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樂有些茫然地抬眼看著男人。
薄煜城墨色的瞳仁微深,他將手腕搭在辦公桌邊緣,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桌面,俊美無儔的臉頰顯得愈發冷硬,周身散發著寒氣。
好似炸了驚瀾這件事已經沒有回旋余地。
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些沉凝,聞樂始終在身側默不作聲地打量,見男人始終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他嘗試開口,“薄爺…”
“驚瀾就算再有本事也躲不過空難。”聞樂試探著再問了一句,“…您確定?”
雖然這件事的懷疑對象最初的確是驚瀾,但凈世閣已經遞了報告自證清白,雖然沒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但也洗脫了他們的嫌疑。
況且未來少夫人時傾瀾也是凈世閣成員,若是執意要殺凈世閣這位繼承人…恐怕會引來麻煩,也會給時小姐添堵。
“呵…”薄煜城緋唇輕勾冷笑一聲。
聽到這莫名的冷笑,聞樂感覺自己胳膊上都起了雞皮疙瘩,甚至頭皮有些發麻,突然后悔自己剛剛問了這一句多余的話。
“聞樂。”男人倏然啟唇喊著他的名字。
聞樂的背脊瞬間僵住,他抬手摸著自己的胳膊,不由結巴,“薄薄薄薄…薄爺。”
薄煜城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起,他微微仰起下頜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愈發令人捉摸不透,“看不出來?有人在利用我。”
“什么?”聞樂懵逼了兩秒鐘。
薄煜城的目光在文件上淡漠地掃了眼,他倏地伸手將牛皮紙袋推開,牛皮紙摩擦桌面發出些許聲響,緊接著便滑落到地上,“啪——”
聞樂的小身板跟著這動靜抖了一下。
隨即便聽男人沉聲道,“這件事,是有人利用我跟驚瀾的仇恨,想借我之手殺了他。”
聞樂眼眸一亮瞬間便恍然大悟。
剛剛的疑團突然被解開,他所有的思想都明朗起來,“所以,這個人才會發密函告訴我們驚瀾乘飛機來S洲的事!就是想利用驚瀾炸基地拉滿的仇恨值,等我們出手?”
薄煜城抿了抿唇瓣,沒應算是默認。
他甚至懷疑,之前冒充凈世閣炸了S洲的專機,也是同一個人的手筆,這是一場被靜心設計過的局,他還不至于這么蠢被人利用。
“既然這樣…我們就配合一下。”
薄煜城緋唇輕勾起些許弧度,那雙幽深的眼眸里閃過幾許暗光,“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么大膽子敢把我薄煜城當槍使!”
“那…還炸嗎?”聞樂看著他。
薄煜城慵懶地輕挑眼角,他慢條斯理地向后一仰,散漫地倚著身后的座椅靠背,“炸。”
“不炸怎么能引蛇出洞?”他唇角的笑意愈發深了,“只是…執行我命令的炮手是個新手,也許不小心手抖就給炸偏了。”
男人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抹戲謔。
聞樂露出了一副搞事情的表情,愉快地打了個響指,“明白了,這就去辦。”
音落,他便轉身離開了薄煜城的辦公室。
飛機跨越大洋,徜徉于云海之上,機身下是如棉花糖般雪白朦朧的云,穿梭過蔚藍的天空時,留下一道它曾經來過的痕跡。
私人飛機的機型較小,時傾瀾懶散地倚著座位,單手杵腮望著窗外的云景,憧憬著即將見到自己的心上人,期待與他暫別重逢,又緊張于他得知自己身份后會如何…
跨洋的旅程畢竟還需要十幾個小時。
時傾瀾放下了座椅,蓋著毛毯閉上眼眸休息,直到飛機即將抵達S國機場時。
“滋滋滋——”播音的信號聲倏然響起。
時傾瀾原本正在飛機上熟睡,聽到這刺耳的聲音,她眉心不禁輕蹙,緩緩地睜開眼眸,瞇著眼眸看了眼腕表上顯示的時間。
伸手摁了下客艙與駕駛艙的溝通鍵,她紅唇輕啟,“還有多久降落?”
“瀾姐。”機長的聲音在廣播中響起,“緊急情況,飛機可能沒辦法降落了。”
聞言,時傾瀾朦朧的睡意一掃而空。
她隨即搖起座椅挺直腰板,“怎么回事?”
御暮他們派了駕駛技術最好的飛行員送時傾瀾來S洲,并命她務必將她安全送達,還囑咐過一定要隨時觀察S洲的動態。
凈世閣的專機上有監測儀,機長在駕駛的過程中,時刻在探測著S洲大陸上的情況。
“S洲機場附近的炮臺有人在守,似乎是沖著我們來的。”機長的聲音再次響起。
客艙里也有相應的顯示屏,機長干脆直接將監測到的畫面投了過去,“瀾姐你看。”
聞言,時傾瀾瞇了瞇眼眸看向顯示屏。
凈世閣到底是個頂尖大佬云集的組織,科研技術比普通客機發達得多,在飛機能監測到的地面范圍內,畫面一清二楚!
在他們即將降落的停機坪附近炮臺…
有個架設大炮的男人,正用高倍鏡觀測著飛機行駛情況,而炮口顯然是對準這架飛機!
時傾瀾眸光微涼,“飛機上有降落傘嗎?”
“有。”機長的聲音伴著信號雜音傳來。
時傾瀾幾乎毫不猶豫地決定道,“飛機落不了地,往山脈的方向開,借山脈遮擋視線進行轉移,五分鐘后準備降落傘著陸。”
“降落傘著陸沒有問題,那飛機是要無人駕駛任他們打嗎?”機長問道。
時傾瀾的美眸里掀起些許波瀾,她輕輕地抓握住座椅的手柄,那雙澄明干凈的眼眸有些微涼,思量片刻后紅唇輕啟,“不。”
“就算要炸,也是我們自己動手。”她眼眸里閃過一抹冷光,“設置好定時引爆裝置,在我們跳傘五分鐘后飛機自動爆炸。”
“明白。”機長應聲,“瀾姐,在執行前我還需要跟凈世閣總部那邊匯報,你看…”
“你盡管按照流程辦事就好。”她道。
機長點頭,他隨即從與客艙的溝通系統中切出,在駕駛艙內撥通與凈世閣的內部連線。
與此同時,凈世閣總部基地。
江硯和御暮等人本想陪時傾瀾一起去,卻被她強行留在了A國,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時刻都在關心時傾瀾的情況。
“你們說…瀾姐應該不會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