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端著面碗,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回桌子邊,埋頭吃面。
吃面的過程中,米蛋的手機響了,她看了方星河一眼,開始接電話,“喂,您好,張先生,我是米丹…我正在吃,您和您太太今天下午有時間嗎?…我就在海洲大學,距離您那邊就兩站路,挺近的…您和您太太要是在家,我下午就過去面試…沒事沒事,我現在家教的孩子,還有兩節課就結束了,所以來得及的…好的好的,那我們下午見。…嗯嗯,再見。”
掛了電話,她主動跟方星河說了句:“學校這邊說暫時不安排家教,擔心影響家教學生的學習,說明寒假開學之后再安排,可是距離現在到過來,還有兩個多月…”她嘆口氣:“不去不行的。”
“你這么缺錢啊?”方星河喝了口面條湯,“我記得學校好像還有助學貸款的呢?”
“貸了。”米蛋憂傷的說:“可是我還要賺生活費。我爸原本在工作,還好,后來生病,現在只能在家躺著,我媽也不能做事,我還有個弟弟,他們給不了我錢,我每個月賺的錢,還要給家里寄一點,要不然我爸的藥錢就斷了。”
方星河點頭:“那確實挺困難的。”
“原本我也不敢自己在外面亂找家教,我昨天下午打了電話,沒人接,晚上那位家長打過來,開的價格比之前的都高,說一個小時給四十…”米蛋說:“說到底,還是被錢逼的。我也不想一直這樣折騰,我明明是來上學的,可我卻要不斷打工,如果我不工作,那我學都上不成。”
方星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加油!”
米蛋點頭:“嗯,一起加油。”
“不過我看新聞,說有些家長很刁鉆不好相處,你去面試的時候,也順便考察考察對方父母的人品脾氣,不是學校介紹的家教,學校不知情,萬一有糾紛學校也不了解,恐怕都不知道怎么解決。”方星河說:“你最好是負責家教聯絡那邊的人說一聲,以防有什么事好聯系到你。”
米蛋看她一眼,拿筷子戳了戳碗,“家教那邊的不管這個的…”
方星河:“也是,反正你注意安全,到了人家家里也別老是看在錢的份上明知對方不好相處,還非要去。”
米蛋點頭:“我知道的,謝謝你啊。”她手捂著碗,盯著面條湯碗,“反正我先去看看再說。”
“對,先看看,反正還沒確定。”
方星河下午又去了圖書館,沈星辰就跟有探測儀似的,總能在千軍萬馬中找到位置,反正方星河每次去的時候都有位置。
“沈星辰,謝謝你啊。”她壓低聲音道了聲謝,坐下來準備復習。
沈星辰對他笑了笑,就坐在旁邊,繼續低頭看書。
看到中途,方星河伸了個懶腰,突然發現沈星辰伸手在包里窸窸窣窣拿著什么,她正納悶塑料紙聲音有點大,怕他吵到別人,沈星辰突然手里抓了兩根能量棒放到她面前,她扭頭看一眼,發現沈星辰自己面前也放了兩根。
方星河詫異的看著他:“你喜歡吃這個?”
沈星辰點頭:“嗯。分你兩根。”
方星河有點不好意思,“那多不好意思。”
沈星辰笑著說:“沒事,我們宿舍有個家伙特別喜歡吃零食,他都是成箱買的,我跟他關系不錯,所以他經常分我。”
兩人說話都是用氣聲,生怕影響到別人,可就算這樣,還是有人側目。
方星河趕緊在嘴上打個叉,“看書看書。”
她拿手小心的撕開能量棒,“咔嚓”咬一口,小心的在嘴里磨嘰,真好吃啊!
沈星辰看她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吃能量棒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又忍住,方星河沒聽到,認真的磨嘰能量棒。
到了傍晚的時候,方星河看看時間:“我要去宿舍拿我的練習冊。”
“晚飯呢?”沈星辰問:“你怎么吃?”
“我啊?我順便去食堂…”她背上包,“晚上再來。”
沈星辰順手把他的包放在她的位置,“你去吧,我現在不餓,先幫你占著位置。”
方星河“嘿嘿”一聲,“寫謝謝啦,那我先走了。”
說著背著包立刻閱覽室。
出了圖書館的門,才敢把另一根能量棒撕開。
冬天的太陽,五點多鐘就落山了,方星河揣著袖子,哼著小曲回宿舍,剛好看到米蛋拿鑰匙開門進宿舍,方星河響起中午她說要面試,隨口問了句:“米蛋,你面試通過啦?”
米蛋回頭:“是你啊。下午我去的時候,只有男主人在家,說孩子不想寫作業作,他老婆帶孩子去游樂場玩了。”
“男主人面試通過就行,恭喜找到工作了呀。”方星河也掏鑰匙開門,兩人宿舍斜對面。
米蛋有點懊惱的說:“哪通過了呀?我到學校之后,男主人又給我打電話,說女主人非要見見我,還說他們家他老婆當家之類的…我也是服了,說好下午我過去面試的,結果還不在家,煩死了,要不是因為他們家給的錢多,我都不想去。”
方星河隨口問了句:“哪個小區啊?”
“就距離咱們學校兩站路的清苑小區,他們家的房子還是靠著河邊,前后都有很高的梧桐樹,太陽那么大還冷颼颼的,關鍵還是六樓,還沒有電梯,”米蛋哀嘆著打開門,“這么晚,還這么冷,真不想去啊。”
“清苑小區好像是個老小區吧,果然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啊,住那小區的條件應該都不咋好,但是在孩子身上還是舍得花錢的。”方星河應了句,也進了屋。
米蛋的聲音傳來:“看他們家的房子好像也沒裝修,亂七八糟的,還只招女家教,我估計男生去了也不愿意待,太亂了…”
方星河拿了練習冊,路過米蛋宿舍打了招呼,去食堂吃飯了。
吃到一半,宇文桀一屁股坐了過來,“喲,這誰啊,吃饅頭呢?饅頭臉吃饅頭,挺搭的啊。”
方星河瞅他一眼,連話都懶得搭。
宇文桀拿腳踢踢她,“干什么?什么眼神?老子沒找你麻煩,你還這樣挑釁?上次的事沒完我告訴你啊。”
方星河還是不理他,繼續吃饅頭吃番茄炒蛋,這人最沒眼色。
宇文桀主動問:“喂,你聯系幾天干什么去了?失蹤了?你不會是逃課了吧?鬼影子都不見了…”
“我怎么逃課了?會不會說話啊?”
“你沒逃課?那怎么上課時間不上課?去哪了?”宇文桀問:“你以為你還幼兒園啊?可以不上課去游樂園啊?”
方星河愣了下,她抬頭看向宇文桀:“哎?今天星期幾啊?”
“說你傻了,還真傻了?”宇文桀說:“今天星期二,有什么問題?”
方星河抓了下頭,“星期二小孩是上課的吧?”
“你說呢?還小孩,不論大小,是學生都得上課。傻子…”
方星河一下站了起來,“幫我把盤收了。”
說著撒腿就往外跑,她一路跑到宿舍,敲開米蛋宿舍的門,結果宿舍其他人在,就是沒有米蛋,聽到方星河打聽米蛋,其中一個女生說了句:“她啊?她剛剛去吃飯了吧。”
“哦,你們有她手機號嗎?”
“沒有,我們接觸的不多。”
住一個宿舍,還是同班同學,卻接觸的不多。
方星河道了聲謝,跟著跑了出去,米蛋宿舍幾個女生相互看了一眼,“這方星河什么時候跟米蛋關系好了?”
“誰知道啊?都土里吧唧的,她倆當朋友挺適合的。”
幾人說完一陣大笑,其中一個說:“其實看著最近好多了,你沒看她這幾天的衣服嗎?她有件打底的上衣,我姐也有一件,應該是一家店里買的,一件也要七百八呢,挺貴的。”
另一個人詫異:“你沒看她剛開學的時候穿的是什么?T恤,邊邊上還破了個洞,笑死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時尚呢,那洞是真的穿破的。牛逼啊,我頭一回見把T恤穿破的,我T恤穿到最后都是當睡衣,人家是直接穿破了。”
“看來最近是有錢了?”
“不是有錢,是也好到后臺了。”
“真的假的?”
“這還有假?是個男的,沒開跑車,就是那種五十萬左右的車吧。還把她送到學校里了。那天很多人看的。”
“不會吧?方星河看著不像是那種人啊。”
“你看得出來?反正她們宿舍里的人,我誰都看不懂。”另一個人說,幾個人相互看一眼,突然集體爆發出笑聲,其中一個人定性了一個成語:“一丘之貉啊!”
“對對,我也想說這個,她們宿舍不是有那個誰嗎?就是表演系的那個…”她們對著眼色,相互都知道說的人是誰。
“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方星河在米蛋經常去的食堂跑了一圈,愣是沒找到人。
她抓抓頭,突然響起班級群,她從群里找到班長單獨聯系:班長,你知道咱們班米蛋的電話號碼嗎?
班長:知道啊,但是在班級聯絡名冊里,我明天告訴你行嗎?
米蛋在班級幾乎沒有人緣,所以也極少有人會留她的手機號,其他人手機號都相互被大家存放在手機里,為由米蛋的手機號還是存放在班級聯絡名冊中。
方星河: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班長大人,我有事找米蛋,能不能麻煩你現在找一下給我,急用。拜托拜托!
班長:笑哭.jpg,這樣,你等我一下,我去下班級那名冊。
方星河:班長大人,我在藝術學院門口等你,我沒班級鑰匙,要不然我自己去也查也行。
她氣喘吁吁跑到藝術學院門口,不多時班長帶著他女朋友到了,“方星河,久等了。”
方星河朝班長的女朋友笑了一下,“班長夫人好,不好意思打擾你跟班長的晚飯時間了,要不是有急事,我也不會厚著臉皮聯系班長。”
班長女朋友金玲是個留著黑長直的女生,皮膚略黑,但五官漂亮,整個人瘦瘦小小的,跟個子不高的班長站一塊還挺配。
她對方星河笑了笑,“沒事。”
班長問:“怎么想起突然里聯系米蛋了?她不在宿舍?”
“不在呢,”方星河說:“班長,我想來想去,這事還得跟你說一聲。”
“什么事你說。”班長跟她一起朝爬樓梯。
“米蛋不是一直在外面當家教嗎?之前都是學校勤工儉學部幫聯系的,但是米蛋昨晚上想要自己接一個登在報紙上的,我覺得有點不對。”方星河說:“今天是周二,米蛋下午去面試,結果米蛋說原本說好男女主人一起面試的,結果家里只有男主人,問女主人去哪了,說是帶孩子去游樂場了。周二下午,學生不都應該有課嗎?特別是三年級的小學生,拉一堂課都不行,怕老師批評,生病都不敢請假。結果男主人說女主人帶孩子去游樂場玩,我覺得這事有點怪。”
班長想了想,“一般沒什么事。不過你這樣說,確實有點奇怪。米蛋現在應該沒去吧?”
方星河皺眉:“不知道啊,所以我想打電話跟米蛋說說,別到時候出什么事。”
“小心一點是對的。”班長說:“走,咱們找到手機號再說。這事是我做錯了,我應該把班里同學的電話號碼都存在手機里。”
方星河跟班長一起到了專業課教室,班長拿鑰匙開門打開燈,拿出抽屜里的點名冊,找到米蛋的手機號,“這個就是!”
方星河拿著手機記錄號碼,然后撥過去,結果電話想了好多聲都沒人接,方星河看著自動掛斷的電話,對班長說:“她肯定在食堂,所以聽不懂手機鈴聲。”
再一個也是米蛋的手機太老舊了,鈴聲也沒有辦法調大,如果手機放包里就聽不到聲音。
班長想了想,“去食堂找吧。”
“我剛剛在1號食堂找過一次,沒找到。主要我也是擔心是不是我多心了,所以我也不敢驚動別人,你說萬一什么事沒有,我自己把事情給鬧大了,這不是平白給她添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