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搖人
“早，警長。”
“早，警長先生。”
弗洛爾德斯燈光熄滅的那一剎那，就是太陽升起的瞬間。在此時，二十三區里已經站滿了警員，盡管個個神色萎靡。
約里克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他環顧一周之后快步走到趙括的身邊，打了一聲招呼，“早上好，警長先生，昨晚睡得好嗎？”
“別提有多糟糕，”趙括回了一句，隨后轉頭看著警局，“打起精神來諸位，如果仍然想打哈欠的話就想一想劊子手尼克，殺死豪斯你們每個人都有份，我只不過是主謀而已。”
話音剛落，就見這些警員迅速在自己各自的位置上安安穩穩坐好，不敢再露出半點疲態。
約里克咂咂嘴，在趙括的耳邊嘟囔道：“警長您真有一手，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他們這么早來警局上班，更沒有見過他們如此正經，這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但不是最后一次。”趙括笑了笑。
此時，麥克忽然站起來道：“警長先生，我有話要說。”
趙括伸手示意他往下說下去。
麥克猶猶豫豫道：“我是想問，您讓我們各自做好各自的工作，但是我們現在似乎并沒有什么事情需要處理，桌上的這些文件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麥克斯點了點頭。
趙括捂著額頭嘆了一口氣，道：“那接下來幾天你們就先練習所謂的紀律。”
“可是，紀律能夠對付尼克嗎？”
“顯然不可以，”趙括回道：“但這是第一步。在我為二十三區引入新鮮的血液之前，你們是二十三區唯一的警員，所以你們需要讓我覺得舒服一點。在新一批的警員來到這里之后，你們就是老警員，就更應該給新人做好模范。一團糟的獄警司不僅不是尼克的對手，就連一群地痞流氓都打不過。”
麥克又猶豫了片刻，但沒多說，緩緩坐下。
左右環顧一周之后趙括又道：“現在，讓我們明確第一點，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你們不用做那種一槍殺了我然后提著我的腦袋去尋求尼克原諒的白日夢。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在此前提之下，我們就有了一個明確的目的，我們要將二十三區建設到至少能抵抗尼克的地步，所以，我們需要人手。就算是我昨天向上頭要了一匹變異者作為警員，但也遠遠不夠。而從警校畢業的學生，沒有人會選擇進入如今的二十三區。所以，諸位，你們有辦法嗎？”
場面寂靜了片刻，忽然一個大塊頭站出來道：“我或許能帶幾個人進入二十三區。”
趙括眉頭一挑，轉頭望向這個大塊頭，“你的名字？”
“奧斯，先生。”
“大隊長，奧斯，你帶來了第一個好消息。”趙括問道：“你準備從哪里弄來幾個警員？”
奧斯回道：“那幾個人是我的鐵哥們，他們的塊頭跟我差不多大，現在正在一些酒館里做打手，如果您愿意的話，我可以把他們叫過來。”
“很好，你現在就可以去找他們。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愿意加入二十三區為我效勞的話，他們的生活將要比在酒館里面做打手要舒服得多。”
奧斯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二十三區。
福克斯見此站了起來，“我有一個堂弟，剛從警校畢業，我可以與他聯系一下，看他是否有加入二十三區的意愿。”
趙括揶揄道：“你跟你堂弟關系很不好嗎？否則你怎么會建議他加入二十三區？”
福克斯撓了撓頭，“說實話，我確實有些看不慣他那種自命不凡的模樣。”
末了福克斯又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就…”
“你瞎說什么呢？我當然愿意！”趙括聳聳肩，“又不是我的堂弟。”
“按您這么說，那么我確實有一個我看不慣的警校同學…”
“警長，我還認識兩個被裁員的老警員…”
此時警局里亂成了一鍋粥，要么是在聯系自己看不慣的某位親戚，要么就是匆匆跑出二十三區去聯系自己以往的朋友。
趙括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
“警長，他們現在這么亂，你就不管管？”麥克小心走上來問道。
趙括反問道：“這不是很好嗎？為什么要管？”
“您剛才不是說紀律是第一位嗎？”
“紀律確實是第一位，但那是你們每個人都沒有事情可做的時候。如果每個人都在忙著自己的正經事，那難道不是應該鼓勵的嗎？”趙括笑道：“你看我們現在是不是擰成了一條繩？”
麥克撇撇嘴，“確實是擰成了一根繩，可是我們現在有這么多錢來付這么多警員的薪水嗎？”
“這就是約里克的工作了，”趙括轉頭看了約里克一眼，調笑道：“難道你以為約里克焦頭爛額地拿著電話是在勸說自己六七十歲的老朋友加入二十三區嗎？”
麥克咂咂嘴，沒吭聲。
“話說回來，”趙括轉頭看向麥克，“為什么在每個人都在聯系自己的仇人之時，你卻有時間跟我聊天呢？”
麥克連忙回道：“我確實是有一個不喜歡的家伙，但是他現在已經加入了其他警局。”
“動用你的腦子麥克，難道你就不會向他的上司匿名舉報他曾經嫖娼的事情嗎？等他被開除之后你再向他伸出橄欖枝，你要相信，他會感激你的。”說完這一句之后趙括緩緩走向辦公室，“還有，第一批警員到達之后，你來負責他們入職的一眾事宜，就算是睡在被窩里也得給我爬起來。”
麥克正準備找個理由之時，就又聽趙括道：“別找借口，你這個緝毒組的組長其實并沒有任何事情可做。”
麥克的臉就苦了下來，無奈張張嘴，最后就只嘆了一口氣。
回到辦公室之后趙括捏著那一枚銀幣自嘲笑了一聲，若不是因為二十三區現在確實是人手短缺，他也不至于會如此饑不擇食。
幾個在酒館做打手工作的混混？一個只會朝家里伸手要錢的軟蛋？在其他獄警司，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做警察的料！
得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把他們弄來再說。若是不服從管教的話，自己有的是辦法讓他們灰溜溜離開，不敢說一句廢話。
辦公室外一直鬧了大半晌之后聲音才漸漸停息，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趙括稍微正了正警徽，喊道：“進來。”
推開門走進來的是一臉疲憊的約里克，趙括連忙笑道：“原來是我最貼心的幫手——財務部部長，不知道關于這些新警員酬勞的事宜你做的怎么樣了？”
約里克苦笑道：“這可費了我不少的功夫，警長先生。只不過總部仍然堅持只給每一個新任警員半數的薪水。”
“請坐，”趙括伸手示意之后道：“這個很簡單，你只需要把這些新上任的警員數量往上翻一番不就夠了？”
約里克啞然，他略微猶豫道：“可是這樣做不是不合規章制度嗎？”
“沒有什么不合規矩的，這里是弗洛爾德斯，這里是二十三區！這些年死在這里的警員比其他獄警司所有人都要多。他們既然不愿意付足夠的薪水，那我們就只好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約里克仍然猶豫，“可是，事情總會敗露。他們不會任聽我們胡編，以后肯定會派人來監察。”
“那樣更好，等他們來了之后，我們就可以告訴他們有一半的警員死在了佛洛爾德斯。這一筆撫恤金應該也稱得上是豐厚。”
“您總有辦法，警長先生，不管是對手下人還是上頭人。”
約里克嘴唇微微蠕動，似乎是有什么話想說。
趙括眉頭一挑，“你來找我應當不是來邀功的吧？”
“當然不是，”約里克終于忍不住問道：“您一下子招這么多警員來，能派上什么用場呢？”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約里克。獄警司不是普通的警署，它是用來抓捕各種窮兇極惡的罪犯以及其中強大的變異者的，我當然知道這些普通人沒有任何用處。”趙括回道：“但是我們現在確實是需要人手，我們需要人手來執勤，我們需要人手來處理文件，就算是營造出一種金玉其外的假象，人手也是必不可少的。”
喝了一口水之后趙括又道：“你放心，這些人僅僅只是用來充門面。在獄警司之中，真正起作用的只能是變異者，或者是像里昂一樣強大到非人之人。二十三區的崛起當然不能靠這些烏合之眾，但這些烏合之眾也是必不可少的。就算是騎士，他也需要有人來為他的戰馬打一副腳釘。”
約里克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對了，說到這里，上頭派下來的那一批變異者什么時候到？”
“我進門之前已經問過了，明后兩天。”
“嗯，很快了。”趙括把玩著那一枚銀幣，喃喃道：“最好是趕在外面那些警員叫來的那一批人的前面。當他們抱著不以為意的態度進入二十三區卻看見一批次變異者警員之時，他們應該就容易服從管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