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甫一出門,便發現嫣青就已經等在了門外。
孟云問道:“你一直在門口等我?”
嫣青清冷著道:“去哪兒?”
好吧…
這人還是這樣,從自己記事起,在家里無論對誰都是這般秋風不動的樣子。
“去酒樓吧,我去看看今日酒樓經營如何。”
說罷,二人便朝孟家酒樓而去。
然而,就在這時,卻突然間傳來一聲輕佻笑聲。
“喲,這不是孟云弟弟嘛?”
孟云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一黃衫華服青年人,手中拿著一柄折扇,腳蹬一雙白雪,此刻正不懷好意地看著孟云,青年人身邊還有一個黑衣劍士,手臂粗壯,執一柄寬厚長劍。
孟云見到這人,眼睛微瞇,這人正是當初傷了孟云的崔家小少爺,崔器。
“喲,孟云弟弟,你這傷好了?”崔器笑著說,“看來,為兄下手也不重啊,也不見得把你達成什么樣子。”
孟云輕哼道:“呵,崔兄,許久未見了。不是我孟云好得快,是你家里送來的百兩黃金,買的藥好。”
崔器一聽這話,越發樂了,說:“難不成,你還記吃不記打啊?”
“不,我只是不太愿意與一些豎子爭斗罷了,尤其是一些不學無術又敗家的東西。”
“臭小子,你說誰呢?”崔器惡狠狠地說道。
“怎么,不學無術的某人,又想動手了?是覺得書院的處罰不夠重嘛?”
崔器笑了,笑得格外地狂,說道:“書院?那算什么?我崔器進書院,也就走個過場!如今,我崔器,已經入了玉衡派,我可是玉衡派弟子,哪里需要在乎什么書院?”
孟云雙目無神般掃了崔器一眼,淡淡地道:“果然是,不學無術!”
“你!”崔器一聽,當即折扇一收,快步沖了過來,以扇作劍,當即就要刺孟云。
孟云瞳孔微縮,剛想后退,卻又想起身后還站著嫣青。大丈夫,哪里有讓女人擋在身前地說法?
身子一躬,微微側身,躲過了這一刺。同時單手抓出,朝著崔器胸口抓去。
崔器冷笑,以肘相擋,當即格擋住了孟云這一抓。
同時,崔器折扇回收,一把折扇在手中玩出花來,眼看著就要劈在孟云的后腦勺上。
孟云也知道自己此刻危矣,但是他并不懼崔器。
上一次打斗,雖然直接把孟云打穿越了,但是,他同樣也總結出來,崔器的弱點在哪里。
下盤不穩!
孟云當即做出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動作,身形陡然下潛,雙手鼓足一股力氣,朝著崔器雙腿擊打過去。
這一刻,用出了家傳龍虎大碑手的名技,袖里青龍。
崔器哪里能想到孟云這樣不按規矩來,瞬間疼痛感便通過痛覺神經傳遞到了大腦皮層,哀嚎一聲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孟云一看好機會,抬手作掌,使出一招猛虎下山,就想劈到崔器身上去。
突然,一點寒芒而過,孟云瞬間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一道劍光,如同拂曉將近的那一抹陽光,乍現面前。
孟云心頭瞬間涼了一半,完了,這是哪來的劍道高手,這一劍,自己的小命玩完了。下意識地就要閉上了雙眼。
duang!
一聲金鐵相交的脆響,在孟云耳畔炸裂。
孟云睜開雙眼,卻發現面前一只如同白玉的細手,正緊緊抓住了距離孟云不到一尺的一柄寬厚黑劍。
那手的主人,恍若拿住的不是三尺青鋒,而是一塊普普通通的木頭一般。
竟然是嫣青。
孟云心頭一震,她,她這么強?
而那寬厚黑劍的主人,正是崔器身邊的黑衣劍士。
這黑衣劍士此刻面色微紅,目光仿佛是炸了毛的野獸一般,狠狠地盯著嫣青。
然而嫣青面孔,不帶一絲神色,玉手如同不使力一般,就是那么緊緊抓住了這柄劍。
躺在地上的崔器,大喊著:“師兄,殺,殺了她!殺了這女人,和這小子!”
那黑衣劍士,一腳踹出,想要逼退嫣青,嫣青單手一抬,如同戲弄孩童一般,將黑衣劍士連人帶劍,一并扔了出去。
黑衣劍士在空中翻了個身,腳步在空中虛蹬,又是一劍凌空飛刺而來。
正是玉衡派的劍招,旋翔掠殺!
然而嫣青身影,卻突然如同虛影一般散開,下一刻就出現在黑衣劍士身旁,在黑衣劍士驚愕的目光中,兩條大長腿若剪刀一般,將黑衣劍士踢飛了出去。
黑衣劍士拄著劍,低聲道:“你,你到底是誰!這是何門何派的功夫?”
嫣青哪里回去回應這等龍套?
一雙白玉手,舞得如同花間蝴蝶,紛飛著拍向黑衣劍士。
黑衣劍士執劍左擋右防,發出一陣金鐵相交的聲音。
孟云都看呆了,嫣青,太,太厲害了吧,這手,是人手嘛?
他看得清楚,剛剛嫣青一個彈指,竟然在那柄黑劍上,留下了一個指印。
就在黑衣劍士要撐不住的時候,突然響起一聲大喝:
“住手!朝陽城中,禁止武斗!”
聲音剛落,便見到一柄長劍從空中飛射而來,這一劍如同彗星襲地,射向了二人之中,嫣青一見,身子陡然飄開,躲過了這一劍。
這劍徑直插在了她先前所站的位置七寸處,深深插入青石板地面之中。
黑衣劍士,也內心中忐忑不已,這一劍,幸虧沒朝著自己,不然自己可擋不住。
接著,就見著一個身穿紅紋長衫,內著黑色甲衣的高大年輕人站在了從天而降。
此人眼若星,眉似劍,生得龍章鳳彩,當真一俊朗少俠!
孟云被這人的氣場給驚到了,心中暗暗感嘆,等自己習武了,也得這般,真牛。
俊朗少俠說道:“二位,朝陽城中,禁止私自武斗!若是私人恩怨,還請出城解決,勿要傷了這平民百姓。”
“如果還敢動手,就別怪凌某不客氣了!”
孟云看嫣青似乎還有想交手的意味,忙上前把嫣青拉到身后,說道:“這位仁兄,是在下和家姐孟浪了,并不是有意觸犯城規,還請見諒。”
然后說道:“另外,這位崔兄,和在下是書院同門,我們并沒什么恩怨,只是切磋。一時失手,引得了家人誤會。”
崔器也忙說道:“表,表哥,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崔器這話一出,眾人紛紛驚愕。
凌姓少俠,目光一凌,掃向崔器。
崔器忙說道:“小,小侯爺,我是崔家的,崔望是我親爺爺。”
聽到這兒,凌姓少俠皺了皺眉,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你回家吧,不可鬧事!”
孟云也算是明白了,原來這少俠,還真是崔器的表哥。
眼前這人,原來是朝陽侯的親兒子,嫡長子凌霜影。崔器的小姑,嫁給朝陽侯做了小妾,自然是得叫凌霜影表哥。
只是凌霜影似乎不大待見崔器,甚至都不認識。
崔器得了令,同時感激地看了孟云一眼,然后趕緊攙扶著自家師兄就離開了。
孟云笑了笑,他并沒有想在這個事上多去糾結。
他和崔器,一個十四歲,一個十六歲,些許爭斗不過是少年人的一腔熱血。
能算得上什么深仇大恨?
另外,生意人講究的叫廣交天下客,財從四方來。今日這個事,恩怨能化解自然極好。
他孟云又沒有拿到什么龍傲天的劇本,犯不著去與人各處結怨,然后什么莫欺少年窮。
孟云拱手拜到:“在下孟云,早就聽聞侯爺有一子,人中龍鳳,同時也是當今真武派的高徒。今日一見,才知小侯爺果然是少年英雄!”
凌霜影淡淡地點了點頭,他對孟云還是有好感的,做事大氣,說話也有風度。
孟云忙道:“小侯爺,我家在這附近開了一家酒樓,不知可否賞臉,到小店一聚?”
凌霜影想了想,說:“孟兄弟,請。”
孟云心頭狂喜,能結交到侯府之人,自己這未來布局相當于更進一步。
二人很快便來到了孟家酒樓,果然不出孟云所料,酒樓中已經坐滿了客人,皆是奔著孟家今日的優惠而來。
酒樓的掌柜叫柯俊,見了孟云,立馬迎了上來。
說道:“少東家,您來了,今天咱們酒樓的生意,可實在是太好了。聽夫人說......”
孟云伸手制止,說道:“這位是貴客,柯掌柜,為我們尋一處僻靜點的位子,然后備上一桌好菜!”
柯掌柜忙點頭下去安排。
三人坐定,凌霜影忍不住開口問道:“孟兄弟,想不到你這孟家酒樓生意這么好!都勝過清河樓了!”
孟云笑道:“小侯爺,這......”
“不必叫我小侯爺,顯得我像是紈绔子弟一般了。”凌霜影擺手道。
“哈哈,說得是,那請不要說我逾矩了,我便叫你凌兄,可好?”
“自是當得!”
孟云笑著說:“那凌兄,你也叫我阿云便是。我這酒樓啊,其規格、菜品,可不如清河樓。只是啊,我在這經營上,為顧客提供了些許便宜,比如說每桌無論多少,都可送上一盤涼菜。”
凌霜影疑惑道:“可是,這不就......”
孟云道:“這就是哥哥不懂了,我這送上一盤菜,也不過是賺的少一點罷了。相對于能吸引顧客前來,能廣交朋友,這些蠅頭小利算得什么?”
凌霜影嘆道:“這就是,取舍之道啊。”
孟云笑著說:“哪里是什么取舍之道?只是些生意經罷了。”
這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掌柜的,我們剛剛就來了,你告訴我們沒位子,讓我們等著。可是,怎么那三個人,明明還在我們后面,怎么現在他們坐進去了?”
“你是欺負我們二人嗎?”
柯掌柜連忙道歉,解釋著說那是自家少東家,然而卻依舊沒有平息女子的怒火。
和女子一起的,是一個面白青年,穿著翠色長衫,背著二人的行李,在一旁忙勸著女子,讓女子不要爭執。
孟云對凌霜影說道:“凌兄,不好意思了。”
凌霜影笑著道:“無妨。”
孟云點了點頭,上前道:“二位括蒼派的朋友,在下孟家酒樓少東家,孟云。今日實在是因為我的個人失誤,耽誤了二位。”
“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不知可否愿意,與我兄長,與在下同桌暢飲?”
一旁的凌霜影,見到這一幕,苦笑著搖了搖頭。
還以為孟云會怎么解決,原來是邀到一起。
但他卻不覺得孟云這種行為有何不妥,反倒顯得豪氣,顯得暢快。
江湖男兒,哪里需要去講究那些細枝末節?
那女子一雙大眼睛看著孟云,說道:“你怎么知道,我們是括蒼派的?”
孟云笑道:“天下間,使得一柄三尺細劍的,出了括蒼派的才俊,還能有誰?”
女子笑道:“你這人有意思。”
那白面青年也說道:“那多謝孟兄弟了。”
說罷,白面青年和女子,一同加入了飯局。
白面青年拱手介紹到:“括蒼派,莫問心。”
女子也說道:“括蒼派,許煙。”
凌霜影也同樣拱手道:“真武派,凌霜影。”
孟云不動聲色地看了凌霜影一眼,這時候不報家門報門派啊?
這個,是這行的規矩?
也跟著像模像樣地說道:“沒門派,孟云,這是家姐,嫣青。”
此話一出,許煙當即笑了出來,說道:“你這小子,當真有意思。沒門派還報什么?”
孟云尷尬地道:“我以為這是你們道上的規矩,這不順著你們這個板書來嘛。”
許煙笑道:“你這人真好玩。”
莫問心突然道:“閣下可是真武七子之一的凌霜影?”
凌霜影頷首,也說道:“閣下可是括蒼派紫陽師伯的大弟子,括蒼劍首莫問心?”
二人隨即相視一笑。
孟云茫然道:“你們二人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啊?”
莫問心、凌霜影:“神交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