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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奇異

  清晨,武神山。

  此時,聚集在武道壁下面的人越發的多了。不唯有武者,便是聽到消息后心生奇異,因而前來一觀的普通人也有不少。

  朝陽未升,山風沉寂,山間彌漫濃濃的霧氣,茫茫一色不辨視野,便是武道壁也被霧色籠罩。

  盡管如此,卻絲毫沒有減少人們的熱情。

  因為,石壁上巨大的“武”字依舊清晰可見。筆畫周圍的濃霧,好似被什么東西隔開了一樣。恍惚間,又好似這個巨大的“武”字,并不是刻在石壁上,而是飄浮在這濃濃的霧氣之上。無論在何處,只要抬頭,便能見到。

  看到這樣的情景,盤坐在石頭上,一身金邊玄白三色服飾的玄峰,越發的沉默了,心頭宛如壓下了一座山峰般沉重。

  昨日離開武道壁之后,玄峰并沒有遠去,在當天晚上,就再次悄然返回。

  無論如何,現實就是如此冰冷。同為入道境,趙澤林比他強,而且強很多,多到他連趙澤林一劍殘留的余韻都無法承受。最重要的是,很快他和趙澤林將有一戰。而這一戰,他無法拒絕。

  所以,他回來了。

  盤坐路邊的一塊巨石上,愣愣的看著石壁,心神沉浸,他必須要戰勝石壁上的這道劍意。

  唯有如此,他才能看清趙澤林的武道境界;唯有如此,他才能知道自己與趙澤林的差距究竟在哪;唯有如此,他才能在與趙澤林的決戰中找到一線生機。

  否則,之后的一戰,他唯有死,也只能去死。

  可以活著,沒有人想死,玄峰也不想。所以,哪怕希望再渺茫,他也要拼盡一切的去爭取,去乞求。

  隨著玄峰沉寂,心神交鋒,一股莫名的意蘊從他的身上散開。

  這道奇特的意蘊并不強烈,反而很弱,非常弱,弱到就連站在他旁邊的武者,絲毫沒有察覺。

  卻又好似微風一般,真實存在,而且無處不在,無時不在。

  很快,玄峰身邊的人全部不自覺的離開了,方圓十丈之內,除他以外再無一人。

  偶爾有新到來的人來此,但是無一例外,沒有人能夠停留超過一炷香的時間。

  有注意到這一點的,心中驚懼莫名,默默遠離。

  對于這一切,玄峰并不知曉,也不會在意。此時,他的眼中唯有趙澤林,甚至唯有趙澤林留在石壁上的武道余韻。

  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又如春雨潤物般無聲無息,這是道的體現。

  玄峰身上彌散開來的意蘊,正是武之道的一種內在表現,是獨屬于玄峰的武道之意。

  以武入道者于尋常武者而言,確如天地大道一般,值得用一生去學習、去追求,又會在不知不覺間受其影響。

  當玄峰用心神去全力抗爭、挑戰的時候,便是兩人不同的武之道的爭鋒。

  哪一方贏了,哪一方的武道便能夠潛移默化的影響未曾入道的人。

  顯然,玄峰的武道從一開始就輸了。

  這里已經成為了趙澤林武道的主場,任何其他入道者的武道,只要不能勝過趙澤林,都會受到絕對的排斥。受此影響,人們也會下意識的遠離玄峰,以及他的武道。

  天,壓下來了!

  這,是玄峰將心神完全沉浸在武道壁上,所生出的感覺。

  天地恍若化作了一道巨大的磨盤,而他,則是磨盤中的一顆石子兒。

  努力的抗爭,不屈的堅持,是他唯一能夠做得。

  與趙澤林的武道相比,他的武道太過簡陋,恰如頑石比之天地,恰如沙礫比之星河。

  堅持了一夜,玄峰心力終是耗盡。

  眼見自己就要被天地徹底磨滅,身死道消之際,玄峰猛然驚醒過來。

  緩過心神,玄峰精神疲憊地看了一眼武道壁。

  眼前的異狀,讓玄峰的心中升起了一絲絕望。

  明明劍意沖霄,卻絲毫不妨自然萬物。似乎趙澤林的武道,本來就是天地間道理一般。

  這一刻,玄峰有些淡淡的明悟。不是他太弱了,而是趙澤林太強,強的不似人間景象。

  他可以如趙澤林一樣,在石刻上留下自己的武道之意。但是,他絕對做不到,似眼前這樣風輕云淡。

  到時,怕是整個山峰,都會被他的武道所充斥,水汽不生,萬里無云,甚至連風都無法吹動。

  這是因為他的意志自然流逝。

  十日,百日,一年,五年。到時,他留下的武道之意必然會消散殆盡,再無一絲神異。

  但是,趙澤林留在武道壁上的意韻,卻圓滿無礙,能自成生滅一般,無有一絲外泄。若非他已是入道之境,根本無從察覺。

  這樣的意志,時間已經無法將之沖刷。那么,它究竟會保持多久,玄峰不知道,也無法知道。

  至于那排開濃霧,顯露世間的“武”字,又會是一番什么樣的景象,玄峰尚不知曉。

  他也曾嘗試過,如其他人一樣,直接觀看“武”字。但是,他做不到。

  整個武道壁,無論他看向任何地方,只要心神凝聚,都會沉浸入那道絕強的武道余韻中。

  若是不用心去觀看,卻又什么都發現不了。

  就在玄峰被打擊到有些自閉的時候,趙澤林已經在阮紅玉的指引下,來到的大羅村。

  清晨的大羅村,同樣炊煙裊裊,卻永遠沒有別的村子那般,沉寂了一夜之后蘇醒時的生機。

  尚在呼嘯著的海風,吹散了大部分的聲音。偶有人影走動,也是匆匆而過,一閃即逝。

  那日,因為阮紅玉長跪在長老門前而吸引的人群,現在則全都分散在各自的家中。

  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沒有長老或者村長的召集,又不需要出海的他們,一向很少外出走動。

  這個村子有些詭異,跟在阮紅玉身后的趙澤林不禁皺了皺眉頭,卻也僅此而已。他沒有興趣知道太多,也不愿知道太多。

  即是因為,這里是玉兒的家鄉。也是因為,這里有治療他的一線希望。更是因為,在這里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安。

  一如當日和山之上,卻比之更加濃郁。

  若是早先,入道的靈感覆蓋之下,哪怕這里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只要他想,旦夕便可知曉。

  但是現在,他的境界已經徹底滑落了。若是知道的太多,不好!

  況且,現在是他有求與人家。

  一路無事,很快兩人便來到了長老的門前。

  院門開著,沒有關。

  就在阮紅玉有些詫異的時候,村長百里縱橫一臉喜悅的從院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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