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停工
口罩擋住了她的面容，也遮住了她除眼睛之外給人的直觀影響。
沈一瑋盯著她的眼睛，好一會過后她似乎輕輕冷笑一聲，“你姥姥是個攝影師？”
“是，活著的時候，是個還算小有名氣的攝影師。”她說：“可惜子女緣薄，只有我這個外孫女。所以，成為像是我姥姥那樣的攝影師，是我夢想。雖然我相信沈小姐是的建議一定處于本心和善意，但是我只能謝謝沈小姐，我成不了沈小姐這樣光彩四射的大明星，我會努力成為優秀的攝影師。”
沈一瑋依舊盯著她，她的臉上依舊帶著笑，美人不管是微笑還是冷笑，都帶著蠱惑人心的美，就好像她的美，任何表情和動作都不能讓其消失一樣。
可方星河眼中的沈一瑋，卻永遠是那個掰開幼小星河的小手，摔門一走了之的冷漠的女人。
她美嗎？在外人眼中或許美得無可挑剔，美得大殺四方，可在她眼里卻不是。
“小有名氣？”沈一瑋笑了下：“國內大小攝影師，想拍我的人不知道多少，這行業內敢稱得上小有名氣的攝影師我恐怕接觸過，只是人我不記得，如果說得出作品名，我或許還有點印象，不知你姥姥拍過我哪一組照片？”
方星河一下笑了出來：“我忘了說，我姥不過是在攝影界小有名氣，恐怕還沒延伸到娛樂圈，至于她有沒有拍過沈小姐，據我所知她是拍過的，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
“那你姥姥叫什么，你總該知道吧？”
方星河點頭：“當然，我姥姥姓曹。”
沈一瑋的瞳孔猛的一擴，經紀人已經上前一步，“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你姥姥的名字是…？”
方星河回答：“同之。我姥姥叫曹同之。”
沈一瑋和經紀人似乎同時松了口氣，曹同之，不是曹亦。
方星河問：“沈小姐還有事？那我先去做準備了。”
沈一瑋抬頭看著她，方星河從一開始從來不看她的眼睛，到現在坦然的直視她的眼睛，無畏無懼，像是角斗場上的斗士。
曹亦，字同之。
可惜她的女兒不知道。
方星河恭敬的對著她們鞠躬，“對不起，打擾沈小姐了。”
她拿著相機，轉身朝著團隊組走去。
她后悔為什么要去那片小樹林，她就應該待著團隊，哪里都不去。
下午的活動開拍在即，方星河正要去房車那邊等著，大楊突然叫住她：“小方，你別去了。”
方星河回頭看他，大楊說：“你跟她們是不是起沖突了？剛剛沈一瑋的經紀人說要換她們自己的助理，你被換下了。”
方星河愣了一下：“沒起沖突啊。就是剛剛在小樹林那邊碰到了，但是很友好。”
“我猜也是，你的性格不像是跟人起沖突的性格。沒事，可能就是覺得換自己人更舒適一點。”大楊拍拍她肩膀，“別擔心，你就做輔助，有什么事我會跟你說。”
方星河點頭：“嗯。”她扭頭看向房車的方向，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沒關系，她的事情多著呢，不是只有那一件。
謝涼第二天開始舉反光板，雖然他滿肚子抱怨，不過在看到方星河提裙子的事被其他人代替之后，頓時覺得方星河也體會到了自己第一天被大楊剝奪事情的難受滋味，他頓時更加認真起來。
但是方星河確實比謝涼要靈活，也更愿意發現事情，她沒有跟著沈一瑋的緊張，反倒更能發現攝影師的需求。
她發現周老從草叢里抬頭，抹了下額頭，左右回頭了一下，似乎想要找什么，她立刻把器材箱上放著周老的水杯拿起來，沖過去送到周老手里，周老先是愣了下，隨后他看了方星河一眼，能開蓋子，一口氣喝了一半的水，然后又遞給她。
方星河立刻拿著杯子小跑回去，又把杯子里添了滿了水。
大楊的相機想要換鏡頭，剛要轉身喊人，方星河已經把鏡頭箱抱到他面前，打開讓她挑，她也不知道他要那個型號的，大楊看她一眼，挑了其中一個，方星河又抱著箱子螃蟹一樣的送回去。
她像個勤勞的田螺姑娘，哪里需要就出現在哪里，不過兩天時間，整個團隊的人提起都夸這姑娘機靈。
說機靈一點都不夸張，她領悟力強，眼疾手快，做事不拖拉，干干脆脆的風格，誰讓她干什么，都不著急的話就是按照順序來，乖巧溫柔的讓第二個開口的稍等，如果有緊急的事，她會選擇先做緊急的，然后跟其他人解釋，這種隨機應變還知道變通的本事，還真不是人人都有的，所以，即便提裙小助理的角色被人替換，團隊里的人也都是安慰她，告訴她很多明星的脾氣都特別怪，就喜歡用自己人。
下午團隊搬來水桶，要制造雨水效果，需要人站在車頂上往下淋雨，沈一瑋的服裝不能濕，臉上的雨水是提前噴上的護膚水，謝涼拿噴壺往空地上噴，周老氣得一骨碌站起來，站起來：“換人換人…”
謝涼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他有點茫然的站著，大楊伸手奪了過去，“你不是說以前做過嗎？怎么一點經驗都沒有？”
“我以前跟的大多是劇組的攝制組，人家拍雨戲，都是等下雨天拍的…”謝涼解釋了一句。
大楊一臉無語的看他一眼，故意對站在一邊舉著反光板的方星河喊：“小方，你來！”
方星河立刻小跑過去，接過壺，沒等大楊開口說話，她依舊提著壺走近了周老的鏡頭，周老大相機鏡頭上搭著防水塑料布，她把壺提的搞過鏡頭，問：“周老師，可以開始了嗎？”
周老正對著模特，半響過后他說：“開始！”
方星河雙手提壺，開始讓水從噴壺中噴灑出，有一部分甚至澆在鏡頭上。
她一邊澆一邊說：“周老師，會不會有點單薄？要不要準備雙壺？”
“等一下…”好一會過后，周老朝大楊又做了個手勢，大楊會意，立刻裝了另一個水壺過來，排在方星河后面，雙壺噴水，制造更多的雨幕。
周老這才在鏡頭里看到漂亮的雨幕下，傾城美人那張若隱若現的臉，在鏡頭下一覽無余，極致享受。
過后謝涼過來問方星河為什么要把鏡頭臨時。
方星河說：“我淋的不是鏡頭，而是制造出鏡頭是在雨中拍攝的視覺效果。鏡頭那么多，如果你離的遠，那就意味著失去了雨的厚重感。但是離鏡頭近，雨水就是在鏡頭里，可以讓后面的畫面都在都包含在雨里。”
“嗨，想要雨還不容易？”謝涼說：“真想要拍大片，那就等雨天啊，真實，還敬業，要么就是用專門的灑水車制造大雨。我們以前拍攝的時候…”
“不一樣。”方星河說：“第一是時間成本，合作雙方的時間都很金貴，第二也是最實際的，真要等到雨天，那光線效果應該不達要求，這是拍的時尚大片，又不是拍電影，要真實就沒有視覺效果。”
“看不出來你年紀不大，懂得不少嘛，我就是故意考考你的。”謝涼說：“你是海洲大學大二的學生吧？你這樣現在大二，這么早出來，你們學校同意啊？對了，當初推薦你的人是誰啊？說不定跟我家親戚也認識…”
方星河說：“我請假了，我們學校還行，挺開明的。當時就同意了。”
“說好聽點是開門，說難聽點，就是管理不嚴，你看人家那么多好學校，請假哪有那么容易？”謝涼說：“我有個同學就在京華，那學校管理的特別嚴格，聽說進出門都要登記的…”
方星河點頭：“京華是很好的，海洲大學比不了。”這個是真的，她承認。
“肯定啊，海洲大學在國內也就是那樣吧，也只有你們這些小姑娘，才覺得海洲大學好，爭破了頭想進來，其實有什么呀？”謝涼坐在方星河旁邊，伸著脖子跟她說話，“你過來，他們跟你說多少錢一個月？”
方星河說：“我來的時候沒說錢，我就是過來學習學習，畢竟我沒一點跟團隊的經驗都沒有，攝影上的賽事也就是在學校參加過一個，還是省里的，經驗不足。”
“你這就傻了吧？第一件事就是要談錢，而且要會談。”謝涼經驗老道的說：“這種級別的團隊，要價不能低，要價太低了，別人會認為你能力不足，所以你一定要敢開口，你知道我開價多少嗎？”
方星河搖搖頭：“我跟他們說，最低最低要八千。”
方星河看她一眼：“我不知道，我以為是不給錢，免費給我學習的機會，所以打電話通知我的時候，我也沒問，他們也沒說。”
“那你現在去問啊，你傻啊？干活不談錢，你圖什么？”謝涼慫恿，“你現在就去問問，那個大楊應該不當家，你去問問周老。他肯定知道。”
方星河詫異的說：“周老還是外聘的，他怎么可能管這個？”
謝涼“嗨”了一聲，“你利用周老，去問這家公司啊，我看他對你印象挺好，你問一句，他回頭轉達，不比你直接問好？”
方星河搖頭：“我就當免費的，而且我愿意跟著這種團隊學東西，能學到很多在課本里學不到的經驗。”
那邊周老宣布今天收工，方星河立刻站起來，跑去幫忙收拾器材。她無意中抬頭，看到沈一瑋的經紀人正跟聯絡人說著什么，視線若有似無的朝她這邊看過來。
第二天小結過后，周老突然對方星河說：“小方，要不你接下來的工作你就先不做了，也不用去現場，自己就在周圍轉轉看看吧。”
方星河愣了一下：“周老師，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
“不是，不是你的問題。”周老擺擺手：“主要是對方，不知為什么，突然之間跟我們提要求，說不希望你出現在拍攝現場。”周老看著她肉眼可見的失望表情，他繼續說：“小方，你別難過，沈一瑋那邊的要求確實很多，以前有合作過，我也知道一些。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有想法也非常有靈氣的孩子，在攝影這方面，你不但勤奮，比一般人也更有天賦。你堅持走下去，不要因為這次的事就放棄。”
方星河抿著嘴沒有說話，半響，她點點頭：“我理解。”隨后她又說：“那我這幾天就在村子里轉轉，我晚上還能回來這里住吧？”
“當然能，這個團隊項目沒結束之前，你就還是團隊的人，吃飯、睡覺，還跟團隊的人一樣，只是你的先期工作結束，你就當散散心，自己到處轉轉，玩玩。”周老看著她說：“我們都知道你是好樣的，也堅持過，只是沈一瑋那邊要求強硬，所以我們為了能讓項目順利進行，只能讓你暫時停了工作。”
這么多意外，周老也沒想到，招了兩個助理，一個就是喜歡吹大牛的，另外一個呢，他是真中意，結果出了這樣的事。
方星河從屋里出來，謝涼跟在她后面：“沒想到你還因禍得福啊。什么事都不用做，還可以在周邊玩玩轉轉散心，超級待遇了。”
方星河嘆口氣：“沒辦法，優秀的人總招人妒忌。”
謝涼跟在她后面，“嗨，我知道你現在郁悶，要不然我陪你散散心吧。今天你在那小樹林干什么了？我看到你跟那個大明星說話了，是不是說話的時候得罪她了？”
方星河搖搖頭：“沒有，說話挺好的。”她看謝涼一眼，“可能是因為她妒忌我更年輕漂亮吧，要不然怎么就突然看我不順眼了呢？”
謝涼笑起來：“想不到你還挺自戀的。要不我就犧牲一下，陪你在周圍轉轉？”
“不用了，我接下來有大把的時間，”方星河朝他擺了下手，“我回去睡覺了，養精蓄銳，明天逛村莊！”
她側躺在炕上，眼睛盯著房頂一動不動。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她拿起來一看，年伯同的消息：星河，今天的工作順利嗎？
方星河拿著手機猶豫了很久，回復：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