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游艇,甲板上 饒是南江四季如春,入秋后,海風也比尋常更多了些涼意,江軟裹著毯子坐在甲板上,四周漆黑,只有遠處燈塔亮著光,好似掛在天邊。
“進來吧,可以吃東西了。”嚴遲聲音從艙室內傳來,江軟才裹著毯子進入船艙。
嚴遲烹煮了兩條魚,這是他今天在海上釣的,還給她熬了魚湯,做得都很清淡,因為某人今天上船不久就因為暈船,差點吐了,吃了藥,昏昏沉沉睡到傍晚才舒服些。
江軟以前也坐過船,還跟家人做游輪出海環游過,都沒暈過船,哪曾想在嚴遲面前丟了人。
原本是打算出海玩的,結果她愣是睡了一個下午。
當她醒來時,嚴遲已經把游艇停在了某處,此時無風無浪,周圍靜得不可思議。
原本暈船難受,嘴里干澀犯苦沒什么滋味兒,這魚湯鮮甜,倒是可口,江軟剛抬頭,準備和嚴遲說些什么,他手機忽然震動起來,若是遠海怕是早已沒了信號,可見他們出海并不遠。
游艇不算大,餐桌餐椅都是固定的,兩人坐在一個順便,位置挨著。
江軟只是聽著手機震動聲,循聲看過去,來電備注:
嚴先生 “喂,爸…”嚴遲拿起手機。
“你姐說你今天回南江了,怎么還沒回家?”
“出海了。”
“今晚不回來?”
“不回。”
“好。”
“后天公司有個重要的會議。”
“我記得。”
“出海注意安全。”
“我明白。”
周圍太安靜,兩人對話,江軟聽得一清二楚,她還屏住呼吸,有些忐忑。
結果她驚呆了,這父子倆通話全程不超過十秒鐘,就這么結束了?他父親居然也不問跟誰在一起?為什么出海?就這么把電話給掛了?
這是親爹嗎?
兩人對話,簡潔得讓人覺得,這兩人根本不是父子,而是在交流公事。
“你平時和你父親,都是這么說話的?”
“不然呢?”
“你不會跟他撒個嬌什么的?”
“他會很嫌棄我,然后把我踹開。”
嚴遲小時候還是挺可愛的,撒嬌這東西,小孩子大部分都會,有時嚴遲瞧著其他孩子與父親親親熱熱,回家也會有樣學樣,結果他爸只是給了他一個冷眼,那模樣,好像他腦子不太正常。
長大后,男孩子就更不會纏著父親了。
“你們是工作、生活上都這樣?”
“工作上交流更簡潔,我爸不喜歡別人說廢話。”嚴遲直言。
江軟抿了抿嘴,這么看來,跟他父親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他爸就屬于特會來事兒那種,話也挺多…
她忽然覺得,嚴遲這樣的父親也很好,最起碼家里是清靜的。
而且嚴遲的這個備注,這是給父親的備注嗎?
直接叫嚴先生?
江軟忽然往他身邊湊了下,“學長…”
“嗯?”
“我能看一下你給我的備注嗎?”江軟好奇他會給自己備注什么,嚴遲素來直截了當,這次卻猶豫了,惹得江軟更加好奇,“給我看一下,好不好?”
連哄帶騙,就連撒嬌都用上了,嚴遲招架不住,便把手機遞給了她,結果備注是:
江軟想過許多種可能,比如頗沒情趣,連名帶姓的備注,或者是軟軟、女朋友。
總之她想過了很多種備注稱呼,卻怎么都沒想到,會是學弟。
這算怎么回事?
現在男女生交往,沒結婚,稱呼媳婦兒老公的大有人在,我也不要求你備注這些東西,也實在肉麻,可是學弟又是什么情況?
難道是怕別人發現兩人的關系?就跟有人偷情,會特意備注什么同事小張隔壁老王一樣,江軟當時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失落,把手機遞給他,低頭繼續喝魚湯。
嚴遲察覺到她的不悅,“當時你來采訪我,我以為學生會那邊會安排一個學弟過來,隨意備注了一個,當時也沒想太多,之后這備注就沒改過。”
“嗯。”江軟悶聲應著。
學弟?
他到底怎么篤定自己是個男的。
難不成自己給他發信息約時間,那口吻很爺們兒?
嚴遲這人不大會哄人,也沒做過這類事,兩人認識這么久,江軟一開始總是對他小心翼翼,是不可能和他使什么小性子,發脾氣的,交往時間雖不長,也都順順利利,她忽然不高興倒是弄得嚴遲一時不知該怎么辦。
解釋完,似乎還不太高興。
“軟軟。”
“嗯?”
“多喝點湯。”
江軟點頭應著,嘴上不說,這心底總覺得不暢快,所以吃了東西后,幫忙洗了碗,就跑去甲板,繼續看星星。
嚴遲想著該怎么哄他,相處時間不算長,對于江軟的喜好,他并沒摸得很清,便想著找人問問。
祁洌剛應付完江軟,手機再度震動,嚴遲發來的信息:
軟軟比較喜歡什么?
他真是要瘋了。
你倆不是在出海約會嗎?這么閑嗎?
都來找我?
你女朋友喜歡什么,關我什么事啊,祁洌懶得理他,干脆佯裝沒看到信息,繼續打游戲。
自己上輩子肯定是折翼的天使,才讓他這輩子遇到了這兩個祖宗。
江軟出來匆忙,剛喝完湯,在艙內自然覺得熱,海風一吹,不消多時,便覺得渾身盡是涼意,她剛想起身回去,一條毯子便落在她身上。
嚴遲出來了,毯子從后側落下,將她整個人擁住。
他手臂很長,帶著毛毯,很輕松就能將她整個人擁入懷里,不過嚴遲的動作,親昵卻又不會讓人覺得輕浮。
她伸手攥緊毯子,嚴遲便坐到了她身邊,緊挨著她。
“還在因為備注的事不高興?”
嚴遲找人求助無果,只能靠自己了。
“沒有。”誰愿意男友給自己備注什么學弟啊,江軟仰頭看著星星,余光卻能觀察到嚴遲…
他在看著她。
江軟倒不是生氣,就是覺得有些好笑。
“你喜歡什么樣的備注,我去改。”
“你自己想。”
江軟覺著外面實在太冷,準備進艙內暖和一下,結果嚴遲以為她是真生氣,故意躲著自己,在她剛起身的時候,她小臂被人一拽,腰被人勾住…
整個人被急急往下一拽,偏生裹著毯子,雙手被束縛著,無法亂動。
跌撞著,趴到了嚴遲身上。
一頭撞進了他的懷里,雙手從毯子里掙脫出來,下意識扶住了他的肩膀。
“你…”
消消說了一個字,江軟就感覺到頸便傳來一陣潮熱的觸感。
嚴遲的呼吸…
在微冷海風肆虐的甲板上,他的氣息滾燙,讓人難以忽視,偏又落在脖頸處,那地方,太敏感,江軟身子瞬間繃直,不敢亂動。
“摔著沒?”他聲音如常,聽不出什么情緒。
就是說話吐字的氣息…
帶著燒人的熱意。
“沒有。”
緊接著她感覺一個溫熱的吻落在她側臉上,輕輕柔柔的。
“你的臉上…好涼。”
江軟吹了這么久的風,渾身都涼透了,只是此時被他碰過的那一小塊皮膚,卻好似瞬間被淋上燒灼的熱,導致整張臉都好似著了火般。
周圍太安靜,有風無浪,就連空氣都好似流通得異常緩慢。
隨著她的呼吸,浮浮沉沉。
“其實你能表現出不高興,我挺開心的,我不想你在我面前,總是很拘謹,你可以任性,可以耍小性子,我希望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是真實的,放松的…”
江軟安靜伏在他身上,四周靜得好似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我是第一次交女朋友,我希望自己可以讓你滿意,好像今天,被我搞砸了。”
“我想哄你開心,你教教我,我該怎么做?”
嚴遲的聲音低啞著,在她周圍縈繞充斥。
隨著他胸膛呼吸心跳的起伏,江軟覺得自己呼吸都忽快忽慢。
她本就不是生氣,就是覺得可氣又好笑,大抵也不需要怎么哄她,只是嚴遲這么鄭重其事,反而讓她覺得心跳加速。
加上兩人此時的姿勢,她絕得自己就好像在被烈火燒灼,海水吞沒。
“其實我也沒生氣。”
嚴遲得了她的回答,手指稍稍松開,“那你走什么?”
“我就是覺得外面有點冷,想進去暖和一下。”
江軟從他身上爬起來,再度裹緊了身上的毯子。
嚴遲隨之起身,“那你覺得我給你備注什么比較好?你喜歡什么樣的備注?”
“你覺得我是你的什么人,你就給我備注什么。”江軟抬手整理毛毯。
她原本是想著,嚴遲可能會給自己備注一個女朋友什么的,其實這也挺好了,對于兩人目前的交往時間來說,她覺得女朋友這個備注,已經挺甜了。
結果她剛要轉身進入艙內,感覺到嚴遲從后側靠過來…
貼著她耳邊。
“那我給你的備注…”
隨著他開口說話,他的唇,無意擦過,如觸電般,惹得江軟瞬間收緊了呼吸,合著毛毯的雙手也微不可查的收緊。
“可能會換成…”
“寶貝!”
一瞬間,江軟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飄到了外太空,耳邊只有他低喃的那聲寶貝,還有自己急促如擂鼓的心跳聲。
“隨、隨你!”江軟聲音打著顫兒。
何止是聲音打顫,她現在半邊身子都酥麻了。
耳朵更是充血泛紅,雙腿都是軟的。
他這也…
太肉麻了!
這還是人人都說高冷的嚴學長嗎?這稱呼也太臊得慌了。
慌不擇路,江軟一路溜進了船艙內部。
其實這種稱呼,要是祁洌那種不要臉的人說出來,她一點都不意外,畢竟某人有段時間,還整天喊她親愛的,他只覺得不要臉。
可這種話從嚴遲口中說出,那就是另外一番銷魂滋味兒了。
寶貝兩個字就像是魔音在她耳邊縈繞著。
江軟裹著毛毯,覺得渾身都熱炸了。
嚴遲見她跑了,倒是一笑。
他是真覺得,遇到江軟,他找到了一個寶貝。
這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在海邊挖貝殼,到一個好看,會寶貝的藏起來,然后繼續挖下一個,如果再挖到漂亮的貝殼,以前那個,可能就覺得沒那么寶貝了。
可是江軟 已經是他挖到最寶貝的東西了,寶貝到…
他可以放棄整片海灘。
不需要再繼續找了。
因為…
他已經有最好的了。
江軟哪里知道嚴遲心底在想什么,還在因為某人的兩個字,臊得滿臉通紅,當她進入船艙內部后,這臉就更紅了。
她上船后,便有些不舒服,醒來后,也沒太在意船艙內部的結構,此時才發現,這里面居然只有一張床。
兩個人…
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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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卷毛:簡直沒眼看,太騷了,太騷了!而且我怎么就不要臉了,喊聲親愛的就不要臉了?人家喊你寶貝你就臉紅,我就不要臉?憑什么啊…
嚴遲:話癆,鑒定完畢!
小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