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剛下到落日坡下,便被眼前的景色所震驚到了。
“我沒看錯吧。”鐘子翼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的紅日,又趕緊回頭看看身后,銀月高懸。
黑夜與白晝交織著出現在同一片天空下,看似不合理但又顯得極其和諧,美若方物令人不能自拔,也難怪一向對這種事情不感冒的鐘子翼也不由得發出驚嘆來。
“這便是真正的落日盛景,晝夜同天,因為落日坡是一個巨大的天坑,因而在大漠上所見到的落日,在這里還沒有完全落下,才造成了這樣獨特的景象。”葉山解釋道。
除了葉山以外,其余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奇景,因而一時間都有些癡醉,帶路的衛兵倒是沒有什么表示,葉山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幾乎每一個第一次來的人都是如此,他都有些見怪不怪了。
“當然,能來到落日坡的大多都是被他們綁過來的肉票,能夠像葉山他們這般作為貴客到訪的人寥寥無幾。”
“葉子,什么風把你吹來了。”童嵐的聲音離著老遠便傳了過來。
“童大當家的,別來無恙。”葉山拱手說道。
“葉公子,好久不見。”凌玉一襲青衣,跟在童嵐身后款款而來。
“凌姑娘風采不減,更勝往昔。”葉山恭維道。
“嘿,幾個月不見小子嘴變甜了。”童嵐打趣道。
“這幾位是…”凌玉看向葉山的身后,目光掃到楚云身上時頓時一滯。
“想必這位便是貨真價實的風不追楚云楚大俠吧。”童嵐見楚云一身長衫,氣質非凡,又留意到了凌玉眼神的變化,故而開口道。
“在下楚云,久仰童大當家威名。”楚云雖然不喜歡馬匪的作風,但是對童嵐本人倒不是那么排斥,況且現在是在人家地盤上,一會還要有求于人,故而還是十分客氣地抱拳說道。
“不敢不敢,楚大俠之名威震江湖,在下不過一隅之馬匪耳,實在不敢與楚大俠相提并論。”童嵐自然不會因為楚云的客氣而自視甚高,而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態客氣地回應道。
“哼,還算有自知之名。”鐘子翼冷哼一聲。
“這位是?”童嵐知道能跟在葉山身邊的人必然身份不同尋常,故而也不惱怒,而是平靜地問道。
“子翼!”楚云拉了拉鐘子翼的衣角,示意讓他別太過分。
“難道這位便是…鐵屠手鐘子翼?”童嵐一驚。
“正是本人。”經過楚云的提醒,鐘子翼也有些收斂。
“當年與北地一戰,鐘大俠以一己之力直搗北人大營,斬殺無數后全身而退,威名赫赫普天之下誰人不知!”童嵐一口氣說出了鐘子翼當年的英雄事跡后,重新深施一禮。
“都是些陳年往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見對方這般夸獎自己,鐘子翼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大手抓著腦袋撓個不停。
“這位便是葉哥哥口中的凌姑娘吧,今日得見果然氣質不凡。”在場的除了瓦祿已經先一步被帶走單獨看管以外,便只剩楊枝還沒有介紹自己了。
“我叫楊枝,楊樹的楊,樹枝的枝。”楊枝主動介紹道。
“你好,我是凌玉。”凌玉的介紹簡潔有力。
“葉子,我怎么感覺情況不太對啊?”楚云捅了捅葉山說道。
“哪里不對啊?”葉山一頭霧水。
“你沒聞到一股火藥味嗎?”
“火藥味?”葉山一驚,自從上次見過柱子和石頭被自己準備的燃粉所炸成渾身焦黑的樣子以后,葉山就對這個東西的威力有了重新的定義,他可不想自己也被炸成那個樣子。
“不是那個意思。”楚云一眼便看出葉山想歪了,眼神一遞,示意葉山往楊枝和凌玉的方向看去。
兩女正聊得火熱,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像是相見恨晚一般。
“她們怎么了?不是聊得很好嗎?”葉山不解。
“葉子啊葉子,你是真不懂女人啊。”楚云嘆了口氣說道。
“對了,童二當家去哪了?”葉山看了一圈,沒發現童贊的身影,故而開口問道。
“這個…我們先進屋吧,一會再說。”童嵐有些支吾地說道。
“好。”葉山也不便在這件事情上面過多糾纏,畢竟是人家兄弟之間的事情,自己這個外人不好過多插手。
“楚大俠、鐘大俠請。”
“大當家的請。”
落日坡雖然是個馬匪窩,聽起來也像個小寨子,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那個情況。
所有的房屋皆是以磚石搭配黃土砌成,在這大漠之上想要湊齊這些原料可需要耗費不少的人力物力,這也是童家兄弟多少年來打拼出來的成果。
整個落日坡能容納近千人的樣子,商店、酒館等店鋪也是一應俱全,儼然已經是一座小型城池了。
眾人來到童嵐的府上,孫超、李燦這兩位老熟人也都站在門口迎接著葉山一行人,雙方互相介紹并寒暄了幾句,紛紛走進了屋子里。
這座府邸從外面看雖然與其他建筑一般無二都是磚石結構,但內部卻是別有洞天,木制的墻裙和裝潢將整個屋子里營造出一種古樸的韻味,讓人幾乎忘了門外還是風沙漫天的大漠,還以為自己身在江南的桃源竹林之間。
“葉子,聽玉兒說你極擅茶道,我這里有些散茶但玉兒說都不如你那小神仙來的有滋味,此刻拿出來讓幾位見笑了,還請莫要怪罪才是。”童嵐坐在主坐上笑著說道。
在童嵐府上的待客室內,有一張長條木桌,是由一棵老樹中所取出來的最中心的那塊整板直接搭在腳架上而成,長度足夠,眾人便也紛紛落座。
“實不相瞞,我們是剛從城里逃出來的,急急如喪家之犬,路上又遇到了襲擊,此時能夠安然坐在這里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能喝上一口熱茶更已是奢望了,又哪有挑三揀四的余地呢。”葉山嘆了口氣,自嘲似的說道。
“怎么回事?你又惹出了什么禍,讓王大人如此動怒?”童嵐以為是葉山和王靖之間的事情,故而還沒當成什么重要的事來。
“你們路上遇到襲擊了?”凌玉注意到了葉山話中不尋常的地方。
童嵐拿眼一掃,這才注意到幾人身上的衣衫都有些凌亂,鐘子翼的身上甚至還殘留著斑斑血跡,這才不由得嚴肅地重視起來。
“襲擊倒是次要的,問題是這次王大人恐怕有難了。”葉山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