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靈露飲
湖水說是不深，但也不淺。
太淺怎么載得了大船？湖邊淺一些，也有差不多有齊胸的深度，而湖中央，則有一人多深。
朱由校落了水，身邊的三個人雖然會水，但來不及把他拉住。
朱由校撲騰了幾下，一下就沒入了水中。
此時不知道朱由校還有沒有時間想有的沒的，只有求生的欲望支使他在水里掙扎，水面泛起陣陣波紋。
見朱由校落了水，王體乾張嘴大叫：“皇上落水了。”
一邊喊，他也沒閑著，潛入水里摸人。
等大船得了信，趕緊開了過來，將將快要趕到出事地點的時候，王體乾終于是吧朱由校撈了上來。
“天殺的，皇上要有一丁點閃失，滅你們九族！”
魏忠賢顧不得繼續責罵王體乾他們，趕緊過來幫忙，客氏也在旁邊大呼小叫。大家一起把已經神智不清的朱由校抬到了大船上，趕緊往岸上駛去。
其實擱平時魏忠賢也不好責備王體乾，今天是太心急了。
魏忠賢是秉筆太監，在宮里當然是地位最高的內監，但王體乾是掌印太監，和魏忠賢比也沒差到哪里去。
船上備有太醫，趕緊過來瞧朱由校的情況，對于落水的人的，積壓腹部讓落水的人吐出吸進去的湖水，這些道理太醫顯然是都懂的，但他不敢動手，畢竟是皇帝…
還是魏忠賢和客氏親自動手…搗鼓了好一陣，朱由校吐出了幾口湖水，終于漸漸醒了過來。
才恢復一點力氣，朱由校抬頭一看，還在船上…雖然是大船，騰地坐起來，大呼小叫起來：“你們一幫廢物，廢物…快，回乾清宮，回，趕緊回去！”
皇帝有命令，那就回，一行人急吼吼地回了乾清宮。
剛在湖里受了水，衣服沒干，朱由校根本不敢在船上換衣服，身上只裹了一些毯子。
回去的路上，沿湖而行。朱由校窩在軟轎里，氣都不敢大喘，頭埋起來，不敢看。
此時還是大中午，太陽最毒的時候，湖邊的石板路上，早就曬得燙腳，熱氣蒸騰。朱由校的軟轎邊有內監撐傘，但這一行人都走的太急，傘并不頂事，也就是做做樣子。
朱由校入水濕寒，又有烈日下蒸上烤。此時拂動的湖風，放在往日是驅暑好風，而在今日，卻是送暑氣入朱由校寒體的殺器。
回到乾清宮，朱由校很快病倒了，高燒不退，夜里經常噩夢驚醒，卻一點也不出汗。魏忠賢倒是忠心，日夜不休的守在乾清宮，困了只在旁邊的小椅上趴一下，人也消瘦了許多。
客氏也經常哭哭啼啼地守著，張皇后等人來探看，基本都被擋在門外。
朱由校的身體肉眼可見的虛弱，太醫們完全是束手無策。
從宮里面“傳”過來的消息，看來朱由校的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啊，有一些人興奮起來，看來可以實施下一步的計劃。
八月四日一大早，內閣向皇帝進呈鄉試一應官員的安排奏呈，但皇帝昏迷未醒。秉筆太監魏公公不得空，掌印的王公公不敢向內閣的大人們隱瞞，皇上身體有恙就傳到了外朝的核心高層。
這時候，魏公公的門下紅人兵部尚書霍維華要進獻仙藥，說是道家仙方，名為“靈露飲”的仙藥。魏忠賢將信將疑，但此刻他也方寸全無，他一個人市井無賴出身的人，能有多少大智慧和實心眼？他在這個世上最大的依仗，他現在所有權勢的來源全是現在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
而且霍維華平時畢恭畢敬，輕易不敢逾矩，也輕易不敢多說一句話，謹小慎微，聽話得很。這次肯出頭進獻仙藥，魏忠賢是很高興的。試一試吧，有太醫院的人把關，光天化日之下，還能有毒不成。
這藥還真的有奇效。
朱由校被灌下一小杯后，不一會兒，居然醒過來了，人也有了一些精神。
鄉試舉行在即，禮部尚書來宗道見縫插針請求面見皇帝。
已經八月四號了，等不了了，沒有皇帝的批準，宮中的用印，本科鄉試根本開不了。科舉，是為國選士，也就是為皇家選士，名義上都是天子親試，沒有皇家的準許，順天府鄉試如何能夠開始？
朱由校雖然恢復了謝，但是驚魂未定。
聽到來宗道的奏報，連連擺手：“不考了，不考了…這個時候還在打攪我，真實晦氣！”
魏忠賢得了朱由校的答復，把皇帝的意思直接發到了內閣。
黃立極等人在內閣面面相覷，都長嘆一口氣。
就如此辦吧。
黃立極等人就是魏忠賢在外朝的影子，那么聽話的顧秉謙都被趕回家了，現在黃立極只有更加聽話。
所以，當天晚上，李沅就接到了鄉試暫停的通知。
當然，暫停的只是順天府的鄉試，南直隸和其他十三省的鄉試如常進行。
順天府的鄉試要皇帝親許本來就只是象征意義，其他的地方的鄉試沒有那么高的規格，由南京禮部和各省主持就可以了。
再說了，已經是臨開考的前幾天，大明中央想要暫停其他地方的鄉試，也做不到。在這個靠人傳話的時代，幾天時間哪里能通知到全國？
好在鄉試本來就是各省獨立進行，考試題目和錄取互不干涉，順天府鄉試單獨推后也并不會影響很大。
說會在乾清宮驚魂未定的朱由校。
他喝過霍維華獻上來的“靈露飲”，感覺效果不錯，命他趕緊把制作仙藥的道人喊來，一為配方，讓太醫院來看配方，自己配藥，重視更放心一些嘛，另外也是準備重賞這個道人。
但霍維華回奏，獻藥的道人已經離去，查無蹤跡，但此人留下了一大缸的“靈露飲”，全部送入宮中。
朱由校有些遺憾，但也沒有其他辦法。“靈露飲”這玩意味道清甜可口，還挺好喝，朱由校就天天飲用。
只是“靈露飲”喝是好喝，味道不錯，但朱由校卻發現排泄不暢，腹脹的厲害，漸漸腹痛如絞，全身水腫。
在八月七日開始，朱由校居然臥床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