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落進窗戶內,晝夜更迭,室內光影昏暗明滅。
江錦上在進入病房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貼墻而站的祁則衍與江承嗣,再結合屋內詭異的氣氛,他心里瞬時就明白了,只是面色如常,與長輩打了招呼,笑著看向唐菀:
“菀菀,給你買了你喜歡的甜品。”
“嗯。”唐菀從他手中接了東西,笑得越發燦爛,她不認為江錦上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只是好奇他為什么撒謊。
此時整個屋里的人都在看他,某個“大豬蹄子”卻神色如常。
甚至提著另一個袋子遞給了沈家二老:“店家說是無糖的,我嘗過味道不錯,買來給你們嘗個鮮。”
“好,放著吧。”老太太笑著。
祁則衍抵了抵江承嗣,“嘖嘖——瞧著沒,對媳婦兒撒謊,還和沒事人一樣,做賊的心都不虛,我倆到底在慫什么?”
“我哪兒知道!”江承嗣此時還莫名其妙。
正主不慌不亂,搞得做賊扯謊的人,是他倆一樣。
房間格外安靜,似乎所有人都在靜等唐菀的動作,瞧她喊了聲,“五哥——”
就在所有人斂聲屏息,氣氛焦灼時,忽然…
“嘭——”炸雷巨響,嚇得祁則衍差點罵娘。
就連沈家二老都被嚇得心臟直顫。
“霍欽岐!”江承嗣就差跳起來踹某人了,這特么是要嚇死誰!
而始作俑者,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抱歉,掃雷輸了。”
沈疏詞也是長舒一口氣,抵了抵身側的人…
唐菀卻忍不住笑出聲,怎么大家把氣氛搞得,好像江錦上出軌一樣。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聲尖叫。
在安靜的病區,好似能瞬間擊穿人的耳膜。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江承嗣早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立刻沖出去。
其余眾人面面相覷,也跟了出去…
這一病區人本就不多,他剛出去,就看見兩個值班護士正和江就說些什么,而他對面,站著一個小姑娘,通紅著臉,像是要哭了。
“怎么回事啊?”他瞇著眼。
“四爺。”江就戴著墨鏡,看不清神色。
“…好像有點誤會,這是我們后勤的同事,這位先生好像誤會她是記者,還是偷窺狂,把她給抓了,看把小姑娘都要嚇哭了。”護士解釋道。
“是嗎?”江承嗣挑眉。
江就生得粗獷,身材高大,一身冷肅,就是不驚不動,光是站在尋常人面前,也挺有威懾力,況且被他當賊抓住,當時的情況可想而知。
“出什么事了?”唐菀等人也出來查看情況,看到那個被當賊抓的人,臉上滑過一絲異色,“向…小園?”
“唐姐。”向小園看到唐菀,眼淚就一個勁往下掉,“我…”
她支吾著,卻又不知該怎么解釋此時的情況。
江錦上站在一側,垂眸整理了一下袖口,眸色晦暗,眼風深沉。
江就卻開口了,“我把她當記者或者偷窺狂,是有根據的。”
“一、她身影比較鬼祟,偷偷摸摸,尋常人做事不會這般畏首畏尾。”
“二、她躲在拐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有理由懷疑她是在偷窺或者監視什么。”
“三、被我當場抓獲,她拔腿就跑,顯然是做賊心虛。”
“可以了。”唐菀打斷他,看著向小園,“應該是有些誤會,你沒事吧?”
向小園搖頭,紅著眼,像是被嚇得驚魂未定。
“回病房再說。”沈老爺子也出來了,一群人站在走廊上也不妥當。
到了病房后,沈疏詞給她倒了杯水,她才解釋說:“我就是下班后,想來看看奶奶,又怕打擾她休息,所以…”
“有心了,我也沒什么事,你是菀菀的朋友,有這份心就行,想來看我隨時都行,沒什么打擾不打擾的。”因為唐菀之前說是自己朋友,老太太對她態度也很和善。
唐菀坐在邊上,眼里含笑,意味不明。
鬧出了誤會,向小園也沒在病房久留,待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
“我送你。”唐菀起身。
“不用了。”她急忙拒絕。
“沒關系,走兩步路而已。”
“我也送送你。”沈疏詞也跟了上去。
向小園離開病房時,老太太還笑著讓她有空就過來玩,瞧著三人離開病房,還忍不住笑了笑,“這小姑娘是挺內向的,是不好意思進來嗎?”
屋內知情的,只有江錦上和霍欽岐,兩人對視一眼后,某人又垂頭,繼續玩自己的掃雷游戲。
唐菀和沈疏詞送她到電梯口。
向小園抱歉地看向兩個人,“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唐菀只是一笑,“也不算添麻煩…按理說,當時你見義勇為,應該是我謝謝你,而不是讓你一直來探病,上回過來,還買了不少東西。”
“真的沒必要常來。”
“你這樣我這心里就有些過意不去了。”
上次向小園來探病,唐菀心里有些異樣,他們的關系真沒到那個程度,結果今天還鬧出了一場烏龍,她不得不重新打量這個小姑娘。
“當時見義勇為,我也沒幫上什么忙,不過上次沾了您的光,我才能在醫院實習,所以我才…”向小園聲音極小,似乎要極其努力,才能聽清她每個字的咬字吐音。
“沾了菀菀的光?”沈疏詞挑眉。
“上次面試正好遇到她還有周醫生,以我的成績想來實習不太容易,應該是沾了光,我這么做,只是想謝謝你們。”
上次醫院偶遇,又和周仲清一起吃了飯,醫院就這么大,當時不少面試者都在,消息很容易傳開…
就算周仲清不打招呼,醫院這邊聽說是熟人,也會給點面子,只要成績不是太糟,也會給一個實習機會。
唐菀恍惚想起了江錦上那日沒說完的話…
這人情還的,可不僅僅是一頓飯…
只是當時唐菀沒想得那么深入…
沈疏詞卻直接說,“可能是你想太多了,你能進來實習,肯定還是靠你自己的努力,真的不需要天天過來。”
“我…”向小園緊咬著唇,雙手不安的絞動著身側的衣服,“我沒有惡意的。”
“我知道。”沈疏詞本就是個直接的人,“我就是告訴你一聲,不必過來探望,免得耽誤你工作,你現在只是在實習期,還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吧。”
她說完,看向唐菀,正打算拉她離開,不曾想向小園卻忽然顫著嗓子,怯生生得喊了一句:
“疏詞姐姐。”
沈疏詞腳步頓住,唐菀也是一愣。
“可能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上次在平江,我沒想到還能遇到你,其實…”她聲音氤氳在嗓子眼,“探病是次要的,我…純粹就是想來看看你。”
沈疏詞這才轉過身,認真看著她。
“你應該不記得我了,當時大家都挺小的。”她聲音有些顫抖,“那時候你是被梁家領走的,當天晚上你還把自己攢的零食都分給我們了,我們還都很羨慕你來著。”
“大家后來都被陸續領養走了,當時又小,通訊也不像現在這么發達,而且很多人都不愿被人知道自己是孤兒出生…”
“能夠遇到你,我其實很開心,就想看看你而已。”
沈疏詞抿了抿唇,“當時在平江,你就認出我了?”
“你之前上過電視,很出名的,不過當時被嚇懵了,到了派出所才認出來,不過你好像不記得我了,我也沒敢開口。”
“后來我約你出去吃飯,你也沒出來?”
“我在忙著打工,實在沒時間。”
沈疏詞只是一笑,“我當時看到名字,還覺得挺熟悉,只是你的變化太大了,我以為是同名的…”
向小園不好意思的一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記得。”
而此時電梯來了,她指了指電梯,“那…那我先走了,我們…可以常聯系嗎?”
“嗯。”沈疏詞笑著點頭。
小姑娘垂著眉眼,許是故人久別重逢,激動興奮,臉漲得通紅,和她們打了招呼,就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唐菀才詫異得看向沈疏詞,“小姨媽,她真是你以前認識的人?”
“在平江派出所,我看她簽名就懷疑過,只是十多年沒見,變化太大,而且這世上總有重名的人,貿然去問她是否在福利院生活過,也不禮貌…”
“那還挺巧的。”唐菀只是笑著。
不是她把人想得太壞,只是這世上哪兒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合太多,那都是小說電視里演出來的,現實中的巧合,更多的…
是人為的蓄謀已久。
“熟人相遇,你好像不是很興奮啊。”唐菀看向沈疏詞。
她只是一笑,“那時候年紀很小,很多事都記不清了,我記得她的名字,對她也有印象,都是半大的孩子,若說感情多深厚,倒也談不上。”
唐菀點頭。
而此時的病房內,幾個人圍著江錦上,正在對他進行“嚴刑拷打”,“江小五,你怎么回事?你到底干嘛去了?”
“就是,你丫打著我的旗號干嘛?”江承嗣壓低聲音,“和弟妹撒謊,搞得我像做賊一樣。”
“你不知道,我都要被嚇死了。”祁則衍皺眉。
江錦上好奇地看著兩個人,“你倆到底干嘛了?”
“我們幫你打掩護啊,上學時,咱們不是常干這事兒嗎?”祁則衍當時扯謊,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要保護本幫兄弟啊。
“我不需要你們打掩護。”
江錦上哭笑不得,自己到底從哪兒認識了這群二貨。
“你不需要我們打掩護,那你出去偷雞摸狗,別打著我們的幌子啊。”祁則衍氣結,好心當成驢肝肺,“你丫以后,最好別找我打掩護。”
“上學時,不都是你去偷偷跑去游戲廳或者網吧,然后打著去醫院幫我探病為幌子,讓我給你打掩護?”一劍戳心。
祁則衍氣得差點上去踹他一腳,“老霍,你聽聽,這丫說得是人話嗎?”
霍欽岐看了看三人,只說了句:
“不算人話,卻是實話。”
沈家二老坐在不遠處,看著幾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摻和。
江錦上若是做虧心事,根本不會如此坦蕩,不過兩人也好奇,這小子到底干嘛去了。
而此時祁則衍電話響了,他也是氣急敗壞,接起電話,聽了半分鐘,就神色莫名得看向江錦上。
“你出門看房子?”
沈家二老聽了這話,忽然恍然,這才想起,委托江錦上幫他們看房子,只是剛回京,老太太就住院了,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看房子?
江承嗣也一臉詫異,這丫的手上那么多房子,還要買房?
“買房子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你丫是不是準備金屋藏嬌!”
祁則衍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唐菀與沈疏詞已經回來,他說的話,兩人顯然都聽到了。
唐菀也一臉詫異看向江錦上,他們最近并無購房的打算啊。
江錦上則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沈家二老。
沈家二老方才還是抱著吃瓜看戲的態度,想知道這小子偷偷摸摸,還故意扯謊是干嘛去了,不曾想吃瓜吃到了自己頭上…
罪魁禍首,居然是他們,沈老低咳一聲,似乎不想讓江錦上公開他們要定居京城的事。
收到信號,他嘴角輕勾,話鋒一轉,“我買來給孩子當婚房用,不行嗎?”
所有人:“…”
小歪脖子樹:…
你丫孩子都沒出生,估計連毛都開始長,準備婚房?
唐菀心里卻生出了另一個念頭:
給孩子準備的?干嘛要這么早準備這種東西,五哥到底想干嘛?他身體是不是…
------題外話------
又是小歪脖子樹背鍋的一天…
小歪脖子樹:如果還沒出生就能擁有一套房…我愿意背這個鍋。
五爺:你在做夢。
小歪脖子樹:…
月底開始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