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看著這個經歷了磨難卻依舊人心不散的商隊,心中感慨萬千。
嫣子華來到孟云(shēn)邊,輕聲道:“云兒,你別擔心。娘和你一起去太豐,娘在這里,游所為和無上太虛宗的那群衛道士不敢亂來!”
孟云點了點頭,道:“娘,他們一次不成,必然不會再貿然來襲。”
“我所慮的,是如何對付祁天局!”
嫣子華道:“祁天局是誰?”
孟云道:“祁天局此人乃是徐州九鼎郡祁家的三公子,其人文采斐然。前些(rì)子娘親你不在的時候,他來了朝陽城,要與書院論學。”
“論學?”嫣子華皺緊了眉頭,道,“朝陽書院如今已經頗為落寞了,這種論學之爭,必然是準備十足。朝陽書院若輸了,顏面全無!”
孟云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不過好在,有我力挽狂瀾,最終勝過了這場論學。”
嫣子華先是欣慰地看了眼孟云,道:“不錯,你倒是能在關鍵時刻(tǐng)(shēn)而出。書院中諸位先生,無論是王師、羅師還是房先生,都對你十分照顧。這種時候能夠力挽狂瀾,沒有讓我失望。”
孟云笑了笑,道:“不過也可能因此,得罪了那個祁天局。”
嫣子華道:“這祁天局(shēn)為祁家三少爺,想必也知道論學對于一個書院而言是怎樣的打擊。這種時候,你(tǐng)(shēn)而出勝過他沒有錯!”
“倒是此人,都已經知曉柿子撿軟的捏,輸了以后還敢糾集人手埋伏你于此地!此子,齊心當誅!”
孟云亦是目露寒光,道:“我也想不到他心(胸)竟然如此狹窄。倒是布的一手好局,各種與我有仇的勢力竟然都被他找到了!”
“誰能想到,只是這種小事,他就動了殺心!我不會放過他的!當然,還有可能是因為六壬神骰。”
嫣子華神(qíng)一怔,道:“六壬神骰?”
孟云點了點頭,道:“娘,你知道此物?”
嫣子華掃視了下周圍,見沒什么人注意二人的對話,把孟云拉到了一邊,又將嫣青喚了過來。
嫣子華低聲叮囑了幾句,嫣青便鼓出一道薄薄的不可察覺的真氣護罩。
孟云詫異地看向了嫣子華,道:“娘,這,有必要嘛?”
嫣子華道:“戚長老說不定就是幫水夢瑤來監視我的,還是防備一手。”
“當然了,這真氣護罩也沒有什么特別大的用處,但是她若是偷偷地聽是聽不到了,但是要強行聽那就很明顯了。”
孟云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當時和阿飛一起,去做了一樁事。然后就遇到了三個賊人,正是這三個賊人偷了祁家的六壬神骰,而后這六壬神骰便落到了我手中。”
嫣子華道:“云兒,你可知道這六壬神骰干系重大?”
孟云道:“我只知道這似乎是墨家遺傳,據說其中藏著許多墨家的重要物品。”
嫣子華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六壬神骰雖說是墨家遺傳,但是其歷史可能有近千年!最早的一枚六壬神骰被打開后,據說那是一柄武器的鍛造方法,而那柄武器就是當今劍宗的天品武器之一的碧落!”
孟云道:“這,六壬神骰這么厲害?不對,墨家這么厲害嗎?”
“他們隨便就能拿出一柄天品武器的鍛造方法,那他們怎么不早早地一統天下?”
嫣子華搖了搖頭,道:“因為,六壬神骰并非都由墨家所鑄造,更多的是仿造!”
“仿造?”
孟云再次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嫣子華道:“正是如此,六壬神骰很有可能來自于上古時代,至少,那個藏有碧落劍的六壬神骰,就不是墨家所鑄造,而是墨家發現并打開的!”
“上古時代?”
孟云感覺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語。
席佩(qíng)告訴自己有些宗門流傳已經千年,而他們的傳承又像是與那個沒什么人提起的太清有些關聯。
這個世界與自己的認知有著相似,但是又有很多不同,那上古時代究竟發生了什么?
嫣子華并不知道孟云心中在想什么,繼續說道:“正是如此,據傳那些六壬神骰是墨家最早發現的。”
“墨家人并沒有能力解開所有的六壬神骰,但是卻也覺得這六壬神骰的機理當真有趣,于是便仿制了這六壬神骰并用來裝一些珍貴的墨家事物。”
孟云道:“娘,那這個,究竟是上古遺物還是墨家遺物?”
嫣子華道:“我也不知,但無論是哪種,其價值都不可估量。”
嫣子華看了看周圍,悄聲道:“等此事結束,我們回了朝陽后,我們再將它解開看看。”
孟云也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六壬神骰原本自己也沒在意,現在看來如果真的干系上古遺物,自己很有可能解開那不同的歷史真相。
“對了,此物還有誰知曉?”
孟云道:“當時,除了我和阿飛,還有公孫文琪也在。不過公孫先生并沒有注意這個,另外,便是秀秀和張小花知道了。”
嫣子華道:“張小花,這人是誰?”
孟云道:“一個女賊罷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來路。說是她師兄讓她回合,然后便是為了這六壬神骰。哦,她師兄就是當初那三個賊人之一。”
嫣子華神(qíng)一凌,道:“云兒,你是不是大意了?”
孟云聽了,也道:“娘,你是說,張小花在騙我?”
嫣子華點了點頭,道:“那賊人,說不定就是知道這六壬神骰的來歷,甚至覺得這六壬神骰就是上古遺物,所以特意來偷!”
“那張小花,現在人在何處?”
孟云道:“就在隊伍里,我也對她不放心,喂她吃了毒藥要挾她,然后留在了(shēn)旁。”
“帶她來見我!”
嫣子華道。
孟云點了點頭,然后就想尋找張小花的(shēn)影。
“不見了!”孟云帶著些許不可置信說道,“娘,她跑了!方才的戰斗,她應該沒死,很有可能趁亂逃跑了!”
孟云再也不能淡定了,這終(rì)打雀竟被雁啄了眼,張小花這女人竟然是耍自己!
嫣子華嘆了一聲,道:“云兒,你想必是被騙了。”
“這女人,很有可能,確實知曉這六壬神骰的來歷,畢竟江湖中就有人專門研究此物。”
“她說,與她師兄有關,她怕不是尋她師傅去了。”
孟云暗罵一聲:“介娘們不是好人!”
嫣子華道:“罷了,我們若是早(rì)解開六壬神骰,也就不用去管什么張小花了。”
孟云點了點頭,而后嫣子華又叮囑了幾聲,才讓嫣青撤去了真氣護罩。
此時,隊伍已經休整好了,死去的兄弟的尸體也被收斂了起來。
文泰來攙著公孫文琪走到了孟云(shēn)邊,公孫文琪道:“阿云,這些弟兄的尸體,我們”
孟云滿臉沉重,道:“兩位哥哥,我們要帶他們回去!”
文泰來也點了點頭。
孟云道:“用火燒了吧,然后把他們的骨灰裝著,帶回去吧。”
火葬,這個年代并沒有多少人會選擇的方式,只有發生了瘟疫才會選擇火葬。
然而,此刻孟云提出火葬,眾人都默認了。
沒有人愿意,將這群一起拼殺的兄弟的尸首就地掩埋,最終什么也帶不回去。
至少,還能留下骨灰。
很快,眾人便搭起了一堆篝火。
看著熊熊烈火,孟云的心,也是燃燒了起來。
昭昭烈烈英魂逝,一縷青煙映蒼天。
鍛骨焚(shēn)心如練,要留清白在人間。
曠蘆山位于九鼎郡以西,山中多瀑布飛澗,風景奇偉瑰麗。
每年盛夏,曠蘆山卻總是氣候宜人清涼,被譽為四大避暑勝地之一。
同樣,也因此早早地就被九鼎郡祁家視為了自家的私產,山中建有數個山莊,每年盛夏祁家人便會搬到山中已解暑氣。
毓秀山莊,祁天局與瑞槿正坐于中細細品著茶。
祁天局布置完了整個針對孟云的殺局后,便在儷水書院中成功論學成功,奪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也正是如此,無上太虛宗對祁天局頗為滿意,愿意派出一眾高手支撐祁天局的計劃,甚至還有道尊的小弟子,祁天局的小師叔余暉道人。
這時,祁天局卻突然站了起來。
瑞槿道:“怎么了,祁師弟?”
祁天局笑了笑,道:“我感受到小師叔的真氣了,他們回來了。”
瑞槿嘆道:“師弟,你這《太圣心典·浮云篇》修行了以后,對于真氣的感知竟然這般靈敏?”
祁天局道:“當然了,大概也是因為我多年不碰任何武學,現在才開始修行進境神速,也變得對真氣的感知十分敏感了。”
瑞槿道:“那也是這《浮云篇》的功勞,果然啊,世間皆有妙法,我宗并非天下無敵。弄得我都有些想要學一學這《浮云篇》了。”
祁天局笑道:“師兄,這《浮云篇》,可是得毫無內功基礎啊。”
“我也就說說,”瑞槿道,“只是看你得了《浮云篇》進境竟然如此神速。”
瑞槿話中也有深意,祁師弟你雖然進境神速,但是可不是你資質非凡,而是你新得了了不起的功法。
祁天局也聽懂了師兄的意思,卻也不多說,打了個哈哈。
不多時,便見著余暉道人帶著十余名無上太虛宗的弟子回來了。
余暉走在前面,(shēn)上的道袍已經換了一(shēn)全新的,依舊是光彩照人、氣質非凡。
祁天局試圖去看清楚余暉的真面容,卻發現根本看不清,朦朧如霧。
而《浮云篇》的感應,也只能覺察到一團如小太陽般濃烈熾(rè)的真氣。
余暉道人雖然此刻氣質依舊飄然,(shēn)后的一眾弟子卻并非如此,大部分人都是有些狼狽,帶著傷痕。
只有那五個緊跟在余暉后面的,看起來稍微體面一點,這五個也是和瑞槿、祁天局一樣的三代真傳弟子。
瑞槿和祁天局恭敬地行了個道揖,然后說道:“師叔,諸位師兄師姐。”
余暉道人隨意地還了一禮,目光一瞥就見到了茶幾上的茶水。
祁天局很懂事地趕緊為師叔倒了一杯茶水,雙手遞到了余暉(shēn)前。
余暉并沒有接過茶水,只是冷哼一聲,道:“我們去做事,你們就在此處享受?呵,可笑!”
祁天局剛想說話,就覺得眼前一黑。
他和瑞槿便吐出一口鮮血,癱坐到了地上。
余暉冷冷地掃了一眼祁天局二人,道:“大師兄竟然收了你們兩個這般不成器的弟子,有辱門風!”
祁天局再蠢也知道自己師叔怕不是執行任務失敗,正在氣頭上,忙道:“師叔,我”
余暉也不說話,轉(shēn)邁步而去。
這一步踏出,祁天局卻覺得有一只巨大的靴子從天而落,自己如同一只臭蟲一般被踩入了地里。
但是,好在那靴子沒有落下,留有余地。
盡管如此,祁天局卻覺得自己在閻羅(diàn)里走了一遭。
強,神秘,不,驚為天人!
這就是小師叔的本事?
不,小師叔才是初入地魄境,竟然有這種威能!
此刻的祁天局沒有一絲惶恐和懼怕,有的只是內心的野心的蔓延。
我要變得像小師叔、像師傅一樣,甚至像那個自己都沒有機會見上一面的道尊一樣!
高高在上,執掌眾生,這才是以萬物為棋子,才能布天局!
余暉帶著一眾弟子離開了。
人離卻有一道聲音留下了,緩緩地在空中說道:“你所為之事,我會如實稟報宗中,你好自為之!”
祁天局恭敬地道:“恭送師叔!”
瑞槿臉色也有些慘白,看向了祁天局,道:“師弟,這,這是什么(qíng)況?”
祁天局嘆了口氣,道:“估計失敗了吧。”
“失敗?!”瑞槿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祁天局。
“小師叔,可是地魄境啊,還有,還有游所為在暗中幫忙,這種陣勢,天下人誰人能當?這,這孟云,什么來頭?”
祁天局搖搖頭,道:“我也不知,我已經用最重視的態度去對待他了,但是想不到,他竟然還有這種手段!”
“非戰之罪,時也命也。”
瑞槿道:“師弟,莫不是絕(qíng)宮之人?”
祁天局道:“應該有絕(qíng)宮中人出手,不過應該不完全是絕(qíng)宮。”
“嗯?”
祁天局道:“若是絕(qíng)宮在,與我宗中乃是死敵,小師叔怕不是活著回來都難。”
“呵呵,有意思,這孟云竟然有這么多手段!”
“那好,就拿你作為我第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