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姐,肚子餓了吧?先吃點水果墊墊肚子,我這就去給你和二少做午飯。這些水果都是我們自己種的,味道比外面買的好。”
顏瑾虞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殷九燼去樓上的書房,林子木和程林也跟了去,大抵是殷九燼有事要和他們交代。
程嬸就是這時給她端來的水果。
至于電視,正放著動畫片。
當然不是顏瑾虞自己拿遙控器調的,她一進屋來,殷九燼讓她先坐著玩會兒,程嬸就給她打開電視。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程嬸給她調了個正播放動畫片的頻道。
顏瑾虞對殷九燼的住所十分好奇,正抬眼四處看呢,注意力根本沒在電視上,也是見程嬸端著水果走過來,她才將打量四下的目光收回,恰掃過對面的電視機。
這才給程嬸一種她在看電視的假象。
一邊端著水果一邊在心里感慨,虞小姐果然還是個孩子,看動畫片都看得這么入神。
年紀這么小就吃了這么多苦,如果顏夫人和老夫人還在,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樣。
“謝謝程嬸,午飯不必著急,現在時間還早,我還不餓。”是實話,此時都沒到十二點。
從踏進這個別墅小院,顏瑾虞就發現了,這里除了殷九燼和跟著他的林子木程林,就只有程叔程嬸兩夫婦,沒有其他傭人。所以不管是修剪院子里的花草還是洗菜做飯,都是他們兩夫婦在忙活。
對此顏瑾虞也能理解,殷九燼必是不喜歡旁人踏足他的私人領地。
“你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餓得快,程嬸是自己人,不用和程嬸見外,餓了就說。”
說完寵溺一笑,“好了,你先吃著水果,程嬸做飯去了。”
顏瑾虞被她的笑晃了下眼,眸光微閃,放在膝蓋的雙手握緊裙角,只是這一番變化只維持幾秒,她就朝程嬸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程嬸,這里有沒有酸奶?”
她向來并非不果斷之人,對于她那對父母,她既然已經不再期待,就不會反復,可她還是會忍不住被這種長輩發自內心的關心所影響。
想罷,不由得在心下唾棄了一下自己。
殺手自來冷血,她身為第一殺手,比起尋常殺手來,她只會更冷血。偏偏冷血如她,卻還是會被這種沒什么用的東西影響。
是三年沒出手殺人,性情也變得優柔寡斷了么?
“酸奶?平時就二少一人住這里,二少沒什么客人又不常喝這些,我就不曾讓人備,虞小姐如果喜歡喝酸奶,我讓人備,下次虞小姐再來一定能喝到。”
“這樣啊,謝謝程嬸,那沒有酸奶的話,紅酒有嗎?”有些情緒上來,她得喝點東西才能壓下去。
這是她的習慣。
“紅酒倒是有,二少在地窖里藏了不少,不過…虞小姐你年紀小,還不能喝酒。不然這樣,我給你榨杯果汁?莊園里采摘的水果,純天然的。”
“那不用了,我喝點水吃點水果就行。”
“行吧,那我去給你倒杯溫水。”
“謝謝程嬸。”
程嬸轉身,顏瑾虞面上的笑就微微斂住,眼簾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好一會兒才抬起眼簾,拿起一塊面前茶幾上托盤里切得齊整的水果,咬了一口。
味道是真的甜,只是于她的作用卻遠不及酸奶。
吃完一塊,不再吃。
喝了一口程嬸端來的溫水,放下。
“不合口味?”
聞聲抬頭,是殷九燼從樓上下來。
白襯衫黑西褲,面容冷硬俊朗。
說話時,他硬挺的眉頭微微一皺,眼底隱著關心。
就這么一瞬間,沒來由的,顏瑾虞心底那抹煩躁就散了。
當是時,顏瑾虞想,殷九燼這個人單論樣貌就足以讓無數女人癡迷,更別說他自身還有著那么大的魅力。
僅是這么看著就賞心悅目,令人心情愉悅。
難怪,她剛回北城帝都就有人找上門來。
笑著搖頭,“不是,是擔心吃了水果待會兒吃不下飯。”
“老板,那我們先去忙了。”跟著殷九燼一起下樓的林子木道。
殷九燼頷首,林子木和程林就對顏瑾虞友好的點了個頭,再走出別墅。
殷九燼朝顏瑾虞走來,卻沒有馬上坐下,而是在沙發旁站定,看看她,又看看茶幾上的水果,“不過幾塊水果而已,等程嬸將午飯做好,也消化了。”
心里想的卻是,小姑娘吃得真少,幾塊水果就能當飯吃。
卻忘了,他將顏瑾虞接回來當天就和顏瑾虞吃過兩頓飯,而每一頓顏瑾虞都沒少吃。
顏瑾虞雖然長得纖瘦,但其實吃得還真不少,像顏瑾云那種世家名媛的食量,和她完全不能比。
“不管,我看程嬸做了不少好吃的,我就要留著肚子等著吃飯。”
不怪殷九燼覺得她呆傻,也不怪程嬸覺得她還是個喜歡看動畫片的小孩子,顏瑾虞此時這副嘟嘴撒嬌的模樣,實在很難讓人不這么想。
顏瑾虞并非在殷九燼面前刻意偽裝,或者說,旁人覺得她單純好騙,都不是她刻意偽裝出來的。
這就是她本來的樣子。
是她收斂殺意,懶得動腦思考問題,于無意間流露出來的,她最原本的樣子。
殷九燼盯著她嘟嘴撒嬌的小臉,眸色又深邃了幾分。
又想捏她的臉了。
不過最終殷九燼還是忍住了,“隨你。”在她身側坐下。
抬眸,恰看到播放著《喜洋洋與灰太狼》的電視,有那么一瞬間,殷九燼的唇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
和他有過接觸的人里,從未有人看過這類電視。
也就是說,不管是在別處還是他自己的住所,他都沒見過誰看這種幼稚的動畫片。
還挺新鮮。
總把未婚夫掛在嘴邊呢,明明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
殷九燼想什么,顏瑾虞自然不知道,也沒去留意,從托盤里叉起一塊切了的蘋果就著這樣遞到他嘴邊,“我剛剛吃了,很甜,九哥也嘗一塊?”
沉穩冷靜如殷九燼,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懵,而后盯著她笑得燦爛的眉眼,不自覺的張嘴咬了一口。
“是不是很甜?”
咀嚼幾下,殷九燼點了下頭,視線始終未離開過她的臉。
漆黑的雙眸帶著的是顏瑾虞看不懂的情緒,當然,是看不懂還是她的懶癌又犯了懶得去深思,就不得而知了。
“聽程嬸說是自己種的水果,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景山是這副景象。”
不等殷九燼接話,她又說:“再吃一口?”
殷九燼壓下聽到她方才那句“在此之前從未想過景山是這副景象”所帶給他的古怪感,又將那半口蘋果咬下。
而后就著接下她手里拿著的叉子放回托盤,手卻沒松開,依舊握著她的手腕。
顏瑾虞一開始沒覺得有什么,罷了正要問他怎么將叉子放回去了,就猛地對上他深不見底的黑眸。
心臟狠狠跳了一下。
顏瑾虞微微擰眉,這種感覺…有點緊張,可似乎又與擔心身份被發覺的緊張不同,再說,她也不擔心殷九燼發現她的身份,壓根不可能因擔心而緊張。
可她剛才又是為什么?
下意識的要將手收回去,卻被殷九燼猛地拽緊。
壓下心底那抹她弄不懂的情緒,看看殷九燼,再看看被他握住的手腕,不解問:“九哥,你拽著我做什么?”
殷九燼眸色微頓,握著她手的力道輕了些,卻依舊沒有松開她的意思,“手心攤開,我看看。”
“看我手心做什…”顏瑾虞突然頓住。
她想起來了,兩個月前殷九燼接她回北城時,曾看到過她滿手的繭子,隨后就立刻讓人買了養手的東西派程林給她送去。
他是要看她手上那些繭子?
顏瑾虞眼睫微垂,攤開手,殷九燼卻是將她另一只手也拿起來,兩手握著她的雙手,拇指在她手心里已經淡了不少的繭子上摩挲。
每摩挲一下,顏瑾虞的心就一跳,手不自覺的瑟縮,根本不敢抬眼去看他。
不敢…
想到這個詞,顏瑾虞的心又是一跳。
她顏瑾虞長這么大,有什么是她不敢的嗎?
好像沒有。
這個詞用在她身上是何等突兀,可此時此刻,她竟是真不敢看他!
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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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