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他爹,要不要加固牛欄?”
“要去你去!風雨這般大,去了便回不來了!”
“孩他爹,陛下可是能預知天意?”二虎娘已經改口了。
“嗯。若非陛下,咱家這十多畝稻子,此回怕是全被水淹了。”
“可不是咧。若不是陛下發明了打谷機,還命官爺幫咱…像十妹她家,還有一半稻子未收呢。”
二虎爹娘都不敢睡去,風這般大,怕屋頂被掀翻。他們家的房子有幾間是瓦房,幾間是草屋。
二人說話間,又吹掉了幾塊瓦片,嚇的二虎娘趕緊鉆進丈夫懷里。
若再貧窮的人家,如隔壁東云縣的某村,幾乎是草屋居多。有的草屋已經被大風吹翻了。就有一家子,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狂風怒號,暴雨急驟,似是要毀滅天地般。
時不時,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至少十二級大風!
“小蓮,你同細弟,躲進大缸里,等明日雨停了,方可出來。聽到了嗎?”
“聽到了阿娘!阿娘,您要去作甚?”
“阿娘要把…”
也是這一夜,有的人,再無阿娘可叫了。
“語兒去了陛下那兒?”
“是啊。”秋語爹眼里一片憂色,“此時的她,有多快樂;今后就會有多難過。帝王恩寵,像極了現在的風雨,來時洶洶,去時也匆匆,卻毀傷無數。”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等過幾日,陛下帶語兒回京,怕是再也見不著了。干脆咱告知語兒,她在京里有位…也好有個照應。”
“此事休要再提!”
此刻,在帝王懷中的梁秋語,背對著人,落下了一顆豆大的淚珠——陛下后宮佳麗三千,她一個農家女…就讓秋語,再貪戀一次這個溫暖的懷抱吧。
她此時只把百里棠當場她的夫君,哪怕至今,無一文聘禮。
“陛下。若有朝一日,你不喜歡秋語了,可否別將秋語打入冷宮?秋語想去司農寺。”
百里棠沒有說話,只是將人摟…緊,輕嘆了一聲。
他之所以無奈,是因為他除了這樣,啥都干不了!!
醉了!!!
腦里已經給他發了三道危險警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片刻后,百里棠睡著了。沒過多久,梁秋語也睡著了。
翌日。
百里棠是被梁秋語的叫聲嚇醒的。
百里棠卻喜不自禁,原來這具身體,真沒有報廢…朕還是真男兒!!
外面的風雨仍很大,所以無人聽到里面動靜,不然楊公公會是第一個沖進來“救駕”。
“陛下,秋語想出去瞧瞧。”
“外面風大雨大,哪及朕的被窩舒服?”好吧,是他不愿意放人。全素顏、純天然的嬌滴滴小娘子…巴掌大的小臉,盡是膠原蛋白…
唔…主要是你這昏君的手過于肥厚…滿手的脂肪。才顯得人家的臉小。
“陛下,秋語擔心…”
百里棠也擔心,這是在古代,防御自然災害的能力不強。只是他沒在梁秋語面前表現出來。
沒有電視新聞,百里棠此刻也不知災情如何。只能等風雨減小后,才好命人去查看。
兩人睡意皆無,起來洗漱后,開始用早膳。
而外邊,蒙放張東正等人,早在看外邊的雨勢。風勢已減小,雨勢強勁。
僅是西云縣搶收了六成稻子,遠的不說,隔壁東云縣,恐怕兩成稻子都未搶到。因為路途過于遙遠,自是沒法送去皇家一號打谷機。也未得幾千“戰斗力”極強的精兵幫忙收稻,速度自是無法比的。
糧食未能及時搶收,是一回事,此番毀滅性的天災,怕是無數百姓,將流離失所、死傷無法估量。
蒙放乃落魄將門出身,他老家在距離西云縣以北幾百里處,夏秋季節,也會遭遇過這等極端天氣。在此等天災面前,無人敢與之抗衡,唯有規避。
然,陛下此番,不僅下旨收稻,還發明了皇家一號打谷機,著實讓改變了蒙放將軍的態度。
蒙放雖出身一般,可一身傲骨,若非三個月前,陛下欽點,他也不會來此。他志在收復失地。
離宮近三個月的陛下,若此時回宮,怕是路上,將遇到比賈施道危險百倍之人啊…
百里棠為何離宮,恐怕只有以前的百里棠得知。大概是活膩了吧?
而景國也未因此大亂,說明啥?
沒有昏君,我們這些百姓,只會活的更好。
隨行的臣子,自是皆知此事,這一路,他們不勸不阻,實乃明哲保身也。
“蒙將軍,可是在擔心。”王大人問。
蒙放重重嘆了口氣:“等會兒我去請示陛下,先準備木筏等。待大雨一停,就出去救人。”
“那陛下安危,何人保護?”
“王大人且放心,到時我只會帶領幾百精兵前去救人。”
“怕只怕,無濟于事啊。”
眾人,無不憂心忡忡!
西云縣,以西方向,百里之外。
“爹爹,可否讓蠻兒派人去救鄉民們?東云縣,好些集鎮,已被洪水吞沒,鄉民有的退居山嶺,有的未來得及撤退,叫洪水沖了去。”
“未到時候,待雨勢稍弱,為父便派人,將周邊受災百姓,誘去西云縣。”
“那昏君可會收乎?此次災害,受災人數,數萬計算!”
“他不得不救。若他不救,眼睜睜看著,數萬之人,餓死在他面前,且不說天下之將如何看他,就連他身邊的蒙放,都有可能起來反他,或心存芥蒂,難再為他所用。”
此人未細說,若餓的發暈的幾萬饑民,會不會揭竿而起…或引發瘟疫,傳染給昏君?
此一石三鳥之計,過于歹毒,自是不能說給單純的蠻兒聽。
“爹爹說的,可是當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蒙放將軍?”
“正是。此人武功高強,為人剛正。”
“比之爹爹如何?”
“平分秋色。”
“蠻兒好想會會此人!是了,爹爹,賈狗官讓雷劈死了。還有龐泰施也死了,您可知?”
“已知。”兩個魚肉鄉里的蠢貨,死就死了。
“爹爹,為何賈施道要大費周章,何不干脆在昏君的飯菜里下毒?反正昏君在他的視線里!”
“若是如此簡單,百里棠豈能活至今日?”
“蠻兒還有一事不明,百里棠不過五千來人,咱人數是他十倍有余,為何不直接攻打他,將他殺個片甲不留呢?”
“蠻兒啊,平日里多看書。趁此時大雨,無甚事做,乃是看書好時機。”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天底下,何止一個“漁翁”。
誰也不愿出頭,當那出頭的“鷸蚌”。
甚至,賈施道究竟是誰的人,知曉之人,不超過五個數。其中兩個已永遠開不了口。
“呵呵呵…爹爹,您為何還要梁秋語?那等貪圖榮華富貴的勢力女人,可沒資格,當我的小娘。”
“蠻兒啊,莫要聽信讒言。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爹爹,此乃何意?”
“書中自有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