖群的辦公室外。
顏瑾虞和駱亦坤站在前面,班上倒數第三那個女生,怯怯的落后他們三步遠。
怕駱亦坤,更怕顏瑾虞。
過來的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看著顏瑾虞。
她親眼看到顏瑾虞將顏瑾云推下樓!那么狠!
這種人她根本招惹不起!
駱亦坤看顏瑾虞一眼,然后抬手敲門。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