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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動機

  駱養性和父親談話以后,一直有些恍惚。

  駱思恭和他講完這些,見兒子還是沒有轉過彎里的樣子,并不意外。自己養的兒子,什么脾性還能不清楚?

  不過也不在意,緩緩說道:“養性,不管你想不想得通,爹都不會要你來給信王做事…骯臟事,爹來做。你,還是去和你朋友李沅他們一起,不群不黨,也挺好…”

  駱養性苦笑:“向李沅他們靠攏,不也是爹給我指的路嗎!”

  駱思恭左手食指一下一下地叩擊窗欞,雙眼望向深邃如漆的夜空,幽幽說道:“像我們這樣的大家,哪能把寶壓在一個還沒有十足把握的王爺身上…狡兔還知道三窟呢,我總要為咱們家留一條后路。”

  “信王事成,錦衣衛就還能姓駱,咱們駱家,就至少還能掌這錦衣衛都指揮。萬一事情不成,我兒…這事情你是一點毫不知情,千萬和為父撇開關系,咱們駱家…也還能做個大明普通軍戶吧。”

  駱思恭說些話的時候有些神色落寞,語氣頗有些意興闌珊。

  這樣的大事,沒底啊。

  可駱家,一直就是這么謀劃的。未慮勝,先慮敗,未慮得,先慮失,事事留有后路,才是駱家長盛不衰的終極取勝之道。

  駱家不是沒有站錯隊過,也不是每次站隊人家都看得上眼,但每次都不會蟄伏太久就又能重新起來,靠的不僅僅是運氣。

  駱養性心里明白,但終究是心中不痛快。

  不自覺地又想起那個比他還年輕的家伙,見到他就陽光很多,而且,每次見他總是給自己帶來很好的運氣。

  駱養性不參與他爹在做的事情,但他的北鎮撫司只能裝聾作啞,這件事不用他去管,駱家在錦衣衛里的勢力是無孔不入,自然早就有人辦的妥妥的。

  但在錦衣衛的衙門里。駱養性總感覺氣悶得很。走出衙門外,準備隨便走走,一走出來,駱養性就望向正東方向。

  錦衣衛在承天門和大明門之間這一塊中央辦公區域的西南角,在前軍都督府的左面,詹事府在這片區域的東南角。駱養性是要去找李沅,其實路途算是蠻遠的。

  駱養性沒帶任何的隨從,準備走過去…其實也只能走過去,這片區域一般禁止騎馬,也不能駕車。

  李沅其實這段時間也沒事,禮部已經把順天府鄉試副主考的拜書和禮物送到了他家里,現在就是靜等鄉試開始了。

  外面要發生什么事情他也管不著了,大概在八月五日就要被鎖入貢院了。

  門房通報,駱養性找他,李沅也樂得不那么無聊,就準備溜號“早退”…早就沒人管這種小事了。

  不過門房的大爺眼神有些怪異,李沅省悟過來,拍了一下腦袋,也不去解釋。駱養性畢竟是錦衣衛的人啊,還是北鎮撫司的,被錦衣衛的人找上門來,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般人聽到都得嚇尿。

  看門大爺見李沅神態自若,也要贊一聲,少詹事牛啊,錦衣衛的來都面不改色的。

  和駱養性約著去喝酒,還是去柳泉居。

  席間,駱養性問的問題都很古怪。

  “李沅,你說我們錦衣衛的,在你們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沅能說什么?

  只能苦笑著說:“駱兄,在我李沅眼里,你是一個值得一交的好朋友,真性情,好漢子。”

  駱養性慘然一笑:“真性情,好漢子?來,喝一杯!”

  李沅雖然瞧著奇怪,但也只能陪著喝了。

  兩人的談話似乎越來越犯忌諱:“李沅,你說皇上的孩子怎么就都養不活呢?難道真的是奉圣夫人…使的壞?”

  李沅對這個話題本不想和他深談,但轉念一想,駱養性還算是個只得一交的朋友,不至于給我下套害我…這種事也沒法害人啊,坊間談論的多了去了,上奏章彈劾罵客氏和魏忠賢的就有不少,沒見是拿這一條來問罪的。

  再說了,駱養性是北鎮撫司的頭兒,不至于親自用這種下作手段,他要整人,可用的招兒多了去了。現在問出這種話,怕是真有什么煩心事憋的難受。

  李沅理了理思路,說道:“不管做好事還是干壞事…尤其是做壞事,總要講一個動機,假設…假設這是是奉圣夫人做的,她的動機是什么?想獨寵,她善妒?勉強說得過去。”

  “善妒,那她應該不讓宮里的女子接近皇上才對,拿孩子撒氣不和常理,是吧。她在宮里的敵人應該是其他的女人,而不應該是皇子皇女吧。”

  李沅細想一下,說道:“駱兄,你這不是停清楚的嗎,心里怕是已經有了答案吧?”

  駱養性苦笑一聲,又灌下去一杯酒:“我哪有什么答案,只是有些疑竇罷了,這段時間橫豎無事,心里也不暢快,就胡思亂想了一些事情。”

  李沅回了一杯酒,說道:“北鎮撫司調查的權責,不包括皇上的后宮吧。”

  駱養性心中一嘆,我也是閑的慌,正事兒不好做,就只有想一想歪的事情了。

  “李沅,也不瞞你,老哥我在北鎮撫司,最近有些閑得慌,就瞎琢磨其他的一些事情。談論皇上后宮的事情,就當是你我兄弟瞎扯淡吧,我哪敢去管那檔子的破事。”

  好家伙…破事么?

  突然靈光一現,李沅說道:“駱兄,你說皇上要是誕不出兒子,對誰最有利。假設有人在從中作祟,這個人是誰,做這種事有什么好處?”

  駱養性心砰地一跳,略微有些后悔和李沅喝酒了。這么說…不會是信王吧?瞧我這破嘴,自己…總不能攪黃爹要干的事情。但又一想,李沅現在的根基,還攪不起多大的風浪,論在京中的勢力,還遠不如我呢。

  但李沅接著說:“會不會有建奴的影子,你想想看,如果他們的的細作勢力滲入到了宮里,會做什么?讓皇家無后,先入爭位奪權的漩渦,不正是他們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嗎?”

  駱養性這下心真的快跳了出來,是啊,怎么沒想到建奴,他們在大明的細作滲透是不遺余力。

  過去,大家都小瞧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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