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眠夜

　　這天二十三區里一切如常，但是在這平靜的波濤之下，似乎是掩藏這洶涌的波濤。能夠有敏銳感觀的人總是少數，他們大多和往常一樣，穿著制服閑散地站在門外執勤，又或者是趁著別人不注意偷偷溜到角落里去抽一根煙。

　　但是總歸是有發現了反常之處的人存在的，約里克就是其中之一。

　　他一大清早就來到了二十三區，盡管他沒有任何文件需要處理，但是諸位知道的，一個老頭總是睡眠不好，與其在床上左右翻滾折磨自己，倒不如早早起床，就算是掃掃地，也算是有些事情可做，不至于讓自己閑成了一個悶葫蘆。

　　在約里克來到二十三區之時，他驚訝地發現警長辦公室的燈光還亮著，而警長辦公室旁面的一個小房間，也就是艾麗絲的辦公間也早早就亮起了燈。

　　稟奉著警長的一切都不是自己能夠過問的大事，約里克沒有理會。他開始在二十三區內部閑逛，沒多久，他就看見二十三區的小倉庫里稀微亮著燈光。

　　是不是昨天執勤的警員離開的時候忘記關燈了？這得浪費多少電？約里克一面這樣想，一面往倉庫走去，推開門就只見沃倫坐在倉庫里，而地上是一大堆各式各樣的子彈。

　　“天吶，沃倫，你怎么了？”

　　沃倫雙眼發黑，頭發亂糟糟的矗立在腦袋上，這副形象像極了諾爾德人里經常出現的癡迷于機械的科學怪人，比他從前在地牢里的模樣還要讓人憂心。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盯著約里克看了很久才回過神來，“啊，是你啊，約里克。晚上好啊。”

　　“這已經是早上了！你沒事兒吧？”

　　“啊，早上了？”沃倫顯得有些神智不清，“沒關系，等我在復制出一批子彈就可以休息了。”

　　“嘿嘿嘿！”約里克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停下你手里的活計，然后滾到床上睡一個該死的覺？！”

　　“不行，我還沒有完成警長交代給我的任務！”

　　“任務？難道他的任務就是來折磨你嗎？”約里克嘀咕了一句，瞅著沃倫根本就聽不進自己的話之后急匆匆往辦公區走，“我一定要好好給警長大人說一說，就算是有重要任務，也不能如此壓榨警員！”

　　正往回走著，就瞅見阿爾瑪、阿朗索幾個人穿了一身緊身的制服在靶場里練習，他愣了愣，自顧自嘀咕道，“難道這不是警長大人的錯？而是這些變異者的腦子都有毛病？我原以為我是起得夠早的了，沒想到這些變異者一個個竟然比我還瘋狂。”

　　當然，這幾件事情不能讓約里克發現平靜的海面之下潛藏的波濤，最后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就是麥克。這件事情對于約里克的沖擊而言，或許可以稱得上是直接將駱駝砸死的巨石。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還只是微微亮，在看守二十三區大廳的安德魯還沒有起床之間，麥克竟然來到了二十三區，并且規規整整地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查閱文件。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約里克這一整天什么事情也沒做，一直都在盯著麥克。他竟然發現麥克今天一整天沒有在上班時間開小差，沒有偷偷跑去廁所抽煙，沒有偷看色情書籍。唯一做的出格的一件事就是在午飯時間一個人跑去了廁所，一根接一根整整抽了半包煙！

　　約里克不知道是麥克瘋了還是自己瘋了，以至于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覺。

　　這天下午，約里克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敲了敲趙括的房門，“警長大人？”

　　“進來！”

　　約里克推開門走進去，就只見趙括躺在辦公椅上，手里拿捏著一塊銀幣，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覺。

　　“有什么事情嗎？”趙括稍稍坐正了一點。

　　“嗯…其實也沒什么事，警長大人，只不過我有些疑惑。”

　　“但說無妨，我可不是將下屬的話當成耳旁風的壞警長。”

　　約里克猶豫了片刻，終于問出了今天一整天籠罩在他心頭的疑惑，“最近，二十三區里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趙括沒有回答約里克的問題，只是從側面詢問道：“為什么會這樣問？約里克？”

　　“嗯，因為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見沃倫在倉庫里復制子彈，而那些變異者警員也一大早就起床開始在靶場訓練，甚至…”說到這里，約里克極不放心地道：“甚至麥克竟然一整天沒有開小差，我懷疑…”

　　“你不會是認為我給他們灌了什么迷魂湯吧？約里克？”

　　約里克連忙擺手道：“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只是我聽說過在東方有一種人，他們會使用一種神奇的巫術，可以像木偶一樣隨意擺布別人…”

　　趙括笑了，“你可真是想象力豐富，約里克。這么長的時間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如果我真會這種巫術，我至于到現在還沒有正式出過一次警？”

　　“那這是…”

　　“很簡單，”趙括喃喃道：“在平靜的海面之下沸騰著洶涌的波濤，有些人在海攤上玩耍取樂，有些人看見了海面下的不平靜，并為此擔憂。而還有一些人，他們知道自己將要沖入海底與波濤搏斗并努力磨煉自身，如此而已！”

　　約里克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

　　話音剛落，就只聽辦公室里想起了“叮鈴鈴”的電話鈴聲，趙括微微一笑，“時候到了。”

　　他接起電話，問候道：“你好啊，這里是獄警司二十三區警長辦公署。”

　　電話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是我，莫里斯。今晚九點三十分，柯默思的走私車隊會經過弗洛爾德斯郊外亂石崗與洛基爾琉斯森林的交界線，并往弗洛爾德斯西部阿爾萊德海港口進發，護送人數十余人。”

　　“多謝了，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不，先別掛，還有一件事。關于豪斯！”

　　“明天晚上十點來二十三區，我會連同你的解藥一起，將豪斯的消息告訴你。”

　　“嘟嘟嘟…”

　　趙括掛了電話，他沖著約里克笑了笑，“該與波濤搏斗了。”

　　說完，他快步走出辦公區，“艾麗絲，通知除了凱登之外的一眾變異者警員，奧斯，帶上你的兩個小伙伴，還有麥克，通知在外巡邏的兩個小倒霉蛋。記得穿上作戰服，帶好你們的武器。二十分鐘之后我要在二十三區大廳見到我點名的這些人整整齊齊地排成兩列。五十分鐘之后，秘密出警！此外所有人，好好呆在你們的崗位上，一切如常！”

　　“各就各位，所有人，各就各位，打起你們的精神來！”趙括環顧一周，所有人的驚訝與緊張被他盡收眼底，他道：“相信我，今晚將是一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