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調查

　　原本在排隊或者吃飯，對動畫片不感興趣的同學，聽到有人解說之后，也好奇的跑到電視下看，完整視頻也就五、六分鐘，短小精練，視頻的文字和配音又帶著幾分俏皮，很快吸引了很多同學去看，剛進食堂的人看到成批成批的人圍在一起看電視，也都跑過去跟風，結果才發現吃得是本校藝術學院攝影系的瓜。

　　那段小視頻播完一段之后，又自動從頭開始播放，周而復始，進入了無限循環的自動播放狀態。

　　方星河和葉乃伊坐在食堂的角落，慢悠悠的看著一幫學生激動的嗷嗷亂叫。

　　方星河看著大家的反應，“看來大家都很氣憤遇到這樣的老師啊。”

　　“可不是？誰的人生不會遇到一兩個人渣老師？只不過能反抗的人少之又少罷了。”葉乃伊挑剔：“食堂的飯菜真難吃。”

　　方星河嘿嘿一笑：“還不是想看看效果怎么樣的啊？這個食堂是這樣的，乃伊你說其他食堂是不是也這樣？”

　　葉乃伊笑了笑：“學生對于壞老師的反應從來都不好變。”她看看食堂里負責打飯的人，感慨地說了句：“嘖嘖，這食堂反應真是夠慢的。”

　　方星河說：“主要他們以為是正常的視頻播放。”

　　其實也有食堂的人去電視那邊看了看，沒覺得有什么。

　　因為各大食堂的電視平時除了播放動畫片，也會播放一些搞笑的小短片，之前也出現過集體看動畫，或者是一起來搞笑的視頻引起圍觀，所以對食堂的人來說，不過就是普通的搞笑視頻，沒覺得哪里不對。而且，負責播放視頻的人又不會在食堂大堂出現，壓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以致在吃飯的高峰期，所有的食堂的電視下都聚集了看熱鬧的學生，打菜買飯的人都少了。

　　校領導陪著上級領導去其中一個食堂檢查衛生以及學生就餐情況，就看到了奇怪的景象，一幫一幫的學生聚在電視下面看視頻，還熱鬧地相互討論。等他們過去看了，才發現原來是在猜測視頻主人公都是些什么人。

　　視察都是視察好的事情好的現象，這個視頻出現的這么突兀，顯然不是好現象，在場的人趕緊打電話給負責播放視頻的人，結果負責這事的人說壓根沒播放過這樣的視頻，他在電腦上都找不到關閉的地方。

　　最終，為了緊急關閉這些視頻繼續傳播，各個食堂決定強行拔掉了所有電視的電源。

　　正看得過癮的學生發出失望的哀嘆聲，來得晚沒看到的人，三五成群的圍著先來的人手機看。

　　不過短短一個下午，事情就從學校轉到了藝術學院，又從藝術學院壓到了攝影系。

　　視頻的事，錢意也聽到了風聲，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方星河。

　　他沒想到方星河還有這樣的本事，竟然把視頻發到了海洲大學的各大食堂。

　　海洲大學也分不同校區，各個校區的食堂又分好多個，正是午飯點時間，那個小視頻在食堂循環播放了能有四十分鐘，幾乎囊括海洲大學的所有學院的學生。

　　得到這個消息的錢意，也總算有了幾分懼怕的心思，夜里睡覺都在想著應付的辦法。

　　第二天一大早，錢意就去了攝影系的教室，進教室的每個人，都被錢意單獨叫了出去，從班長到班里的成員，包括丁小霞。

　　其他人都被錢意叫過了，丁小霞忐忑不安的也被叫了出去，她低著頭，摳著手，不敢看錢意一眼。

　　錢意站在樓房的玻璃墻邊，身體斜靠著欄桿，眼睛看著丁小霞，半響才開口：“食堂的事我聽說了，我現在知道上次視頻的事跟你沒關系，我冤枉你了。”

　　丁小霞急忙搖頭：“沒關系，錢老師，我這個人最不記仇了。”

　　錢意笑了一聲，“我本來也不想代課的，不過既然安排我上課了，我就只能來上課。這次的事我不放在心上，之前對你說話重了，你也不要在意，學期結束的時候，我會補償你的。”

　　丁小霞心中一喜：“謝謝錢老師，我沒有在意，謝謝錢老師，我之前也有不對的地方。我跟錢老師道歉…”

　　“嗯。”錢意點了下頭，表情淡淡的，“不過，我知道視頻不是你上傳的，你應該知道視頻是誰上傳的，是吧？”

　　丁小霞一愣，她的手緊張的摳了摳一角，抿著嘴沒說話。

　　“我還以為你是個識時務的人，沒想到也這么不懂變通。”

　　丁小霞張了張嘴。錢意嘆了口氣啊，“哎呀，看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啊！”他點點頭：“你回去吧…”

　　“錢老師，那學期結束結束的時候…”

　　錢意冷冷的問：“什么學期結束？”

　　丁小霞的腳僵在原地，“可是，可是剛剛你還說…”

　　“剛剛我沒想到你這么不知變通。”

　　丁小霞躊躇了一會，開口：“錢老師，我，我覺得視頻是，是方星河傳的…她說她沒傳，但是我知道她有視頻，因為，因為我看過她偷錄了視頻，我，我覺得那天，她，她是故意把水倒在你的腳上的…”

　　錢意朝她走了一步，“這些話，如果需要的時候，你能替我作證嗎？”說完，他再次提醒了一句，“我這門課，可以給你最高分，也能給你最低分。”

　　丁小霞咬了咬唇，深呼吸一口氣后，她點了點頭，“我…我能！”

　　當然，錢意找的這些人，沒有方星河。

　　方星河是最后到班級的人。

　　她進教室的時候，教室里的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看她一眼，丁小霞則低著頭，坐在最后的位置，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米蛋憂心忡忡的看著方星河，她一臉的擔憂，但是因為錢意在，這時候她也不敢跟方星河說話。

　　錢意坐在教室的講臺上，早上課是理論課，所以教室里的桌子按序擺放，而不是以前那樣畫畫。

　　等班里的同學到齊之后，錢意說：“人都到齊了，我來說兩句話。最近學校里發生了一些事，大家都知道，有關我的一些不實消息，甚至還有人花心思做了視頻來毀謗我，我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一清二楚。大家呢，平時在班里都看得到，有些人年紀不大，心機深重，甚至還會裝模作樣的演戲，這種人沒進表演系真是可惜了。不過，我是不怕這種人的，螞蟻還想撼動大樹，簡直是不自量力，可笑至極！”錢意隨后意有所指道：“我相信在座的各位能考進海洲大學，都是聰明人，我也相信聰明人都不做蠢事，希望大家以后說話都注意點，小心點，謹言慎行，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我想大家都知道。畢竟，學期結束的時候，才說見真章的時候！”

　　班里同學沒有人說話，每個人的臉上都十分嚴肅，沒有一點笑意。

　　方星河手托腮看著錢意，看著這人道貌岸然的樣子，擰著眉頭，不明白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攝影系辦公室內，系主任陳教授突然找到了錢意的導師李仁義，說了有關錢意的事。

　　李仁義聽了之后很驚訝：“不會啊，錢意這個同學我知道，我的學生我了解，人很好，懂事聽話，很招人喜歡。我女兒不是就在攝影系？回去還跟我夸過他，說他認真負責，態度和藹。他一直都是個不錯的學生。”

　　“現在不是你說不錯的問題，主要是事情鬧大了！”陳教授語重心長道：“今天早上關校長還找了我們院長，院長又找到了我，這上頭的領導一層壓著一層下來，讓我非要查清楚。學校那邊已經在查什么人放得視頻，我也不熟悉誰是錢意，你既然是他導師，就好好查一查，鬧出這么大的事，讓我說什么好？你知道那視頻上怎么說的？說你的這個好學生針對班級里普通學生時的態度惡劣，都是嘲諷打擊，對著那些領導干部的子女，又是討好又是巴結，這都什么風氣啊？你現在夸他好，那他真要見風使舵，你也看不到他平時什么樣子是不是？”

　　“也是。”李仁義趕緊站起來：“這樣，陳主任，我們也不能光聽外面人瞎說，也要聽聽學生們是怎么說的，做下全面的了解，視頻里說的哪個班的學生，我們去這個班現場問問不就知道了？陳教授，您請，我們去那班級看看班里的學生們怎么說的。”

　　兩人到了班級之后，發現整個班的氣氛十分和諧，錢意在講臺上講的激情飛揚，班里的學生聽得十分認真，還有不少人拿筆記錄上課重點。

　　看到兩人出現在教室門口，錢意停下課，急忙過去：“李教授，陳主任，您們這是…”

　　不等李教授開口，陳教授已經走到了講臺上，“同學們，我今天出現在這里，是想跟大家了解一些事。昨天中午，學校食堂里播放了一段視頻，視頻的內容正是關于咱們這個班級的，里面還有兩個同學在視頻里出現，為了了解真實的情況，上面領導派我過來深入調查一下，看看視頻播放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再看看咱們這位上課的老師，是不是視頻說的那樣。大家不要緊張，也不用擔心，咱們有什么說什么！”陳教授掃視了一眼大家，問：“誰想要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啊？”

　　教室里鴉雀無聲，陳教授見狀，笑著說：“你們不要緊張，有什么就說什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哦，要不我們先讓錢老師出去一下…”

　　“哎，陳主任，既然是深入了解，就要雙方當面對質，他要是走了，這還叫什么對質啊？”李仁義笑著說了句，還伸手拍了拍錢意的肩膀，以示安慰。

　　錢意態度謙虛恭敬的鞠了下躬。

　　陳教授點頭：“也有道理。大家誰第一個發言？”他等了一陣，發現沒人舉手說話：“既然沒有人要說，那…班長是哪位？”

　　班長緩緩站了起來，“我是班長。”

　　“你來說說，視頻里說得那些是不是真的？”陳教授問。

　　班長低頭垂眸，半響才說：“我…不是很清楚。”

　　陳教授一愣，隨即笑著說：“你不了解是吧？”

　　班長低低的“嗯”了一聲，陳教授伸手壓了壓：“那你坐下吧。還有誰要說一說的？大家別怕，我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事，海洲大學一直致力于打造一個好的學習氛圍，如果真像視頻里說的那樣，這就是很嚴重的問題，學校一定會嚴肅處理的，大家有什么說什么，不要有心理負擔。我來了，就是為了弄清一個真相，是不是？”

　　陳教授說著，隨手點了一個同學：“這位女同學，你說一說情況？”

　　被點起來的女生，下意識多看了錢意一眼，隨后慌亂的搖了搖頭：“沒有…”

　　陳教授皺了皺眉，“沒有？那就是說，那視頻上的那些內容，都是假的，對不對？”

　　班里沒有人應聲。

　　李仁義在旁邊笑著說：“看看，我就說不可能嘛，錢意不是那樣的人，八成是跟他有過節的人想陷害他！”

　　“陳主任，我有話說！錢老師人很好的，教學也認真負責，可惜前幾天還被我們班某些人氣得沒來上課，我們都急死了，后來我們幾個人一起去找他，好不容易才把他請回來。”李丹晨舉手說：“錢老師不是視頻說的那樣，我們證明他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好老師。”

　　李丹晨聲音洪亮字正腔圓的說完后，又把手放下了。

　　班里有些男生扭頭看著她，表情略略有些詫異。

　　李丹晨后面的女生附和：“就是。不能因為我們班有些人不喜歡錢老師，就要逼我們所有人都不喜歡錢老師。”

　　她旁邊的另一個女生也點頭：“我也覺得是。因為某一個人，害得我們全班都沒有課上，這件事事我們還沒怪她呢。”

　　陳教授好奇的問：“你們說的‘ta’是誰啊？”

　　班里的同學沒有人吭聲，也沒人指認，大家都知道她們說得是誰，可就是沒人回答陳教授的問題。

　　站在門口的錢意突然出聲：“陳主任，我知道她們說得是誰。就是坐在后面的那個女同學，叫方星河的。”

　　聽到方星河名字的時候，陳教授一愣，確認似的問：“誰啊？”

　　“她叫方星河。”錢意嘆口氣，“可能我的風格她不喜歡吧。所以她一直不配合我的課程，上課搗亂，故意遲到等等，這些都是小事。我還聽人說，她為了偷拍視頻，還故意把水往我腳上倒，就是為了激怒我，所以才有那些視頻的畫面…”

　　陳教授根本不相信，“不可能吧。”

　　錢意搖搖頭：“我也不相信，可是班里有坐在她附近的同學看到過，是她跟我說的，要不然，我也不敢相信。”

　　說著，錢意看向丁小霞的方向。接收到錢意視線的丁小霞逃無可逃，最終她慢慢的站了起來。錢意看著丁小霞，問：“你跟陳主任說下你看到的情況吧，要不然，陳主任還以為我自己偏袒自己了。”

　　陳教授看看鎮定坐著的方星河，又看看她旁邊的丁小霞，他問丁小霞：“這位同學，剛剛錢老師說得那些是真的？”

　　丁小霞低著頭站著，兩只手撐著桌子面，沉默了好一會過后，她點了點頭：“是，是真的…”

　　“這么說，你親眼看到方星河同學，故意把水倒在錢老師的腳上，為了拍那些視頻？”陳教授再次問道。

　　丁小霞又一次點頭：“…我，我看到了。”

　　陳教授看了丁小霞一眼，“我要是沒記錯，我記得你在視頻里出現過，你好像就是視頻里那個被針對的女同學，是不是？”

　　丁小霞的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是。”

　　“錢老師針對你，你現在還替他說話，看來，你也是覺得錢老師是被人陷害，所以才愿意替他作證，是不是？”

　　“…是。”

　　陳教授看向整個班級：“你們還有誰愿意替錢老師作證，他是無辜的？大家都愿意替他作證？”

　　沒有人說愿意，但是也沒有人說不愿意。

　　陳教授笑著說：“這是什么情況？你們到底是愿意作證，還是不愿意作證啊？這樣吧，我換一個問法，那在場的人，有誰不愿意替錢老師作證？又或者說，你們誰愿意證明視頻里的那些內容，是真的？”

　　寂靜無聲的教室里，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的走過。

　　陳教授看著整個教室里的人，撐著講臺的手動了動，“也沒有人？那就是說，沒有人能證明視頻里的事是真的，是不是？既然這樣，那只能說明視頻是假的，錢意老師是被人陷害的，對吧？”他看向李仁義和錢意，笑著說：“既然這樣，那這次調查事件就結束啦。”

　　錢意的臉上露出幾分得意，只是這份得意還沒持續幾秒，就被一個清脆聲音打破，“我要證明…”方星河慢慢的從凳子上站起來，看著陳教授說：“陳教授，我要證明，視頻里的內容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