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報應

　　蘇男剛想要追，人卻被宋父叫住。

　　“男模”

　　蘇男的動作一頓，連忙應聲，“我在的，宋伯父。”

　　宋父晃晃悠悠站起身，嘆了一口氣，語速緩慢地道：

　　“能幫我把這剩下的錢紙燒了嗎，我去找川聊聊。”

　　按理，蘇男還沒進宋家的家門，這紙不應該由她來燒的。

　　但宋父的是幫他燒。

　　蘇男想到宋廷川，終究還是點了頭，伸手將錢紙接過。

　　“宋伯父，您去吧，這里交給我。”

　　宋父揉了揉蘇男的頭，“好孩子。”

　　隨即，宋父轉身，挪動著腳步，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他不怕追不到宋廷川，因為他知道，宋廷川不會走很遠。

　　果然，宋父出了院門，環顧一圈之后，就找到了角落里的宋廷川。

　　他在院落圍墻的拐角，雙手揣兜，仰望著，神色寂然，淡漠到看不出情緒。

　　宋父一步步走過去，走到他跟前站定，看了宋廷川半晌后，一句話沒，也沉默地靠在了圍墻上，就在宋廷川的身側，和他一起抬頭望。

　　時間會在沉默中被無限拉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宋父才終于開口。

　　“還恨她？”

　　宋廷川后腦勺靠在墻壁上，聞言將腦袋轉了過來，看了宋父一眼，又轉了回去，繼續望。

　　“談不上，只是覺得，不可思議。都禍害已千年，她怎么就死了呢？”

　　“川！”宋書唐皺眉低喝。

　　宋廷川“呵”一聲，語氣平穩又平淡，反問他，“我錯了嗎？”

　　宋書唐沉默。

　　宋廷川也知道宋書唐答不上來，繼續自顧自地道：

　　“你，這算報應么？”

　　她害死了他的母親，而她孤獨終老，臨死前無人送終。

　　報應吧。

　　所以原來，老不瞎啊。

　　可是也開眼得晚了。

　　晚了好多年啊。

　　他都不恨了，才讓她遭報應。

　　怎么能這樣呢？

　　宋書唐沒有話，因為無話可。

　　那個人畢竟是生養他的母親。

　　哪怕她后來錯到罪無可赦，可她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他好。

　　他又能什么呢？

　　“那你回來是…”

　　“我回來看她的下場。”

　　宋廷川吐出幾個冷漠的字眼。

　　宋書唐扯動了一下嘴角，嘆息一聲。

　　“曉娟跟我，她臨死前，嘴里一直呢喃不清地重復著幾個字，曉娟很努力地去聽，才終于聽清她的什么。”

　　“是么。”

　　宋廷川語氣依舊不見絲毫的起伏。

　　什么？臨死前叫他的名字嗎？

　　倒也不必上演這種苦情戲，因為他也不會有多感動。

　　“曉娟，她的是，對不起。”

　　宋廷川的肩膀一顫。

　　對不起？

　　對不起誰？

　　宋父，宋母，宋廷川…

　　他們一家，恐怕她沒一個是對得起的。

　　宋廷川極少回來的大部分原因，就是他回來這么久，她一直努力對他好，但他卻從來沒有從她口中聽到一句道歉。

　　這讓宋廷川一度以為她還死不悔改。

　　怎么早不呢？

　　呵，還真是報應。

　　父子兩人都沒在話，只靜靜地望著。

　　五月的筠市，夜晚月明星稀。

　　暗色幕中，明明滅滅的星光，或許有顆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