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織羅錦圖?”
葉山覺得楚云說了句廢話。
出口反駁道:“我當然知道這是云織羅錦,你剛才說過了。”
等等!
葉山發現了楚云話中的端倪。
“你說…這是張圖?”
“是的。”
“什么圖?”
“云織羅錦圖。”
“…”
葉山覺得,剛才那句不是廢話,這句才是。
楚云露出了勝利的微笑,他覺得扳回這一局,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葉山把桌上那兩塊“云織羅錦圖”拿了起來,左看右看,并未看出什么來。
“這哪里像圖?”葉山問道。
“不知道。”楚云如實回答。
“不知道?”
葉山仔細盯著楚云,端詳他的表情。見楚云一臉的無辜,并未有戲耍他的意思。又對著手上的兩塊云織羅錦反復觀瞧。
如果說淡藍是純凈無暇的天色,那么云紋便是這片天上的靈魂。好一個云織羅錦,名字好意境也好。
葉山的視線循著渾然天成的紋路流轉,除了美感并未探察出其他奧秘來,只好再次開口道:“那你怎么知道它是張圖?”
“萬一是個什么別的呢?”葉山又補充道。
“蘇姑娘說的。”楚云回答。
葉山想說:“憑什么她說是圖就是圖了,我還說它是張紙是塊餅呢。”
葉山正在心中醞釀怎么回復楚云這句話,才能盡量不傷害他的自尊心。這男人怕不是被錦繡坊的人下了什么迷魂藥吧,怎么人家蘇姑娘說什么是什么。
只見楚云突然壓低了嗓子,對著葉山沉聲說道:“最近江湖上不太平,發生了很多事。”
“死了很多人。”楚云頓了頓,又補充道。
“和這圖有關?”葉山看了一眼桌上的云織羅錦圖,也嚴肅起來。
“嗯!”楚云重重地點了點頭。
葉山的表情凝重起來。
楚云環顧四周,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風吹草動,然后湊到葉山跟前,倆人幾乎貼在了一起,低聲說道。
“你還記不記得石門遺跡?”
葉山大驚。
南原,南之原野。
南原確是一塊平原,沃野雖不至千里,卻也方圓數百里有余。
南原是泛指,指的是燕山以南的一片平原地區。而南原縣,則是指坐落在南原北端的一座縣城。除卻這座城外,偌大的南原皆是沃野農田。
因而自龍溝一役后,原本駐守北鎮邊境的大軍便退守到有“燕地糧倉”之美譽的南原縣。
當年的駐軍規模龐大,足有十數萬人。這些年來兵士數量雖然在不斷減少,但畢竟是邊境重地,常駐部隊規模也有萬余人。
南原雖好,但相對遼闊的南國疆土而言,還是偏居一隅。因而南原城只是個縣的規模,并不足以讓萬人大軍長期駐扎。若是所有的兵士都待在城里,每日操練起來,怕是惹得百姓人心惶惶。
故而大部分兵士都被分散在廣袤的沃野之上,就地開墾,自給自足,隨時聽候調遣。只留下一支三千人的隊伍駐扎城內。
此刻,城內。
城中心的一座大院。
這里曾是南原縣衙,但自從大軍駐守后,當地的縣衙門便沒了用武之地,朝廷一紙公文下來便讓原本的班子就地遣散,縣老爺也被調往別處。
自此城中大小事宜皆由歷任守軍統領代行管理,早先的南原縣衙也成了守軍統領的府邸。
府院門前。
天還蒙蒙亮。街上來往的行人不多,大都是巡邏的兵士。
現任守軍統領楊慶明治下嚴格,所以此時雖天色尚早,軍中各部早已各尋其職,巡城的士兵也已涌上街頭。城中也因此治安極好,百姓也對楊統領稱贊有加,整個南原一副軍民魚水的和諧景象。
然而,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現在街上。
此人白衣黑發,腳步堅實,步伐不急不緩,身形卻給人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極為矛盾。
白衣人的出現很快便引起了兵士們的注意。
一位頭領模樣的兵士正帶著隊伍巡城,看見此人行蹤詭異,趕緊帶著人迎上前去,準備盤查。
“站住!”頭領踏步上前,大聲喝道。
白衣人并未答話,依舊向前,步履沉沉。
頭領覺得有些不妙,當即抽出腰間的兵器來,再次喝道:“來者何人,竟敢在統領府前鬧事!”身后的兵士們也都握著兵器,圍上前來。
白衣人不語,步伐依舊,不急也不緩。
頭領感到心頭一悸,白衣人每踏出一步,他就感覺仿佛有大鼓在耳邊敲響,頓時冷汗就下來了。
眼看著白衣人越走越近,頭領心里暗道:“不能讓他再靠近統領府了。”
隨即咬了咬牙,一揮手,讓身后的弟兄們上去,先把他拿下再說。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他永生難忘。
一眾兵士手握白刃,蜂擁而至,想要瞬間將白衣人制服。
然而被制服的卻是穿著制服的他們。
為首的一個兵士一刀揮出,想要架到對方脖子上,那樣的話對方便不敢妄動。等身后的弟兄上來拿鐵鏈一拴,就可以帶回去慢慢審問。
可惜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刀還在半空中,白衣人已然一掌拍出,直擊兵士的胸口。為首的這位聽到“噼”、“啪”兩聲,一聲是自己胸甲碎裂的聲音,另一聲…是自己胸骨碎裂的聲音。
等“砰”地一聲響起時——那是他身體落地的聲音,沖上去的這一干兵士已經悉數倒地。
身后的頭領看得真著,剛才自己那幫兄弟沖上去的時候,他清楚地看見白衣人伸出手掌,輕飄飄地在每個人的胸口印了一下,然后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他眼睛里看到的那只手掌速度并不快,可為什么自己的弟兄們像是完全沒有抵抗,站在那等著男子把手印上去一般?
不!不是手掌的速度慢,而是那一刻,時間像是凝固了!
頭領終于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隨即仰面栽了過去。眼里最后的景象,便是一雙潔白如玉的手掌和自己塌陷的胸口。
白衣人纖塵不染,步伐依舊。絲毫沒有剛剛經過一場打斗的跡象,就像剛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或許對他而言,拍死幾個兵士和拍死幾只蒼蠅沒有任何區別。
有言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于白衣人是“一步殺十人,滴血不沾身。”
白衣人踏入統領府,瞬間便涌上無數的兵夫士卒。一道道怒吼與喝罵聲響起,隨后不久便歸于沉寂。
南原,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