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章 過山雨

　　方正陽到之前，軍方的人已到了有一會。

　　這次來伊州處理水中岳事件的是鄧威銘的副將俞斌凱及其兩個親衛。方郗正向俞斌凱詢問關于傷寒和祛寒祛濕熱的藥材軍里是否有準備齊全。

　　這些屬于軍事機密，俞斌凱雖然剛剛得知眼前此人身份，但不是自己同系統長官，自是不想回答，就打了哈哈，道：“泰寧侯爺，這些事物不屬末將職責范圍，故而末將并不曉得具體情況哈。”

　　這回答也在意料當中，可是事關重大，方郗想了想，從袖袋里取出一個錦繡小布囊，打開封口，取出一塊金色令牌。

　　俞斌凱一見到令牌，心里一突，立即起身，就要下跪行禮。

　　方郗隨即阻止道：“爾等不必多禮，本侯此時示以御敘，不過是為了讓俞將軍放心而已，藥材之事，關系重大，還望將軍如實回答。”

　　確認了方郗的身份后，俞斌凱已不敢有絲毫隱瞞，“啟稟侯爺，軍中目前除了外傷藥物外，另備有防蟲防瘴防暍等藥材以及生姜。”

　　行軍在外，難免有涉水下河，冒雨趕路之事，因此軍隊里會常備生姜來給將士們祛寒祛濕。生姜在此去寒濕方面有一定功效，但對付老林子里的過山雨藥力不夠，方郗沉思著，幸好記起，否則麻煩大了。

　　這時，方正陽和歐陽靖他們走了進來，老醫師們都已是師祖級別，早就多年沒干過半夜出診的活，此時猛然被叫醒，除精神頭看起來有些兒不好外，面兒上倒是看不出有惱意，甚至彼此相覷的眼神里還流露出一絲絲懷念。

　　方郗見人都到齊，當下開門見山道：“這個時辰冒然請諸位前來，是有一事甚為急迫，需與諸位相商，此事為如此情況…”

　　方郗將過山雨之事詳細說了一遍后，對歐陽靖四人道：“不知四位先生是否有遇到過這種癥候的病患？”

　　聽到方郗將啥過山雨說的這么厲害，俞斌凱和他的兩個親衛有些不以為意，互視一眼，很是懷疑，他們在去年已進行過幾次掃山剿匪的行動，當然也有逢雨時刻，事后也有些將士傷風，但吃了幾副藥后就沒事兒了，這位泰寧侯會不會言過其實了？

　　方郗掃過一眼，自然知道他們在懷疑什么，但并不在意，當然也不會降格去為他們解釋其間原由。

　　方正陽久浸官場，深諳察言觀色之道，適才俞斌凱幾人眉眼之間的疑意他也看到，但他十分清楚以方郗之身份和性子，不會無的放矢或夸大其辭，便問道：“這種過山雨是山中林子必有的現象嗎？下官去歲曾同鄧將軍一道進山查案過幾回，倒是不曾遇到過這般瞬雨瞬晴，瞬冷瞬冷的情形。”

　　方郗微微一笑，道：“想必方大人和鄧將軍進山時間是在立秋之后立冬之前吧？”

　　方正陽回想了下，點了點頭，“是。”

　　方郗道：“過山雨大多發生在仲夏時節的高山密林當中，這是由于炎熱氣候和高山之中的地形地貌等這些復雜因素交織沖撞而產生的特有現象，那種資深的老獵戶和跑山客對此應該不陌生，當然蠻族人會更清楚。”

　　這端，四個醫師互相交流了會，歐陽靖道：“我們幾人都曾接診過這樣的病患，大多是獵戶和跑山客，也有少數蠻夷人，皆因激冷激熱導致傷寒高熱至昏厥抽搐，但大都因延誤了時機，到藥堂時已回天乏術了。”

　　樸老醫師補充道：“這種病癥不是普通傷寒，長時間高熱，即便患者僥幸逃得一命，通常也會遺有后癥。”

　　聽到這里，俞斌凱和他親衛臉色驟變，態度立馬端正起來，問道：“若過山雨后立即服用姜湯，可否預防？”

　　歐陽靖搖頭道：“藥力不夠。”

　　方郗拱手道：“請諸位開兩副預防以及退熱的對癥藥方。”

　　幾經商討，待藥方開出之后天已微亮，匆匆吃了些早食，四個老先生和方郗回去睡了個回頭覺。

　　可憐的方正陽沒得休息，蒼白著一張熬夜的臉，強撐著精神上衙，將差役們全都分散出去，按方采買。

　　雖然都不是些什么珍稀的藥材，但伊州城里的藥店先前已被鄧威銘采買了一次，故而所剩庫存大都不多，因此到了下午申時，找遍全城，才將將收集了三輛馬車的藥材。

　　城門口，方正陽看著漸漸遠去的隊伍，對一同前來送行的俞斌凱感嘆道：“有泰寧侯此行，鄧將軍應該十分慶幸才是！”

　　俞斌凱點頭道：“此乃我全軍將士之幸！”

　　方正陽和俞斌凱打了很多回交道，彼此相當熟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回去干活，接下來的時間，屬于咱倆的戰場就在這座城了。”

　　“別忘了藥材不夠~~”

　　“呵，哪敢忘了，本官這就派人出去采辦。”

　　“多謝多謝！”俞斌凱抱拳道。

　　方正陽呵呵了兩聲，“謝倒不用，你們軍方這買藥銀子是要還我的哈。”

　　俞斌凱聞言立即不說話，談錢太傷感情了！

　　方正陽睨了眼他，地主家也沒余糧！

　　方郗在他們的眉眼官司里漸行漸遠，至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