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悄寂 原本林家人都被手機鈴聲吸引,林鹿呦正在想著該如何解釋。
而江時亦也是頭疼得厲害,這種情況,他該怎么辦?
他悄聲走到窗邊看了眼,林家雖在二樓,一層被車庫占了,雖是二樓,高度和尋常的三樓差不多,跳下去不死也殘;
就這么大大方方走出去?
那今晚大家都不用睡了!
江時亦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氣,江小四,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小子的,要來這么折騰我?
已經深更半夜了,就不能消停些?
“呦呦啊,剛才的手機鈴聲是不是從你屋子里傳出來的?”母親還是緊盯著她的房門。
就在林鹿呦想要解釋時,廚房鍋內的湯忽然翻滾起來,鼎沸的熱湯沖頂著鍋蓋,湯水沿著鍋沿四濺…
林母急忙轉身,將鍋蓋掀起,又關了煤氣,湯水濺出,自然要擦拭清潔,一來二去,就把手機的事給忘了。
說到底,她也是沒想到,自己素來乖巧的女兒房間,居然會藏著男人,沒往那方面想,畢竟樓層低,以為是樓下誰路過,路人的手機響了。
林鹿呦扭頭看了眼父親…
結果剛才還拉著自己說個不停的人,居然頭一歪,已經睡著了。
睡姿不好,脖子擰著,已經發出輕微的鼾聲。
林鹿呦這才長舒一口氣,算是躲過一劫。
“呦呦,把湯喝了。”母親已經端著熱湯出來。
林母是個頂頂溫柔的人,扶著丈夫回屋休息,又坐在林鹿呦對面,和她聊了些,無非就是工作,處對象這點事。
林鹿呦原想快速把湯喝完就回屋,偏生這湯太熱,她只能慢條斯理。
母親說話,原本倒也沒什么,只是說著說著…
“呦呦,你最近是不是都不去化驗所?”
“嗯,可以在家多待幾天。”
“今天我去喝喜酒,遇到個不錯的男孩子,在銀行工作,條件很不錯…”
“嘶——”林鹿呦被嚇了一跳,被滾燙的湯水燙了舌頭。
“你這孩子,喝個湯還這么不小心,燙著沒?”
“沒有。”林鹿呦急忙擺手,“媽,我的事自己有分寸的,您就別管了。”
“你是不是處對象了啊?”畢竟是做母親的,大抵比父親心細。
林鹿呦低頭喝湯,并沒否認。
“談戀愛自己也要多注意,不要一頭栽進去,一定要仔細觀察男孩子的為人處世,長得好看沒什么用,要對你好,結婚后能好好過日子的。”
“你要是覺得到了合適的時候,帶回來跟我和你爸瞧瞧,我們也能給你提供點參考意見。”
“不過你組里那個江…就江家那孩子,倒是挺不錯,斯斯文文的,又勤快能干。”
在父母心里,大抵都覺得孩子永遠長不大,叮囑了很久。
林鹿呦卻聽得心驚肉跳,怎么又扯到江時亦身上了。
江時亦來過她家里,江家教養出來的孩子,為人處世各個方面肯定是不同的,加上某人刻意表現,倒是給她父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江時亦坐在屋里,嘴角忍不住上揚…
他怎么都想不到,當個見不得光的野男人,還能聽到這么多私隱的東西。
直至她母親又說起了一件事…
“對了呦呦,你跟你在國外那個學長還聯系嗎?”
“什么?”林鹿呦沒想到母親話題轉得那么快,愣了兩秒。
“就是你在國外讀書時,你說很照顧你的那個,你那時候給家里打電話,不是經常聊起他嗎?”
“我…我有嗎?”林鹿呦頭皮發麻。
她覺得再這么聊下去,自己那點事,怕是要被她母親都給抖出來了。
“怎么沒有,你不是一直夸他嗎?又是老鄉什么的,到后來每次打電話都要說起他,我跟你爸都以為你倆在處對象,只是后來你回國,不是還難受了一陣兒嗎?”
林鹿呦捏緊勺子,“媽…我什么時候難受了?”
“我是你媽,你開不開心,我看不出來?你說是因為找工作壓力大,你那模樣,分明就是失戀了。”
“你跟你那學長還聯系嗎?”母親繼續追問。
林鹿呦快速將碗內的湯喝完,立即起身進廚房洗碗,“媽,您快去休息吧。”
“你這孩子…”母親看她故意閃躲自己的問題,有些無奈。
“既然都是過去的事了,有什么不能說的,你這樣子,顯然還很在意他啊,你要是忘不掉你那學長,又跟別人處對象,這樣不太好,你懂我的意思嗎?”
“對人家男孩子也不公平。”
林鹿呦簡直要哭了,再這么說下去,自己哪兒還有臉去見江時亦啊。
這些話尋常在家里也聊過,自家人關上門,自然無所謂,可今天不一樣啊…
“那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母親說完就回了房,林鹿呦則頭疼得厲害,一個碗洗了七八分鐘又磨磨唧唧洗了手,幫江時亦倒了杯水,這才磨磨蹭蹭回了屋。
臥室燈光偏暗,江時亦臨窗而立,袖管半卷,饒是之前喝了酒,有些狼狽靡靡之色,卻仍不失優雅風度。
窗戶開了小半,有涼風吹入,他身上還有酒氣,隨著涼風,吹透了整個臥室。
“學長…”林鹿呦聲音壓得很低,隔音不好,也怕被父母聽到,“喝點水。”
江時亦點頭,從她手中接過水,呷了兩口。
“那個…”林鹿呦看了眼桌上時間,已經接近12點,“待會兒等我爸媽睡著,你再回去吧。”
江時亦沒作聲,垂眸睨著她,倒是看得林鹿呦大囧。
方才與母親的對話,他肯定都聽到了。
簡直要命——
“剛才我爸媽說的話,你別當真,其實他們就是…”林鹿呦都不知該怎么解釋,真是要瘋了。
“燙到了?”江時亦卻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
“嗯?”林鹿呦心里很亂,這一晚上發生的事太多,還在想著該怎么和他解釋母親說的話,被他這個問題,問得一愣。
“剛才是不是燙到了?”江時亦忽然躬身彎腰,視線與她齊平,好似帶著熱風的目光從上往下…
眉眼,鼻尖,然后落在她唇角之上。
她方才喝湯比較急,也卻是被燙了一下,嘴唇有些腫,倒是比尋常多了一點嬌嫩艷色。
“好像真的被燙著了…”江時亦仔細打量著。
林鹿呦卻被他看得心亂如麻,心底好似百爪在撓,靠得近了,混雜著灼燙酒氣的氣息就迎面吹來…
酒味兒有點熏人,她下意識屏住呼吸,抿了抿唇。
就是抿唇這個動作,看得江時亦喉尖滾燙,偏頭,對準她的唇就重重吻了上去。
林鹿呦趔趄著往后退了一步,腰被人摟住,整個人就被按在了他的懷里。
雖已入夏,這風卻是涼的,此時吹在身上,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滾燙。
兩人紊亂的呼吸交纏,尤其是他體溫過高,而林鹿呦知道父母就在隔壁房間,過于緊張,導致她渾身血脈幾乎爆炸,都很燥熱,灼熱得似乎要將彼此燒了個干凈。
林鹿呦一開始是緊張駭然的,他的吻太過熱切!
大抵認識他的人,都想不到,表面無欲無求,看似清心寡欲,甚至于刻薄毒舌讓人望而卻步的男人…
在某些事上,會表現出異于常人的熱情。
反正林鹿呦是感受過某人的騷話和騷操作,饒是如此,還是小腿酥軟得難以站立。
直至她受不住悶哼兩聲,江時亦才松開她。
卻沒直接放過她,唇與唇若即若離地觸碰著。
他眼底欲望未曾褪去,化為了更為濃沉的暗色,視線滾燙,緊盯著她,“你昨晚參加行動時,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林鹿呦沒否認,“那么多人坐一輛車,有點悶,可能是有些暈車。”
“現在呢?”
“已經沒事了。”
江時亦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對于她父母說的話,倒是絕口未提。
江時亦這種人,聰明腹黑,他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該做什么,有些事,彼此心里明白就好,沒必要第一時間就問個清楚。
林鹿呦準備等父母睡著送他離開,兩人在臥室倒也沒做其他的事,江時亦低頭玩手機,而林鹿呦則在仔細聽著隔壁的動靜。
時間滑過凌晨一點,她正打算把江時亦送出去,結果隔壁傳來動靜。
原來是他爸吐了。
“我去看看。”林鹿呦急忙下床。
江時亦坐在臥室,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似乎是嘔吐的穢物不小心蹭到了床單上,母女二人忙活了半天,這時間一晃,已經凌晨兩點多。
林鹿呦回去時,江時亦已經趴在她的書桌上睡著了。
時間太晚,知道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似乎比尋常更加疲憊,便不忍心叫他,心底想著,明天早一些叫他吧。
她取了一條薄毯披在他身上,自己則靠在床頭,定了凌晨5點的鬧鐘。
林鹿呦原本睡了很久,沒什么困意,玩了會兒手機,混混沌沌就睡著了,手機鬧鐘響起時,沒吵醒她,倒是第一時間把江時亦驚醒了…
他走到床邊,關掉手機。
已然入夏的天,晝長夜短,天色已然微亮,樓下已有小區清潔人員在裝倒垃圾,清掃道路,江時亦幫她將被子掖好,又給她留了張字條,這才準備離開。
這個時間點,起身的人很少,林家也是靜悄悄的,江時亦輕著手腳出去,將林鹿呦臥室的門關起來。
路過玄關處時,垂眸看了眼地上擺放的鞋子。
大抵是強迫癥犯了,他居然在離開前,還幫他們擺放了一下鞋子。
小心翼翼打開林家的防盜門。
林家這是老房子,防盜門也是有些老舊,開關門時,總會傳出刺耳的金屬絞動聲,他小心翼翼推開門,盡量讓聲音小一些。
開了一條足以讓他出去的門縫,就擠了出去。
江時亦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莫名得還有些緊張。
整個人出來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氣,只是要把防盜門撞上,只怕動靜也不會小,他思量著,一不做二不休,把門撞上就走,就算她父母被響動驚醒,反正他人不在了,也不會有事。
他深吸一口氣,“嘭——”一下,將門撞上,轉身下樓…
剛走了兩步,就在另一段樓梯上看到了個熟面孔。
林鹿呦的父親,手中提著豆漿油條,正站在那截樓梯上,仰頭盯著他。
他昨晚喝了酒,眼底血絲未散,充血的眸子,盡皆駭人之色。
無人說話,一時間,氣氛變得格外詭異。
而此時外面傳來清潔工清掃路面的,笤帚與地面摩擦的刺耳聲,斷續傳來——
一下一下,好像刮在江時亦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