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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 這姑娘溫柔似水,卻刀刀刮心

  唐菀與沈疏詞穿堂弄巷,朝著路口走去,只是巷道都太過相似,兩人七拐八繞,居然失去了方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只要朝著一個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沈疏詞是初次來,更不識路。

  “那也行。”定位導航只能顯示大概位置,小巷子并沒顯示。

  “沒想到還拿了她一件衣服,我總覺得過意不去。”沈疏詞素來不喜欠人情。

  之前就是欠了霍欽岐的,沒還上,結果把自己都給搭進去了。

  “她人不錯的,說送你,肯定不是假客氣,回頭請她吃飯就行。”唐菀笑著,“她是我遇到最挑剔的客人,首飾完工不滿意,經常要反復給她修改,一開始我也覺得煩,甚至不想做她生意,你知道她后來說什么嗎?”

  “什么?”

  “她說,只有我的東西,可以讓她滿意。”唐菀哂笑著,“你要知道,對于一個新手來說,一個挑剔的客人,這么肯定,對我來說,是多大的鼓勵嗎?”

  沈疏詞挑眉,“你確定她不是故意這么說,讓你更加賣力?”

  “反正無所謂了,不過我的手藝,的確因為她的挑剔,越發精進,而且每次只要修改,她都會加錢,說不是我做的不夠好,是她沒說清要求,是她的問題。”

  唐菀不得不承認,她特別會說話。

  能哄著你,幫她完成所有的事。

  “沒想到她也是京城人,這點倒沒聽她說過…”

  兩人說著話,沈疏詞手中提著衣服,拿人手短,她說衣服不便宜,沈疏詞就是不識貨,這面料如何,總摸得出來,肯定不是廉價貨。

  總想著要從哪兒找補回來,也沒注意身后有人越靠越近。

  “…回去之后,你就穿著這身衣服給霍大哥看,我保證他移不開眼,說不準今晚干柴烈火,以他的能力,肯定能三年抱倆。”唐菀調侃。

  “唐菀!”沈疏詞皺眉,“你真是…”

  “我說真的,他肯定喜歡。”

  “他是個很正經的人。”

  “要不你今晚試試,他若是還能坐懷不亂,我就承認他是君子,以后都不調侃他。”唐菀沖她笑著,“而且西西說,這男人到了床上,就沒一個正經東西。”

  又是阮夢西。

  她一個男朋友都沒有的人,怎么到處開車放火,哪兒都有她。

  唐菀對此倒是深有感觸,江錦上平素看著,禁欲又溫潤,反正到了床上,騷話、渾話倒也不少。

  尋常說話也挺勾人,再可以撩她,也就受不住了。

  沈疏詞打量著四周,“總覺得這地方來過。”

  “應該沒有,你看這石獅子,我確定這里沒來過。”這邊各家都建得差不多,太容易迷路。

  就在沈疏詞查看方向時,余光瞥見后側有人沖過來,她下意識推開唐菀,唐菀趔趄一下,后背抵在一處人家門口的石獅上,倒是沒受傷。

  夕陽余暉宣泄而下,綺紅色的落日覆蓋著巷道,好似渲出了一層血色。

  而唐菀卻瞧見他手握的匕首,像是小時削鉛筆用的小刀。

  短小…鋒利!

  “梁文忠!”沈疏詞一眼認出了他,“你怎么在這兒?”

  自打慈善活動后,沈疏詞就再沒見過他,聽說梁晗死了,梁氏破產,董云秀昏厥住院…

  由于梁晗過世,唐菀的案子直接撤銷,可梁老威脅證人,妨礙司法的罪責據說還要追究,他身體狀況又很差,整個梁家,也就梁文忠一個全乎人。

  他此時雖然穿著西裝,衣服沒熨燙過,極不平整,眼眶烏青,眸底猩紅,渾身散發著酒味兒,握著小刀的手,劇烈顫抖。

  他同樣害怕。

  沒有回答沈疏詞的問題,他舉著刀就朝著她揮舞過去。

  可他似乎忘了,沈疏詞可不是一般人,瞧著他沖過來,抬手攥住他的手腕,倏然用力,只聽到一聲慘叫,唐菀頭皮發麻。

  他到底在搞什么?

  這不是找死嗎?

  落到小姨媽手里,哪兒有什么好的。

  清脆的骨折聲,劇痛傳來,他手指一動,小刀瞬時掉在地上,沈疏詞抬腳踢開,金屬刀片在水泥地面滑動,聲音刺耳。

  “是你,都是你把我們家害成這樣,要不是因為你,小晗也不會死!”他瘦得有些形銷骨立之感,說話滿嘴酒味,沖著沈疏詞大吼,睚眥俱裂般。

  “如果不是你,我們家也不會變成這樣…”

  “你就是個喪門星,當年就不該領你回家,不該的。”

  他說話顛三倒四,顯然神經不正常,把近來發生的所有事都歸結在了沈疏詞身上。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梁文忠大吼叫囂著,抬起另一只手臂,握拳朝她掄去。

  沈疏詞卻松開鉗制他的手,抬起一腳,唐菀瞧著他身子飛出去,撞在一邊的地面上,撞擊地面的悶響,伴隨著悶哼聲,他佝僂蜷縮著身子,宛若一攤爛泥垃圾。

  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肚子,別開眼。

  注意胎教,可不能讓孩子跟著學如此暴力。

  “菀菀,你沒事吧?”沈疏詞看向還倚著石獅的唐菀。

  “我沒事。”唐菀搖頭,“要報警嗎?”

  “嗯。”沈疏詞點頭,梁文忠說話的眼神虛無游離,看得出來精神不正常,如果不報警抓他,只怕還會跟著自己,遺禍無窮。

  “那行。”唐菀摸出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梁文忠近來已經要崩潰了,他是經歷了家族興衰,直至在他手中斷送,一朝云端落入泥潭,墻倒眾人推,嘗遍了世態炎涼,心態早已崩了。

  聽到唐菀說報警,強忍著腹部的劇痛,余光瞥見不遠處的小刀,蜷縮著身子爬起來。

  沈疏詞一直在注意他,有些無奈。

  他根本傷不了自己,何苦呢!

  梁文忠自然知道,自己傷不到她,他只是需要找個宣泄的地方,就把目標對準了沈疏詞。

  沈疏詞下手知道輕重,那一腳疼得要命,都這樣了,居然還要爬起來。

  而且酗酒過度,他連刀子都握不住,又談何精準的扎到她身上。

  正當梁文忠握住刀子的時候,唐菀已經撥通了報警電話,“…是,我要報案,這里有人持刀行兇。”

  “具體位置。”接警員相當重視,光天化日,持械行兇,性質何其惡劣。

  “梁文忠…”沈疏詞想勸他罷手,他若是再撲上來,只有挨打的份兒。

  可他已經陷入癲狂狀態,握著刀子飛撲而來,就在這時,從一側忽然沖出一個人影,直接擋在了沈疏詞前面,刀子從她小臂滑過,割壞了衣服。

  沈疏詞沒想到會憑空冒出一個路人,急忙護住她。

  心頭大駭。

  原本事態都是在她可控之中,卻沒想到會有小姑娘沖出。

  唐菀皺眉,也是沒想到會有見義勇為的人出現。

  “你怎么樣?沒事吧。”

  “沒事。”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生得倒是秀秀氣氣。

  沈疏詞急忙幫她檢查手臂,萬幸沒受傷。

  刀子從她手臂劃到腹部,索性只是破開了衣服。

  梁文忠精神本就不正常,他以為劃傷了的人,急促喘著粗氣,他以前也沒做過這種事,巨大的惶恐不安后,取而代之的是更外放肆的猙獰和癲狂。

  “沈疏詞,沈疏詞——”他嘴里呢喃著名字,攥緊了手中的小刀。

  “確定沒事對吧。”沈疏詞安撫好路人。

  “沒事。”雖說是見義勇為,卻也臉色慘白,嚇得不輕。

  “到我這里來。”唐菀拽著她到自己身側,她還在和警方打電話,那頭也聽到了一些異動,讓唐菀趕緊報告自己位置,可她只能說個大概。

  “城郊哪里?”

  “我…”唐菀皺眉,她若是知道具體方向,也不會和沈疏詞在這里轉悠半天。

  沈疏詞此時也被惹急了,把手中袋子遞給唐菀,她今日穿著風衣,抬手松了松腰帶,當梁文忠沖過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抵御的姿勢…

  只是下一秒…

  “嘭——”一聲,梁文忠身子僵直,疼得渾身發麻。

  唐菀余光瞥見他伸手站著一個女人。

  藕粉色的旗袍,染上夕陽的綺紅,紅得耀眼奪目,她手中還拿著一個棍子,約莫是附近撿拾的。

  唐菀和她認識有兩三年,她教養極好,又經常穿著旗袍,舉手投足,占盡風情,哪兒曾想過,會見到她持棍傷人。

  沈疏詞沒想到她會跟上來。

  只是這一棍子,打在梁文忠后背,不至于使他昏迷。

  接二連三冒出程咬金,梁文忠本來就是想給沈疏詞吃些教訓,此時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他也逃不掉,便越發癲狂。

  這一棍子,算是徹底惹急了他。

  他攥緊手中的刀子,猛地轉身,朝她揮去!

  “小心——”唐菀脫口而出,而那個路人則下意識驚叫出聲,沈疏詞隔得有段距離,饒是狂奔,也未必趕得及。

  唐菀呼吸停滯,心臟都蹦到了嗓子眼。

  這邊是郊區,附近巷道極多,屋子多,入住率卻不高,有點錢的,已經搬到了市區,年輕人外出,零星住了些老人,靜極了。

  江錦上與霍欽岐的車早已停在了路口,聽到叫聲,離得極近,互看一眼,急忙循聲跑過去。

  霍欽岐動作更快些,也很敏銳,饒是巷道復雜,也摸到了準確位置,江錦上緊跟著他。

  兩人抵達時,就看到梁文忠行兇的一幕。

  饒是霍欽岐再快,那也趕不及。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那姑娘怕是兇多吉少時。

  她卻抬起手臂,掄著棍子,朝著梁文忠的肩側狠狠一記悶棍。

  他身子被打得一歪,刀子沒近到她身子半寸,而他重心偏移,還沒緩過勁兒,又是一記悶棍,這下子直接打在他腦袋上。

  甚至一癱,徹底昏死過去。

  她攥著棍子,戳了戳他的身子,確定他昏死,才沖著唐菀長舒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

  所有人:“…”

  她方才掄棍子的模樣,可一點都不像被嚇死的啊,如果驚嚇過度,也該是這個路人小姑娘這般,臉色煞白才對。

  梁文忠離她很近,只要她動作慢半秒,導致絕對能把她身上劃拉出一條血口子。

  她反應是很快的。

  她把棍子放在邊上,拍了拍手,“那個…報警了嗎?”

  唐菀這才想起,自己還在和警察打電話,那邊的民警也聽到了慘叫聲,不斷在呼喚她。

  “不好意思…”

  “沒事吧!”接線員都嚇瘋了,已經找人在定位手機信號位置,不過需要時間。

  “沒事。”

  “能確定自己位置嗎?”

  “我們在…”唐菀皺眉之余,穿著旗袍的姑娘已經走過來,“要報位置是吧,我來說吧。”

  唐菀把手機遞給她,她說完準確位置,掛了電話后,才指了指門上的門牌號,“這兒不是有嗎?”

  唐菀恍然,方才也是急瘋了,壓根沒注意每戶人家都掛著門牌,哪個巷子,哪一戶標注得一清二楚。

  “你沒事吧。”唐菀打量著她。

  “沒事,就是怕你們迷路,特意過來看看。”她莞爾一笑,余光卻瞥見沈疏詞與霍欽岐都在打量她,低咳一聲,默默別開眼。

  這兩人算是練家子,大約都看得出來,她應該是有身手的…

  就算沒有,這種膽識,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吧。

  那棍子,精準,直擊要害,若是刀子,怕是寸寸刮心了。

  主要是她還穿著旗袍,方才的舉動,與她極為不搭。

  “妹妹,你沒事吧?”唐菀又把視線落在了那個路人身上,“衣服還破了。”

  “沒關系。”她顯然是嚇懵了,有些無措地扯了扯衣服。

  衣袖半邊被割開,胳膊便露了出來,生得又嬌小,捂著手臂,腹部衣服也被劃開,她伸手拽著衣服,顯得非常無助。

  沈疏詞看著她,正準備把自己的風衣外套脫下給她。

  此時太陽落山,溫度偏低,霍欽岐自然擔心沈疏詞著了涼,抬手脫下自己外套…

  “穿我的。”

  女孩看了眼霍欽岐,余光又瞥著一側的江錦上,尋常到底是見不到這般模樣的人,這臉倏得就紅了。

  還沒交到那路人女孩手里,就有人開口了。

  “我家離得很近,要不先跟我回去,換身衣服吧,警察過來,最起碼還要十多分鐘。”她笑著擋在路人與霍欽岐之間,便隔絕了遞衣服這種行為。

  “去你家?”那路人聲音極小。

  “你別怕,我不是什么壞人。”

  在場的,大多都很精明,瞧她這番舉動,這心底皆是有些思量。

  很快警方就來了,將一群人帶回局里詢問,有路人作證,加上本就有舊怨,梁文忠的確有行兇動機,現場雖沒監控,可根據沿路的一些錄像也能看得出來,梁文忠是從福利院一路跟蹤而來…

  追查他來平江的行程,和沈疏詞抵達時間還是同一天。

  意欲為何,很明顯了。

  這件事幾乎沒什么懸念,梁文忠直接被警方扣押。

  “確定沒問題,在這里簽個字。”警方將筆錄遞給那個路人,“小姑娘,見義勇為是好事,不過一定要在自身安全能夠得到保障的情況下,知道嗎?”

  “我明白。”

  “小姑娘還是很有膽色的啊,敢出去救人,現在老太太摔倒,都未必有人肯攙扶,他拿著刀子,你也敢沖出去…”民警笑道。

  她握著筆,在筆錄后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中規中矩的幾個字。

  沈疏詞在一側,倒是看得很清楚,瞳孔微震著,又看了她兩眼,方才事出突然,并沒好好打量她,此時卻覺得她長得有幾分眼熟。

  只是此時的情況,也不允許她問太多。

  雖說她的見義勇為沒起到什么作用,有這份勇氣,況且差點受傷,沈疏詞要送她回去,被婉言謝絕了,卻還是留了她的聯系方式,準備日后感謝。

  倒是唐菀那個老顧客,離開派出所才給他們發了信息,說已經離開,連聲謝謝也沒來得及說。

  幾人回去后,自然沒把事情告訴長輩,不過江承嗣這邊,總是聽說的,他在家逗鳥已經夠憋悶了,沒想到吃瓜看戲也沒有份兒…

  而天黑后,隔壁又傳來搖床的聲音,弄得他幾近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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