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長得是真不像。方諾亞跟方寒金長得像,方星河呢?跟方寒金就沒什么像的地方,她更多的是神似沈一瑋,只不過沒有沈一瑋那么美。
所以方諾亞這樣問,她很干脆的回答,一點都不像,就別往一塊扯了。
結果方諾亞伸手,一下捏住方星河的臉蛋,“你眼神好不好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長得不像了?這頭發的發質你看不出來啊?”
方星河覺得他是神經病:“頭發誰會注意啊?所有人的頭發不都是黑的嗎?”她懷疑的看他一眼:“反正,你去我們班的時候,沒人說你長得跟我像。他們都說問我,是不是親戚家的哥哥。”
方諾亞冷笑:“那是因為他們眼瞎。”他抓著方星河的手,讓她摸摸她自己的頭發,又來摸摸他的頭發:“手感是不是一樣?”
憑頭發認兄妹的操作,方星河也是頭一回見,她看了方諾亞一眼,還別說,手感是挺像,都是軟軟滑滑的,只不過她的頭發長,方諾亞的頭發短。
她把自己的手縮回來,瞅他一眼:“那又怎樣啊?”
有點莫名其妙,糾結這個干什么?
“這是證據,證明我是你哥。”方諾亞看著遠方說,“我管你,天經地義。”
方星河瞇了瞇眼,“可千萬別的,我自己就能管好我自己。”
“你能管好你自己?那也不會被年伯同那頭豬給盯上。”
“你怎么能這么說年伯同呢?”方星河不高興,“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打量他一眼:“你盡說別人,怎么就不管管自己?你別忘了,人年伯同好歹是社會成功人士,你呢?你現在還是個學生,你別以為提前畢業你就比別人聰明,你不過是學分修的快而已。”
“我就是比別人聰明,”方諾亞說:“小學時候上學跳級,大學提前畢業,難道不聰明?”
方星河拿手指掰了掰,“哥,那你今年多大啊?”
她的認知里,方諾亞似乎比她大了好幾歲,但是具體多大,她還真不知道。她就知道方諾亞比她年級高,到國外也是求學的,聽他這么一說,方星河突然發現,方諾亞如果不跳級,說不定跟她還是一個年級的。
方諾亞看她一眼,然后她伸手從口袋里掏出身份證,舉到方星河面前,“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幾歲?”
方星河看他一眼,“比我大一歲半。”她咂咂嘴:“所以你跳級了,還是跟你班上的同學一個年紀?那你上學晚啊?”
“傻子,身份證的年紀,誰告訴你就一定是真的?”方諾亞伸手把身份證拿了回來,看了她一眼,“這玩意,在我們出生的時候,還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方星河瞇眼看著他:“什么意思啊?”
方諾亞說:“假的。”
方星河疑惑的看著他:“假的?你是說,身份證是假的?那真的呢?你這樣是偽造國家證件吧?會被抓的。”
“這就是國家辦的,抓我干什么?”方諾亞伸手撿了塊石頭片,在水邊打了個水漂。
氣溫雖然降了,但是沒有結冰,石頭在水面連跳兩下,落進水里。方星河覺得方諾亞在故弄玄虛,“哥,你就直說吧,你到底想說什么,直接說。”
“那我可就說了,”方諾亞說:“我找過沈一瑋。”
方星河猛地睜大眼睛,她看著方諾亞沒吭聲。
“差不多是在我十五、六歲那年吧,我在網上用盡了辦法,最后聯系到了她的工作室,”方諾亞趴在欄桿上,“開始她的工作室不理我,后來我威脅他們,要是再不回話,我就會曝光沈一瑋有孩子的事。后來沈一瑋主動跟我聯系了。”他看了方星河一眼,笑著說:“很稀奇吧?跟自己親媽聯系,還要通過工作室,用盡手段才能達成目的。”
方星河覺得自己的腦子炸了一下,“不可能!”
方諾亞笑著說:“雙胞胎嘛,我們之間先后差了半個小時,沈一瑋被告知第一個出生的孩子沒了,你是后面那個。我的出生證明到后續的所有證明,都是身份證事先準備好的。沒辦法,總不能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吧?多容易引起注意。”
“沈一瑋開始不相信,后來她自己找人調查了。畢竟,我愿意跟她做親子鑒定。”方諾亞搖搖頭,笑道:“說實話,我還是挺佩服沈一瑋的,心夠狠,可以這么多年不聞不問孩子,即便知道我是誰,唯一關心的也是她的星途和現在的生活,擔心我的出現會破壞她的聲譽。”
方星河已經抱著胳膊蹲在地上,眼睛呆呆的看著水面,一言不發。
方諾亞揉她的頭發:“這就受打擊了?還是太高興,傻了?是親哥,大了三十分鐘也是哥,明白嗎?嘖嘖嘖,瞧瞧你這傻樣。沈一瑋呢,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我還真沒感覺。我告訴她,我找她證實的唯一原因,就是想知道,方星河是不是我妹妹。”他扭頭看著方星河,真心實意的說:“我是真不想有個那么蠢的妹子,真拉低我智商。”
方星河搖頭:“不可能。孟旭那個人,怎么可能會養別人的兒子?”
方諾亞嗤笑一聲,“她當然不肯養。但是家里那兩個老東西出面了,說女孩方家就不要了,男孩得留著,畢竟,也不知道孟旭之后的孩子生出來是男是女。這些年,她對我其實還不錯,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從小就跟她不親,她有什么買什么,我都有,吃的穿的沒有一樣虧待我,對我也像自己兒子一樣,可我就是跟她不親,可能是因為有一次我半睡半醒的時候,聽到了她跟爸的爭吵吧?”
方諾亞咂了咂嘴,“這種狗血的事,就這么讓我知道了。”他笑著看方星河一眼,“那時候小,不過我也知道我在這個家里的地位,家里的男孩一出生就受重視,幾個老的都圍著打轉,所以我過的還算逍遙。只是,我沒有能力打聽更多的消息,但是我知道‘諾亞方舟’這個名字,所以我一直好奇,如果我的妹妹不是那個蠢貨,那應該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方星河抬頭看他,面無表情,方諾亞笑著說:“你第一次出現在家里,我就在觀察,我那時候想,如果我的妹妹要是這個小丫頭這樣,也不錯。”
他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幸好。”
方星河伸手捂住腦門,看他一眼,“這些都是你說的,我還沒說信呢。”
“信不信無所謂,一條船上逃難的人沒跑了。”
方星河怔怔的看著遠方,“無所謂啦,對我來說,有沒有人親人都無所謂。那些對我好的人,就是我的親人。比如沈星辰,他就對我好,他就是我哥。比如邱阿姨,哪怕認識的時間短,可她是為我著想的,我能感受得到。再比如年伯同,他對我最好,不管誰在我面前說他壞話,我都不聽。畢竟,他在我最受傷最嚴重的時候,最快出現在我面前,幫我解決很多事,讓我不用因為心疼錢擔心費用而犯愁。還會在我受委屈的時候幫我出氣,那些號稱我親人的人,只是偶爾冒出來指手畫腳,說著一套一套義正言辭的話,卻從來沒有給過我一絲的溫暖。好不好,我自己知道。”
她淡淡的說:“沈一瑋是什么樣的人,我也一直都知道。我從期待到絕望,到無感,不過就幾年的時間,早已無所謂了。我跟我姥生活這么多年,其實我很開心。除去小時候不懂事,留給我記憶更多的是快樂的童年,或許沒有優越的條件,但是我喜歡跟我姥在一塊生活。所以,親人什么的,我真不在乎。方家對我來說,也就是一戶跟我沒有多大關系的人家,該有的齷齪一樣都不少,不值得我多尊敬也不值得我多厭棄。我其實也喜歡錢,那會讓我有安全感。可是,年伯同跟我說,有些錢拿了是要付出代價的,我怕我拿了方家的錢,也會相應的失去一點東西,所以我寧肯不要。”
方諾亞從趴在欄桿上姿勢改為單腿蹲在她面前,他笑了笑說:“我本來還指望你能幫我一點,你看看,你這還沒開始就當逃兵了?你說你要是一拍屁股走了,我一個人多無聊?”
方星河看他一眼,“哥,其實你就是惡趣味,想要找樂子吧?”
方諾亞蹲在她面前,“我現在有點無趣你知道嗎?”
“為什么?”
“我本來還指望告訴你龍鳳胎的事,然后你感動的眼淚鼻涕往下掉,抱著我放聲大哭,沒想到,你竟然這么淡定。”
方星河抱著膝蓋上:“我很早就發現了,那些跟我姥認識的有關系的甚至有仇的人,遲早都會跟我相遇。在我遇到了年伯同、遇到了我舅舅、遇到了邱阿姨后,我已經不覺得驚奇了,或許,這些就是注定的事。我姥是攝影師,而我以后一定也會從事攝影工作,這也注定了我會不斷遇到我姥曾經認識的那些人。一面之緣,又或者一起共事…”她看方諾亞一眼:“人生不就是不斷的相遇又分開嗎?只不過時間有長有短罷了。”
她笑了下,“哥,這些道理,我覺得不說,你也應該知道。至于你說的那些家產啊,錢啊,我其實沒有多大的感覺,當然,我不是說我不愛錢,我很愛,只是我知道有些錢我拿了會燙手。所以哥,該是你的,你加油,不該是你,你千萬別要啊。”
方諾亞咂了下嘴,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來,“方星河,我說你傻,你覺得自己委屈。我要不說你傻,你可能還覺得自己聰明,方家的錢,就該是你的,你不拿,就是傻。你覺得不拿,方家會覺得你無私?你不拿,只會讓那些小人背地里得意的笑。你拿了,那是應得…”他伸手捧起方星河的臉:“看著我,我告訴你方星河,這份家產,你不要也得要,你就不要,我偏就給你。那些混賬東西憑什么把我跟我妹妹分開?害我這么多年一直覺得自己命不好,有個那么蠢的妹妹,這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來,把你的銀行賬號給我,回頭我就讓把錢打到你賬戶上,不要也得要。”
方星河:“…”她說:“我真不在乎。”
“我在乎。”方諾亞說:“拿張銀行卡出來!”
方星河:“…”
她看方諾亞一眼,“我下周哪來的銀行賬戶啊?我也不可能隨身帶的。”
方諾亞拿過她的手機,逼著方星河解密碼,然后查她的手機,沒找到,“趕緊翻一翻,讓你家里那頭豬幫你找找卡,快點。今天周末,他肯定在家。”
“不是,年伯同周六周末回去公司的…”
“快問。”
方星河只好給年伯同打電話,“老年,你能不能幫我找找我的銀行卡賬號?”
“要這個干什么?買東西嗎?”年伯同詫異。
“不是,我哥非要給我打錢。”
年伯同笑:“好事,要了。”
方星河:“…”
年伯同給她拍了張銀行卡的照片,方星河給方諾亞看,“看到了吧?”
方諾亞轉發給自己,嘴里說了句:“不管打多少,你都把錢留著。”
方星河覺得心情有點惆悵,“你真是我親哥。”
“知道就好。”方諾亞保存了圖片,“這事咱們倆知道就行。”
“嗯。”方星河到底還是有點好奇,她看了方諾亞一眼,確認自己身上跟他沒有長得像的地方,這是雙胞胎嗎?怎么能長的不一樣呢?難道是龍鳳胎就是長得不一樣?
“看什么?”
“哥,你確認沒搞錯?”
“搞錯就搞錯,反正你也不吃虧。”方諾亞站起來,順手把她也提溜起來,“事情辦完了,送你回去。”
方星河震驚:“你就是為了要卡?”
“順便告訴你一個爹媽的事。”方諾亞說:“說完了,送你回去。”
“其實,我還想問一個問題,你以前為什么不跟我說,非要現在跟我說?”方星河疑惑的問。
“這個啊,”方諾亞想了想,說:“可能是因為院子里的大白菜長得太漂亮,怕被野豬拱了。我這樣一操作,還幫你撈到錢了,我就有底氣和權利阻擋那些想拱你的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