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迦的確是大限將至。
父母本是被當做小白鼠的藥罐子,在母體孕育之后,藥物的侵蝕,染色體的變異,胎兒在孕育的時間,自然會發生與常人不同的變化。
但是。
程絮是幸運的那一個人。
身體沒有被過大損傷,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在了她的頭上。
導致這些年她成長的人不人鬼不鬼。壽命也是正常人類平均年齡的四分之一。
而現如今。
她的死期將至。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她讓樓家的后輩終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她活不了了。”
不同于樓律川的固執,江阮卻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接受了這樣一個結果,像是局外人一般冷靜的說出這樣一個事實。
樓星月終究是一個肉體凡胎,而且她的身體向來不好。現如今,刀子直直地入了心臟病且涂有可以侵蝕血肉的藥物,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樓律川漆黑的睫羽顫了顫。
竟不知如何回應。
靜謐的可怕。
陸一嶼帶著詩汀白和尤重重趕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那僵硬的氣氛,讓人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柏清郁的目光始終落在江阮身上。
他知道。
現在對于他來說難受的并不是那顆心臟的消逝,而是,做了那么多傷害她事情的人,竟然是她的……哥哥。
“咋了這是?”尤重重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宋言的身邊,周圍濃煙彌漫,事態平息之后的殘局還未收拾。
宋言瞇著眼睛,似乎是遺憾:“沒趣。移植的心臟都沒了,還玩什么。”
他本就是對江阮這個特殊的改造體感興趣。
想要參與一下改變她的手術。現如今……
“送她回去檢查一下。”
樓律川似乎并沒有放棄,他起身,尾音都在顫抖。
目光始終沒有直視江阮。
樓星月被帶回了實驗室,他轉身背對著江阮,太陽逐漸的東升,穿透了厚重的云霄,淡金色的光芒漸漸地鋪灑在了地面。
暈染在他的側臉。
模糊了他眼角的那一抹晶亮。
“我會救你的。”
他什么都沒有說,沒有解釋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表現任何的情感,只是那么淡淡的一句。
生生的咬碎了所有的悲痛。
苦果吞咽。
江阮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世間最大的一盆狗血澆在了她的身上,諷刺又現實,讓她避無可避。
縱然她想要怒聲質問,卻也顯得那么無力。
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赤裸裸的擺在眼前,不是她想要不認就能夠什么都沒有發生的。
“我就問你一句。”
她潤了潤嗓子,心口都是火辣辣的。
拳頭攥得死緊,努力的平息肆虐的怨懟。
啞聲問。
“我爸媽的死——跟你有沒有關系?”
清晨的空氣總是泛著涼,透過了薄薄的霧氣,她清晰的看到了那一抹清瘦欣長的背影顫了顫。
也算是給了她一個準確而又殘忍的答復。
江阮眼眶驟然通紅,沉寂已久的怨恨在這剎那之間翻滾,她腳步恍惚了一下,往后退了那么兩步。
而后猛的彎腰,頭痛欲裂,胸腔的心臟又開始不要命的狂跳,體內的溫度瞬間升高,思緒又開始混亂。
江阮努力的從嘴里擠出一句話。
“一直以來幕后推手都是你…”
而這個人——
現如今竟然說是她的親哥哥?
樓律川狠狠的閉上眼,他轉身,欲要對那邊的姑娘說什么。
卻在剎那之間臉色驟變。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