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珩哭著被余燼修送進了搶救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急診科的病人們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濃重的消毒水味在空氣中幾近飽和,這種仿佛代表著生死的氣味,讓所有人都無比焦灼。
席玖和阮慕楠一左一右靠在搶救室門外的墻壁上,如同兩尊沒有生機的雕塑。
莫嵐和何馬一個接一個的接電話、打電話。阮柒昏迷的事,雖然瞞得住粉絲大眾,但瞞不住阮家人,也瞞不住沈文謙。
遠在w市出差的沈文謙聽到消息,當即定了機票踏上了回帝都的路。
阮家人的電話和信息不間斷的過來。若不是他們的身份來帝都會給阮柒阮慕楠添亂,阮家父母怕是早就坐上了私人飛機。
窗外的太陽,漸漸從頭頂滑到了西山,然后又緩緩隱沒于西山之中。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緊閉的急救室大門,終于打開了!
席玖第一個沖了上去。
“一切順利。”聶北樓不賣關子,直接了當,“精神狀態已經平穩,但什么時候會醒不好說。她現在處于深度昏迷狀態,需要密切觀察。”
話落,聶珩和一眾醫護推著病床走出急救室。
席玖一眼便看到了病床上的阮柒。
小姑娘臉色慘白,平日里那雙含笑的桃花眼緊緊閉合,仿佛一朵充滿朝氣的花,失去了屬于她的生機。
席玖的眼眶紅了。
他緊緊的抓著病床的圍欄,目不轉睛的盯著小姑娘。
病床被推進了獨立vip病房。
“病房里別留太多人,我和聶珩留下,莫嵐留下,其他人都去外間待著。”
聶北樓下了命令,即便席玖和阮慕楠再不情愿,也只能聽話的離開。
不過好在病房和外間之間有一扇大玻璃,大家隨時可以透過玻璃看到病房里的情況。
席玖和阮慕楠走出病房后,便一左一右霸占了大玻璃前最好的位置。
席西將住院需要用的東西買回來交給何馬,然后抬腳走到了席玖身邊。
“家主,剛才老爺子打電話了。”
白天時席玖得知阮柒昏迷,直接驚慌失措的沖出辦公室。他那樣失態的模樣,早就引起了席氏上下的轟動,自然不可能瞞得過席老爺子和席蕭然段薇夫妻。
家里的幾位長輩從幾個小時前就開始給席西奪命連環call,基本上五分鐘一個電話,硬是把席西逼的滿醫院找充電寶。
“老爺子和老爺太太想來醫院看小夫人,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
“先不用來。”席玖沒有回頭。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病床上的小姑娘,血絲密布的眼中帶著無盡溫柔與深情,“小七還在昏迷,情況還不穩定。你幫我告訴爺爺,再等一等。”
“是。”席西應了一聲,“家主,還有件…”
這句話還沒說完,病房內忽然傳出一聲充滿驚恐的尖叫。
“不要——!!!”
是阮柒的聲音!
席玖臉色猛地一變。
他一把推開席西,擰開門把手飛速沖了進去。
“小七!”
“師姐!”
“小七怎么了?!”
病床上,小姑娘的臉色比紙還要白,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滴落。
她的兩只手死死的抓著被褥,毫無血色的唇中不停的發出囈語和慘叫。
“不要…不要動他們…”
“滾開!滾開!”
“救救我們…媽媽,救救我…”
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從小姑娘眼尾滑落,哭的屋里的幾個人全都心亂如麻。
聶珩聽到她哭,也忍不住跟著哭了出來。
“師父,師姐她怎么了啊?前陣子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這樣了?”
聶北樓沒有回話。
他陰沉著臉,手中的銀針飛快刺入阮柒的頭頂。
“小狗子,把安神藥給我。”
聶珩抹了把淚,手腳麻利的從藥箱中取出藥水,兌入針管之中。
聶北樓接過針管,抓住阮柒的手,將不算細的針頭快速扎進血管里去。
席玖心里疼的發麻。
他緊咬著牙關,按照聶北樓的吩咐,按住小姑娘的肩膀不讓她亂動。同時,他緩緩釋放自己的氣息,一點一點幫她梳理體內凌亂的勁氣。
安神藥起效很快,阮柒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可她睡得還是很不安穩,兩只小手一抽一抽的,好似在試圖抓住能夠救命的稻草。
席玖連忙把手伸過去。
無助的小姑娘感受到溫暖,立刻死死抓住他的手。
“冰山哥哥…”她帶著哭腔囈語。
席玖心中抽痛。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聲音溫柔的道,“我在。”
昏睡中的小姑娘眼角流出一串令人心碎的淚。
她抽泣了幾聲,又發出一聲無助的囈語:“玖玖…救我…”
簡單的四個字,讓席玖差一點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他閉了閉眼,用盡全部力氣克制住心中的悲傷。
“寶寶別怕,”男人的聲音已經啞的嚇人,可語氣仍然溫柔似水,“我在,我一直都在。”
夜色漸漸深了。
打了安神藥的阮柒,逐漸陷入深度睡眠。
大家在床邊守了幾個小時,等確定小姑娘安穩后,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你們都去休息吧。”阮慕楠收回落在阮柒身上的視線,轉頭對莫嵐等人道,“這里用不了這么多人。你們都累了一天,該回去睡個好覺。”
“我不累。”莫嵐拒絕了阮慕楠的好意,“我是女人,照顧小七更方便。我留在這。”
何馬的回答更簡單。
“不累,不走。”
莫嵐何馬不走,席西自然更不會走。三個人干脆向護士要了三張陪護床,睡在了外間。
一直留到現在都沒有回家的余燼修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
走吧,他有點擔心。阮柒是他們家的恩人,又是他老師和老板。現在她病情又這么嚴重,他真是不想走。
但是留呢,他一個外人,還是個男的,留在這算什么事兒啊?
余燼修左右為難。
細心的阮慕楠看出了他的尷尬,緩聲道:“余先生,今天的事多虧你幫忙。等小七恢復了,我一定找個時間鄭重向你道謝。”
“不不不!”余燼修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阮先生千萬別謝我,阮老師是我恩人,也是我老板。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阮慕楠之前因阮柒病情而難看的臉色稍霽。
他站起身,“今天天色晚了。余先生,你受累一天,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別,千萬別!”余燼修連忙攔住他,“我有車,就停在樓下。阮先生你別忙了,我自己走就行。”
余燼修嚴詞拒絕,但阮慕楠還是給司機打了電話,讓他開車送余燼修回去。
余燼修暈暈乎乎的走了。
病房里徹底安靜下來。
守在外間的何馬將燈關了幾個,只留下病床床頭的小臺燈。
病房里的光線變得昏暗。
聶北樓和聶珩斜靠在長沙發上,阮慕楠則獨自坐在單人沙發上閉目養神。
席玖坐在病床邊,握著阮柒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臉。
萬物俱靜,整個帝都都陷入了沉睡。
此時,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的阮柒,走進了如夢魘般的世界之中。
“你又逃跑了…”男人輕輕嘆息。
帶著純白手套的手捏住小女孩漂亮又精致的臉蛋,“怎么這么不乖呢?”
“完美的藝術品,就應該乖巧的待在昂貴的櫥窗里。外面的世界那么臟,會把你污染的。”
小女孩沒有說話,那雙含淚的桃花眼死死的瞪著他。
男人推了下眼鏡,笑了一聲。
“看來,小貓兒的爪子還沒磨平。張顯,進來!”
房門被人推開,叫張顯的大漢走了進來。
他沖帶著白手套的男人鞠了一躬,“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選十個次品,”男人溫柔的撫摸小女孩的臉蛋,語氣溫柔如同呢喃,“我要給小貓兒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夢境中的畫面迅速轉換。
場景變成了昏暗幽深的地窖。
男人緩步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的懷中,抱著渾身捆著麻繩的女孩。
“先生,”叫張顯的大漢低頭走到他身邊,“貨品已經準備好了。”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抱著小女孩走進內室。
內室中,光線慘白,空氣里充斥著一股滲人的血味。
四周的墻壁上,擺放著十個用木頭做成的十字架。此時,這些十字架上,綁著十個年紀不同的小孩子。
男人懷中的小女孩看到這些孩子,瞳孔緩緩縮緊。
男人被她的反應取悅到,蒼白的唇中流出清雅的笑聲。
“看到了嗎?他們都是不被主人需要的次品。”他溫柔的摸著她柔順的頭發,“而現在,這些次品將因為你的不乖,遭受到最嚴厲的酷刑。”
“張顯,動手。”
話落,站在門口的張顯帶著兩個大漢走了進來。
他們分別走到一個十字架前,然后抬手抓住那些孩子的胳膊,另一只手抽出一把砍刀。
男人懷中的小女孩開始劇烈掙扎。
“不要…不要碰他們!不要!!!”
唰——!
砍刀在慘白的燈光下劃過一道冷芒。
一條屬于孩童的手臂,伴隨著噴濺的鮮血,應聲而斷,直直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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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爆更暫時結束,瘋狂趕稿七八天的公子要去睡覺了。明天醒后還有幾章,至于什么時候更新…這個得看我什么時候能碼完。[捂臉]手殘黨,你們懂的。
最后,求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