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他的女兒。”
江阮瞇眼:“虞千姝?”
“她其實根本就不是自閉癥。而是一種自我蒙蔽的現象,她什么都懂,對于虞闌以及自己母親做過的事情都知道,她之所以會畏懼一切紅色的事物,是因為小時候她親眼目睹了自己母親殺人現場。”
說到這里的時候,傅遲的話音停頓了一下。
一雙眼眸深深的望著江阮,接觸到男人這樣的視線,江阮的心臟沒來由的咯噔了一下。
“所以?”
“虞千姝目睹了賀櫟殺死樓家夫人的現場。”
房間靜謐了那么幾秒鐘。
江阮指尖扣了扣桌面,才緩緩的說了一句:“…我生母?”
傅遲握住了她略微冰涼的手:“樓律川之所以說那么多,之所以牽扯進這個復雜的事情里,也是因為當年母親被害一事。樓夫人和賀櫟曾是姐妹,但是那個時候賀櫟病發沒理智,樓夫人慘遭毒手,虞闌掩人耳目,把這件事完全推了出去,卻不想被自己的女兒親眼所見。”
所有的所有都圍繞著這個開端而進行著。
“周期越是他的兒子。對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虞闌這個男人又極其的狠,縱然知道周期越恨他,還是選擇了用這樣一種極端的方式,然后逼迫周期越去替他照顧虞千姝的余生,根本逃不掉這種牢籠。”
什么是所謂的好人?
什么又是所謂的惡人?
等一切發生過后,再回過頭來看。
不過是一群為自己所愛而粉身碎骨的可憐人。
而樓律川,他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如果不是發生這些,他這樣一個人,如果認真的做一件事情的話,必然是頂峰最閃耀的那一個。
可正可邪,如果他想,沒人能夠贏得了他。
但是他如今甘愿……為自己的所愛而貢獻出一切。
細細的回想所有。
誰對誰錯?
竟無法辯駁。
“他現在在哪里?”
沉默許久之后,江阮覺得喉嚨有一點刺痛。
連帶著那顆剛剛換掉的心臟。
傅遲深深的望著她。
二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之下,江阮內心的那股猜測與不安漸漸的浮出了水面——
天空飄著細細的雨。
落在肌膚上,浸透了淡淡的涼。
江阮撐著傘,邁著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座荒園。
傅遲就站在他后方,也沒有跟著她一起進去。
他知道這種時候反而需要足夠的空間給她。
漸漸的。
江阮看到了正前方雨幕之中的一道身影。
她沒有打傘。
就孤獨的坐在一處墓碑前。
抱著膝蓋,看著墓碑上男人溫潤的面容。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
女孩兒抬頭,與江阮的視線對上。
風都靜止了。
江阮盯著墓碑上那張照片,握著傘柄的手逐漸發力,骨節都泛著白,小幅度的顫抖著。
濃重的呼吸從鼻腔吐出。
眼眶瞬間發熱發酸,不知是怨恨還是不甘眼淚從眼眶滑落。
一切的一切都在腦海里面浮現。
她做手術的那一天。
和這個男人面對面,明明一切都如常,明明……她親眼目睹他離開。
而現如今。
他的尸骨卻躺在這一處了無人煙的荒園。
永遠、孤獨的長眠。
“他說。”
坐在墓碑前方的程絮,啞著聲音,吐字不清的開口。
“你不想見他,所以他要葬在這異國他鄉的荒園,等待尸骨腐爛,永逝于世,連京城那片土地都不想要污染。那是你會長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